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能杀
两个手上没有武器的人，面对一群拿着手枪未知身份未知数量的敌人，就这么坐以待毙，绝对是送死。 听着打到遮掩的车子上此起彼伏的枪声，凌风侧着身子，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闪过阴狠的杀意，迅速扫视着四周，心思翻转，判断着当下的局势。 来人似乎很清楚目标人物的身手，警惕地保持着攻击距离，丝毫没有走近攻击的意图，从远处不同的方向进行射击，将他们死死困在这个地方，不给一点逃离的机会。 他们躲在这辆车的车尾处，前后左右四个方位，除了一面是遮掩的车尾，还有两侧是墙面，有效地阻挡了来人通过远程的射击路径。 惟有凌风身侧这一面，没有墙面遮掩，是一块空着的停车位。 这会成为对方一个很有利的射击点。 而根据子弹落下的位置逐渐朝他们躲避的位置靠近可以判断，攻击他们的人正在不断调整射击位置。 他们的形势很不利。 凌风蹙了蹙眉。 “你的人什么时候到？”身后传来龙熙悠哉悠哉的声音，“他要是再晚几步，就只能赶来给你收尸了。” “……” 凌风无声地侧头睇了他一眼。 在发现不对劲时，他已经第一时间拨通了肖即的电话。肖即没有多说什么，匆匆的一句“已经在处理”便挂断了电话。 从那端一片混乱的背景声判断，肖即那边大概率也遭到了阻击。 更何况，即使是紧急调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能调到人手来这边支援。 问题是，眼下这个局势，他们估计躲不过10分钟。 正沉脸思索着，一颗子弹朝着他们的位置射来，落在了凌风身侧不到10厘米的位置。 凌风正打算动作，就见一直在他身侧的龙熙手肘忽然按着他的肩膀，上了膛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稳稳对准方才子弹射来的方向，利落的就是一枪。 这一枪过后，原本枪声不断的场面忽然凝滞了下来。 似乎是没想到凌风这一方也有手枪，对方正欲进一步包围的动作立即停住。 凌风侧首瞪向身侧的好友：“你带枪了不早说？” 龙熙耸了耸肩：“你没问啊。” 凌风：“……” 无语了几秒，凌风垂头瞥了一眼龙熙手里精致的手枪：“就一把？” 龙熙挑眉：“ 不然呢？老子开车来跟你见个面还要揣着十几把枪吗？你以为运弹药呢？” “……”凌风抿了抿唇。 对方因为一枪命中便开始行动迟疑，显然带的人手并不充足，甚至可能夹击的每一面都只有几个人而已。抓住这一点，他们便有可能拖延到肖即带人赶来。 但一把枪，根本起不到任何有效拖延的作用。 若不想办法震慑一下对方，恐怕过不了一分钟，对方新一轮攻击会再次开始。如果对方还有狙击手的话…… 静默了几秒后，凌风抬眼给龙熙递了一个眼神。 龙熙看着他，又挑眉，心领神会的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凌风的身子侧了侧，刻意将自己的肩膀位置暴露了出去。 过了几秒，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命中凌风的肩膀。在凌风拧眉闷哼一声的同时，龙熙对准射击的方向毫不犹疑地开了一枪。 子弹准确无误地命中狙击手。 对方显然带的人手并不多，连续损失了两名成员后开始有所忌惮，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龙熙轻轻吐了口气，压低声音调笑道：“谁这么不长眼不长脑子跑来杀你，人还不带多点？这是对你大大的轻视啊，这你能忍？” 凌风捂住肩膀流血的伤口，神色淡淡地睇了他一眼：“看来你对于没跟我一起死在这里感到很遗憾。” 龙熙低低地笑着：“为了保护兄弟而死，也算一种英勇的死法，不吃亏。” 凌风冷嗤了一声：“若真让你死在这里，你家那位只怕要把我从坟里挖出来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龙熙闻言噎了噎，还想说点什么，就见两颗子弹咻咻的又砸在了凌风身侧的位置上。 他忙抓着凌风又往里面的位置躲了躲，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带的那个人行不行啊？这都过了多少时间了还赶不到？” 凌风抿了抿唇：“……第一次共事，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 “我艹你不早说！”龙熙瞪着他，“搞了半天你连人家靠不靠谱都不知道，那我们这么窝囊地躲在这里干什么？直接开枪把这一边的人宰了然后跑出去。” “……”凌风默了默，“毕竟是跟在我主子身边这么多年的人，还是可信的。” 龙熙朝他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说到底你信的不是他，是你主子。你该庆幸派来杀你的人不太专业。” 要是换做是像‘影子’那样的专业杀手，他们现在估计就是两具尸体排排躺了。 砰！砰！砰！ 凌风还没开口，便听见几声急促的枪响声从更远的地方响来。凌风警觉地跟龙熙对视了一眼，龙熙便举着枪谨慎地探出了头。 紧接着，凌风的手机便无声地震动了起来。他垂首，视线落到了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看到“肖即”两个字跃入眼帘。 眉眼间的杀气淡去了些，凌风一边拍了拍身边正在观察局势的龙熙，一边接起了电话。 肖即那一边似乎还在混战，时不时传来激烈的枪声，肖即显然还脱不开身，简明扼要地将情况告知了凌风，然后迅速地挂掉了电话。 “是保护你的那位的人来了？”龙熙瞥了一眼挂断电话的凌风。 “嗯。”凌风淡淡地应了一声，“他被另一拨人拖住了，赶不过来，临时调了‘黑鹰’一部分人过来。” 前来围杀的人被肖即喊来的人迅速制服，场面被控制了下来。 凌风捂着肩上的伤口从躲避的地方缓缓走出，派来支援的“黑鹰”团队为首的魁梧男子看见凌风的身影出现的一瞬间，眉宇立即拧了起来。 他快步地走了过去，视线落在凌风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肩膀，声音生硬却又不是恭敬：“您受伤了？” 