第69章 看看您的伤
凌风搁在手机边缘的手指忍不住紧张地蜷起，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辩解之词而沉默了好几秒，然后呐呐地说了声“对不起”。 绝渡低笑了一声：“你倒是诚实，辩解一句都没有就直接认错了。” 凌风抿了抿唇：“凌风不敢在主人面前撒谎。” 在没接起视频前，他不是没想过给自己熬夜找理由。 比如太专注没有注意到时间。 比如他已经睡下了，只是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又比如……他只是想等到他的视频电话…… 他的主人一向准时守约，说好的晚上会联系他，就一定会打来电话，除非被什么事情耽搁……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凌风心下一紧，幽黑的眸子便定在屏幕那头的主人脸上。 那张俊逸的脸上是凌风熟悉的神情，深邃如夜的眼眸此时浸染着温柔的笑意，似乎跟平日的主人没有什么不同。但莫名的，凌风总隐隐觉得，他的主人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眉眼间透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虚弱。 但定睛一看，又像是他的错觉般。 凌风忍不住蹙起了眉宇，心里漫上担忧的情绪。他犹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主人，您在那边形势还好吗？您是不是……受伤了？” 绝渡的神情一顿，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小奴隶如此敏锐。 他没有正面回答凌风的话，只是低笑了一声：“你这是想转移话题？” 凌风噎了噎。 他这话题跳跃得……确实听起来很像在转移话题。但…… 这可真的冤枉他了，他属实一点也没有这个想法。当然如果真的成功被他跳过话题也是一个意外之喜。 但显然他的主人并没有打算在“他违背命令”这个事情上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凌风皱了皱鼻头，垮了脸：“凌风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随后看着屏幕那头浅浅笑着的绝渡，他又不甘心地喃喃了一句：“是您让肖即转达，说今晚要联络我，结果一直等不到您的消息，我这不才想着再等等……” 凌风嘟囔的声音虽然轻，但在寂静得没有其他声音的房间里，他的话语还是清晰地传到了绝渡那一边。 绝渡的眸光凝在了手机屏幕上那张精致的脸上，眉眼间的笑意渐浓。 他冲着凌风缓缓挑眉：“你在等我电话？为什么不联系我？” “……”凌风抿了抿唇，“怕您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怕打扰您。” 他刚刚确实产生过主动联系主人的想法。 但一想到肖即说的那番话，便顾虑着主人会不会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脱不开身，也不愿真为了一通电话给自己的主人制造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绝渡低笑了一声：“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觉得我是个处在危险里也要硬接个电话的人？” “……”凌风又被主人的话堵住了。 绝渡说的话一点问题也没有。若真有什么紧急事件需要处理，或者真处在危险里，凭借绝渡敏锐细致的心思，也会提前把手机什么的处理好，不会因为一通电话而打乱了脚步。 但…… 心底明白归明白，在对主人所处的形势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凌风便不愿因为一通无关紧要的电话给主人造成任何干扰。 他幽黑的眸子盯着屏幕上主人的脸庞沉默了片刻后，低声问了句：“主人，可以向您提一个小请求吗？” 绝渡在那头扬了扬眉：“你说。” 得了允许，凌风抿了抿唇才继续道：“可以请您将手机镜头往下挪一挪吗？” 说话间，凌风的黑眸一直紧紧锁定在自家主人身上。 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话音刚落，屏幕那头的主人抚着额间的手指顿了几瞬，连神色都有几秒钟的凝滞。 这无形中加深了凌风心头的猜测。 绝渡没有出声，只是神情带笑地静静注视着他。 凌风倚靠在床头，手指抚着手机边缘，声音骤然变得有些低闷：“您受伤了，是吗？” 绝渡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我受伤了？” 凌风默了默，缓缓答道：“……平时您视频通话时更习惯于将肩部以上的位置显露在镜头里，很少像今晚一样只露脸。而且……虽然不明显，但我总觉得您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他答得有些犹疑牵强，带着几分不确定。 事实上，若真要细细探讨这个原因，凌风真答不出太过确切的原因。他本心头就有怀疑，带着这个怀疑细细去观察自家主人的神态，感觉里总敏锐地察觉到不自然不对劲的地方。 若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个原因，凌风觉得他最多就能抛出“感觉”两个字。 