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反应 1

    1.

    梁晓星走出诊疗室，长吁了一口气，那悬在半空的心也回落到原本的位置。

    仿佛是掐准了他空闲的时间，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在门诊大楼里引得人侧目而视。

    梁晓星尴尬地捂着手机，连忙按了音量键，手忙脚乱之间却是把音量调大了。他只好快步走到安全通道，等大门合上阻隔掉嚷嚷的铃声，额头的一滴汗才顺势落下。

    “喂？”

    “星星，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手机那边的人急切地问道。

    “医生说这个月激素水平很正常，没什么大碍。”说到这，梁晓星也笑了一下。身心健康比一切都重要，这是他近些年来才感悟到的道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婆等我回来给你做饭吃，我先去工作了...　...”对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直接切断了电话。

    梁晓星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也没必要再回店里去看看，反正今天自己是做甩手掌柜，干脆就给自己提前休假。他盘算着在回家路上买一块金罗莎的莓果提拉米苏，吃上男友亲手做的晚饭后再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电影，周五的晚上如此惬意，他光是幻想着，脸上便写满了期待和雀跃。

    等他转过身准备往回走，瞥到大门口悄无声息的身影时，笑容却突然僵了，一时间冷汗直冒，身体不停地哆嗦，手指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好久不见了，星星。”

    面前的男人嘴角噙着笑意，旁人看着是一出老同学重逢的戏码，但在梁晓星看来，那分明是对他恶意的讥讽。

    梁晓星无法动弹，脖子和头就梗在一个极其端正的角度，也发起颤来。再一眨眼的功夫，那抹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梁晓星记忆里没有起伏的唇角。

    他突然恍惚一瞬，画面好像跳转到那个让他午夜梦回都不得安宁的场景。

    操场上女生围在一起唠嗑聊八卦，男生成群结队地打篮球，骄阳似火，充满汗水的青春挥洒在热浪间。

    但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器材室里，梁晓星踮了踮脚，吻上了面前少年的唇。没有一丝弧度，即使被人献吻，也还是同往常一样的态度，仿佛这事与他无关。

    与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梁晓星的脸红的跟个苹果似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是他十七年以来第一次这么大胆。望着眼前的少年，他好似生出无限勇气来，把着对方的手，让他按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过了晌久，少年才开口说话。

    “你喜欢我？”梁晓星羞涩地点了点头，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了。

    “怎么只是嘴上说说就可以么？原来喜欢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少年若有所思，这也让梁晓星着急起来，“不、不是的，我很喜欢你的呀，陆霆群。在开学典礼上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那么优秀，站在台上发言，我就在台下看着你，就只能看到你一个人了。后来，我也经常看见你，有时候是在走廊上，有时候是在做操时，你在例行检查，我还会故意不穿校服，就只想见你一面...　...虽然后来这招不奏效了，因为学校里很多女生都这样，年级主任还在广播里着重讲了这件事。”

    “后来...　...你肯定不记得了，就是有一次大课间，我在办公室被班主任骂的狗血淋头，然后你就进来了。物理老师找你讨论竞赛的事，是你把被骂的无地自容的我解救了出来。我、我很感激你。”梁晓星说的有些混乱，但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这些压抑已久的、汹涌的爱意倾倒出来。

    陆霆群确实有点印象，但绝不是因为他善心大发。他没有矢口否认，只是头一歪，略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可我好像更喜欢女生一点，对男生没什么兴趣。”

    梁晓星听闻就想掉眼泪了。他知道，这不是陆霆群的问题，毕竟在世人眼中，他才是“不正常”的同性恋。但他不死心，眼前的少年那么好、那么优秀，面对他的告白，非但没有鄙夷，反而是坦然接收了他的爱意，然后再清晰明了地同他解释清楚。

    梁晓星心里的砝码不断在补重倾斜，他捏紧了手心，最终倒向了直白的一边。

    怀春的男孩此时哪还有半分理智可言？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身体的秘密告诉了对方。他抓着少年的手，伸向了自己无人造访的地带。

    梁晓星脸上的火烧得愈来愈旺，陆霆群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随着他的手动作。两只手穿过稀疏毛丛、男性共有的生殖器官后，来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这下面，你摸摸看。”梁晓星祈求着陆霆群，他的羞耻心让他止步于此。

    紧贴着下体的那只手向下探去，摸到了一片潮湿。不同寻常的是，别的男性都有的两颗卵蛋，变成了湿淋淋的雨林。陆霆群用手指摩挲着两片凸起的阴唇，丝毫不带情欲的手法，却撩拨得梁晓星身体直打哆嗦，双腿发软扑倒在陆霆群怀里，“这是你的秘密吗？梁晓星。”

    从少年口中吐露出来的名字好似美妙的音符，梁晓星感觉自己像悬在天上，飘飘然的，幸福地快要落泪。

    “原来你是女生啊。”

    “在想什么，星星。”陆霆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梁晓星的身边。

    梁晓星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想转身从楼梯间直接下去，手腕却被一拉，顿住了脚步。

    “就这么想躲我？”陆霆群已然长得高大挺拔，但梁晓星还是和高中时一样，身形都未曾变过。被压了一头，整个身体都笼罩在男人的阴影之中，梁晓星只觉得惶恐，开始用力拍打着那双强劲有力的手掌。“不是说喜欢我么？才过去多久就变了。我好失望啊，星星。”男人摆出一副难过的表情，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虚伪的面具挂在陆霆群脸上太久，久到已经摘不下来，久到梁晓星还恍惚了一瞬，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是喜欢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