凌风侧首瞥了一眼受伤的肩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话题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是谁派来的？目标是我？” 魁梧男子阴沉着脸，脸上极快闪过一抹迟疑，随即摇了摇头：“是我的过失，已经派人在查了。” 凌风没有错过肖即那一瞬即逝的犹豫。 他冷下了脸，视线淡淡地从被生擒制服的人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其中一个正狠狠瞪着他的人身上，冷嗤了一声：“我看起来很好糊弄的样子？” 一旁的龙熙紧跟着也冷笑了一声。 男子看着面无表情的凌风，笔挺的脊背僵了僵。 凌风转眸看向他：“你难道不知道，这人的哥哥是因为我才被处理的？你觉得我不认识他是‘黑鹰’的人？”他扬起下颌，点了点那个被擒住正瞪着他的吴嘉凉。 魁梧男子没有回头，看着正盯着自己的凌风，神色僵硬：“自从吴嘉放被处理后，他就离开了‘黑鹰’了，现在已经不归属‘黑鹰’了，所以……” 凌风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归谁管，也不知道他是听谁的命令来杀我？” 凌风顿了顿，不等魁梧男子有所回应，又冷冷地笑开：“看起来你是真觉得我很好骗？” 听着凌风毫不客气的嘲讽，男子的呼吸短暂地停滞了一秒。 凌风深呼吸了一口气，按捺住了心底的火气，毫无温度的视线胶着在他的脸上：“我莫名其妙被追杀，却连杀我的人是谁都不能知道？” 男子垂下视线，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应道：“……他现在是前家主的人。” 闻言，凌风睇了他一眼：“刚刚为什么不说？” 男子僵着脸，话都开了头，索性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出突然，我不确定能不能告诉您，原本想先将消息传递给肖哥，再……” 男子的声音在凌风越发凛冽的视线里顿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凌风已经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是家主身边的奴隶，前家主派人追杀他这样可能会引起家族内部动乱的事，需要先让肖即知道，再由肖即告知他的主人，最后再由他的主人判断，要不要让他知道。 他抿了抿唇，垂眸，沉默了片刻后，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自嘲的冷笑。 如果每次都按这样的流程，下一次他被追杀的时候，如果肖即不在，他是不是还要走一遍流程，先派人去确认对方的身份，再去请示主人能不能杀？ 恐怕他早就凉透了。 静默了十几秒后，他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抬眸扫了一眼已经被控制住的那群人，声音里仍然带着几分冷意：“带头的留条命，其他人呢？也不能杀？” 男人又默了默：“……毕竟是前家主的人，需要带回去，等BOSS的命令。” 他只是“黑鹰”一个分部里小小的队长，在确认对方的身份涉及东方家族内部的情况下，尽可能全部生擒等候命令是最保险的做法。 凌风看向他：“如果我想直接杀了他们呢？” 话音刚落，一旁一直默默看着的龙熙就将手里的手枪递到了凌风眼前。 男子顷刻间蹙起了眉宇，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他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一声冷笑打断了。 被束缚住的吴嘉凉发出了一声裹挟着满满嘲讽的笑声，见眼前的几个人看向自己，更是肆无忌惮地笑开：“你不过就是家主身边一条长着好皮囊的好狗，适当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实际上，家主不过是将拴在你脖子上的狗链放长了些，到紧要时刻，你不还是得乖乖回到主子身边，主子指哪你咬哪，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害死了我哥哥，我就不会让你逍遥快活。你不过就是一个以色待人的下等奴隶，靠着一副身体吸引主子，害得我哥哥枉死，你就是个下贱的奴隶，下贱玩意！等到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你就会成为千千万万个人的发泄器，就凭你这样的下贱货色，凭什么能害死我哥哥！” 略显癫狂的笑声的怒吼声在空旷的车库回荡着，凌风的眸光也在这样的话语里一点点褪去温度。 龙熙在这个时候将原本递过去的枪收了回去。 凌风垂着眸，一手捂着自己的肩膀，面无表情。 站在凌风身前的男子看了看吴嘉凉，拧紧了眉宇，抬手命令着控制吴嘉凉的下属将吴嘉凉的嘴巴堵住，随即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凌风，脸上略过一抹愤恨与同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要将今天的行动尽数归咎于他自己擅自做主想要为哥哥报仇上，死无对证的情况下，东方绝渡一时也不能用这件事去跟东方城对峙。 只要激凌风动了手，让他担上违背命令扰乱事件的罪名，甚至可以让家主心生不满，以此收回原本放出的权力。 在场谁都听的出来，吴嘉凉是在刺激凌风失去理智，动手开枪杀了他。 可这些话实在难听，连他这样的外人都听着血气上涌，恨不得不管不顾地一枪崩了他。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只是沉默地站着。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之中。 半晌之后，凌风一声浅淡的笑打断了僵局。 那笑声裹挟着凛冽的寒意及浓烈的杀气，顷刻间让站在凌风跟前的男子一颗心脏都跟着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