但这样牵强的回答，却似乎正正取悦了他的主人。 手机里传来绝渡低缓愉快的笑声，屏幕里的主人眉眼间又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看得凌风脸上发热，心头莫名地有些窘迫。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不用担心。”绝渡支着头，全然没有要移动镜头的意思，话语淡淡地掠过了这个话题，“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我会让肖即盯着你，不准熬夜不准受伤不准生病，乖一点，记住了吗？” 凌风抿着唇安静地听着，心里生出几分不欢喜来。 他的心思足够敏锐，自然听得出来他的主人在刻意避开受伤的话题。甚至依这不给看的言行，凌风隐隐觉得这不是“没什么要紧”的伤口。 可他的主人摆明了不想让他知晓。 偏偏他真没那个资格追着自己的主人去质问伤口的情况。 心里不高兴的情绪越来越浓烈，理智上凌风也很清楚这样的情绪不是他一个奴隶该有的，至少，他不能因为主人不给奴隶看伤口而给主人摆脸色。 于是，凌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忘掉这个事，勉强将注意力落到绝渡跳转的话题上去。 “主人，我会听您的命令不熬夜重新锻炼好身体，但是……”他皱了皱鼻头，“受伤和生病不是我可以控制得了的，万一有其他因素影响……” “嗯。” 绝渡淡淡地应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身上多一条伤口就记一次罚。我不在的时候生一次病记两次罚。” “……您这是找着理由想罚我。” 绝渡冷哼了一声：“有问题？” 凌风顿时垮了脸：“没有问题。” 绝渡低笑了几声，终于将最重要的话题摆了出来：“肖即应该跟你提过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全权交给你，除了肖即、阿古他们几个人外，我调了几个暗卫精锐在你身边。‘黑鹰’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如果涉及到家族内部的事，你便通过肖即传达命令，他会将你的命令在表面上按我的命令传达出去。”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应该会有不少人回来‘做客’，大部分都是来者不善。肖即会提前告诉你家族里的阵营战线情况，哪些可以碰，哪些不能碰，你可以判断。必要的时候，我允许你出手，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主人低沉的嗓音便手机那头清晰地传来，凌风静静地听着，淡淡地应着，心脏却暗暗揪了起来，全然没有白天听到消息时的震惊反应。 虽然绝渡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这段时间主宅会不会有危险，但从那一字一句的话语间，凌风敏锐地嗅到了危机四伏的感觉。 若是连一个主人不在的宅子都会被有心人盯上，那作为危机核心的主人身边又该有多少把冷枪在暗处？ 明知道身边有多危险，却还要浪费几个什么精锐来护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他。 要是派给他的那些暗卫都在他身边，也许现在也不会受伤了。 “凌风。” 完全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凌风，忽然被一声冷沉下去的呼唤拉回了神智。 他眨眨眼，瞅着屏幕那头蓦然沉下脸的主人，有些茫然：“啊？” 绝渡修长的手指抚着太阳穴，因为凌风的反应而神色有些冷沉：“你不愿意做？” 啥？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凌风的神色更茫然了。 他怔怔地看着屏幕那头的主人，好一会后明白过来，他的主人是觉得自己的神情不太好，以为自己是在不满主人的安排。 他瞅了瞅自己落在屏幕上的脸。 他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不欢喜，不是那么明显，却让他看起来恹恹的，就好像真的不太愿意为主人顾着这个家一样。 于是他抿了抿唇，沉默地跟主人隔着一个屏幕对视了好几秒后，忽然朝着绝渡抛去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主人，凌风可以跟您做个交换吗？” “……” 绝渡看着今晚情绪有些异常的奴隶，蹙了蹙眉，应了声：“你说说看。” 凌风坐直了身子板正了脸，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颇为严肃诚恳，然后才低声道：“您要不现在给凌风下达一个惩罚，您需要凌风做什么，凌风都在手机前照办，直到您满意为止。” “……” 这下饶是绝渡，都猜不透这个小奴隶此时的想法。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屏幕里默默跪直了身子将手机放在支架上摆到床上的奴隶，继续问道：“那你想要交换什么？” 凌风的动作顿了顿，像是被绝渡这个问题问倒了般，神情都跟着凝滞了几秒。 紧接着，绝渡便看见今晚言行莫名其妙的奴隶在另一头一脸认真地回答他—— “我想看看您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