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老...老板？”沈怀颂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周鸷群，他从没想过会做老板，更没想到周鸷群这么舍得，把自己打拼的东西这样慷慨的就给他。 周鸷群以为他只顾虑做老板的事，指尖移过去碰了碰他的，淡淡地说：“你不用担心太多，依旧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公司不想来就不来，我请了人帮你打理。” 那陌生男人忽然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补充道：“挖来的，周总很有诚意。” 沈怀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每个人有自己的成就，真的可以如此大度的给别人吗。 “我可以不签吗？”沈怀颂垂下眼说。 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杨秘书和陌生男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周鸷群。 “你们先出去。”周鸷群说道，依旧只是看着沈怀颂。 杨秘书他们起身出去了，会议室一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颂颂，为什么不签？”周鸷群问道。 沈怀颂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说：“这些是你的，不是我的。” 周鸷群没出声，只是和他对视，半响才把手抚上沈怀颂的后颈，露出个苦笑，“太晚了，我连命都愿意给你，何况这点东西。” 沈怀颂低下头突然回想两人这些年的纠缠万千感慨，周鸷群握起他的手放到桌子上，哄着说：“乖，签了。” 周鸷群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怀颂看了看他，只好签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周鸷群瞥了一眼副驾驶心不在焉的沈怀颂，打破了沉默缓缓地说道：“这样做其实有三个原因，一是当初答应过咱妈，二是明年我就要去军区了，还有一个以后说。” 沈怀颂惊愕的转过头，周鸷群从来没说过去军区的事。 “那还在北京吗？”他问道。 “嗯，只是之后不住在家里了，会搬到外公那边去。”周鸷群说着，把车窗按下半边，从储物盒里拿出包烟递了一根送进嘴里，又摸出火机点燃。 要是住在孙司令那边去了，沈怀颂就见不着他了，想到这心情有些失落下去。 “要去多久啊？”沈怀颂又问道。 “半年或者一年。”周鸷群把烟夹在骨节分明的指间，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只要等他在军区发展站下脚来，他就可以离开孙家了，到时候就准备和沈怀颂结婚的事。 周鸷群出差半个月沈怀颂都觉得久，眼下明年两人更是要聚少离多，莫名不是滋味起来。 “那多久回来一次？”沈怀颂低声问道。 “一个月吧，应该比较忙，明年你研三了，也会很忙吧？”周鸷群看了眼他，感觉到了他的失落，试图把关注点从他身上转移开。 “嗯，要写论文找工作。”沈怀颂点点头。 车已经开进了别墅区，周鸷群沉默了一会儿，将车倒进车库里，转过头看着他说：“工作的话要我帮你吗？” “当然不用。”沈怀颂抬起头说，好像实力被周鸷群看扁了似的，虽然他们学校人才济济，但是他也不差。 周鸷群笑了笑，伸手解开了安全带，身子往沈怀颂那边靠了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说道：“颂颂这么厉害，现在还这么有钱，以后只有我被甩的份了。” 沈怀颂被他说得脸一红，推开他说：“你少揶揄我。” 周鸷群的嘴角还噙着笑，却感到一阵悲哀，他无论多强大都不会有甩沈怀颂的能力，对这样的事实他感到无力却供认不讳。 这之后，周鸷群完全就承当司机的角色了，早上送完颂词就送沈怀颂，接着自己才去公司。 周颂词自从去了幼儿园，性格开朗了不少，更讨人喜欢，交了不少的小朋友，有时放学都不肯回家，拉着其他小妹妹的手不愿意松开。 周鸷群把这事当笑话一样在餐桌上说给沈怀颂听，沈怀颂倒不觉得好笑，放了筷子擦了嘴，站起身冷冷地说：“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可不这样。” 这话意思是颂词是跟周鸷群学的，周鸷群没话讲，幼儿园别说拉手了，初吻都不知道给了谁，只能在旁边默默听着沈怀颂教育周颂词，不敢插一句嘴。 颂词太小了，面对沈怀颂这突如其来的教育只能言听计从，不然心一定会滴血，就这么被他爸当哄人的乐子给卖了。 而到了周五的时候，周鸷群会提前从公司离开去幼儿园接颂词，然后载着一起去沈怀颂的学校接他下课。 沈怀颂的导师事儿多，总是能在实验室拖到很晚，不过再没有拉他们去陪过酒了，想来是周鸷群那次把他朋友喝趴了，为了保持这个战绩压着他们，再没有找人去喝过。 于是等的过程中，周鸷群就在他们学校室内篮球场打球，他换了篮球服，换了运动鞋，黑色的运动发带盖在额上，看起来跟在读研的学长似的，却有股隐秘的成熟气质，引来观众席好几个学妹在前排等着送水，但很快她们就发现了，他谁的水也不接，中场休息直接走到最前排一个在看儿童绘本的小朋友旁边坐下，从黑色的筒型运动包里拿出瓶新的矿泉水拧开，先给小朋友喂了一口，接着才自己喝。 “已婚男？撤了撤了，我说学校怎么没见过这种帅哥。”几个学妹兴致缺缺的散开。 等到了七点，沈怀颂才来篮球场，就站在出口那等，周鸷群看见他来了，做了个停的手势。 “下个星期五继续来。”球员都知道他不是本校的，以为他要赶着回去，虽然周鸷群打得凶，但是很过瘾。 “好。”周鸷群应道，走到颂词身边提起运动包和书包，颂词没有抬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绘本，周鸷群用小腿碰了碰颂词的腿，说道：“妈妈来了，回去了。” 颂词恋恋不舍的合起绘本，屁股弹了一下跳到地上，主动牵起周鸷群空着的那只手，一起往外走。 马上就要国庆了，外面已经开始有些凉意，他们一边走向校门口一边在说话。 “国庆我带颂词回A市，上次我妈说老是想起我，我还是陪的时间太少了。”沈怀颂说着，口气里满是愧疚。 周鸷群没吭声，本来想一家子去国外度假，但是沈怀颂的养母都这么说了，不回去确实说不过去。 “那我一起回去吧。”周鸷群淡淡地说。 沈怀颂停住了脚，家里就两张床，他跟颂词睡自己房间，养母睡一间，没有周鸷群的地儿，于是问道：“那你睡哪？” “睡你房间啊，颂词跟妈睡不就行了。”周鸷群从容地说道，好像这根本不是个事儿。 沈怀颂一边往前走一边想了想，好像确实也可以这样，但是想到两人以前睡的时候挤死了，说道：“你侧着睡，不然挤死我了。” “行行行，但我还是要说，是床太小了。”周鸷群回嘴道。 三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像画沙被风吹散，轮廓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