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马车

    虽然知道了周之芷的下落，周子墨也没有停下打探消息，他平日里虽然病弱不常出门，但结交下来的好友却是不少，如果说周子砚结交下的尽是些江湖浪客，那么周子墨的人脉大抵囊括了整个文人阶级，上至在朝太史，下至城门守卫，周子墨几乎都识得几位，周家羸弱的大公子博学多才，京城里谁人不知呢。

    刚刚从窗口放走了信鸽，周子墨便看见了黑夜里恶狼一般，目光幽幽盯着他的周子砚，他止不住打了个冷噤，心想这人果然脑子发瘟，大半夜站在别人院里吓人，他正要伸手去关窗，忽地看见周子砚两指夹着一白色信纸在空中晃了晃，他脸上依然是带着笑容，似乎笃定了周子墨不会关窗。

    周子墨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应该是这人先他一步打探到了什么消息，舔着个狗脸来招惹自己。

    他手上不做迟钝，在窗口合上前，周子砚认栽的伸手抬起了窗框：“看来兄长也打探到了不少消息，我拿着这点东西已经引不来兄长了？”

    周子墨的视线还是落在了他手里的东西上，周子砚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毫不在乎，他咧出个笑来：“小弟从朋友那儿打听到了一些东西，有关小妹下一步的行程。”周子墨原本没打算接话，看周子砚挑着眉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接话，半响才咬着牙问了一句：“然后？”

    周子砚心满意足，将那纸递了过去：“小妹要去武林大会。”

    “什么？”周子墨坐不住了，一下从桌前起身：“武林大会？”武林大会那是什么地方，说的好听江湖侠客比武切磋，说的难听，那就是一群刀尖舔血的浪人，自家妹妹不过十五，若是这样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见周子墨正要发作，周子砚立马撇清关系：“小妹这一趟也出乎我的预料，所以作为兄长……”他掸了掸衣袖接着：“我打算去一趟武林大会。”

    周子墨拆开了信封，确实是武林大会的帖子，上面板板正正写着周子砚和周子墨的名字。周子墨知道，这是周子砚在钓他上钩，他捏着帖子的手指紧了紧，他不想和这人有更多的纠缠，，但如果当真，小妹是去了武林大会……

    “那明早我就在大门恭候兄长了。”周子砚不着急周子墨给他个回应，也没有再继续调侃他的意思，要是真逼急了自家兄长，这一趟可真就没戏了。

    周子墨半响没睡，终究还是在凌晨喊来了家里老奴替他打点一下行李，顺道交代了一番家中无主要注意人际来往，管好下人，若是有客来访，也不能怠慢，要好生招待。“李伯伯，我不在家，周家上下就劳烦你了。”李伯伯是他母亲家陪嫁来的，看着周子墨长大，是可以信任的人。见李伯伯应声出门，天气转冷，周子墨穿上长衫，又裹了一层狐毛大氅，穿戴厚实整齐，才无声的出了院子。

    周家宅子外已经守了一队马车，小六见他出来，连忙引他去排头的一辆马车，帘子掀开，周子砚已经坐在里面。

    周子墨上车的动作一顿，又撤回脚来。“小六。”他语气淡淡的，却吓得小六后背一阵阵冒出冷汗：“周家连两辆能坐人的马车都拿不出来了？”

    “这……”小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来。是二公子告诉他，他与大公子关系有所缓和只备一辆马车便可，可看大公子这态度，分明还是与二公子水火不相容的样子。

    “兄长。”马车帘子掀开，周子砚露出脸来：“这一辆马车宽敞得很，就我们兄弟二人何须如此？现在让小六去租馆拉车麻烦不说，落在外人眼里难免又乱嚼舌根。这其间诸多麻烦事儿要是耽搁了寻小妹……”他视线调转，落在小六身上，冷飕飕的。“便是把你这狗奴才脑袋剁下来也不够填的。”

    莫名受了两面夹击的小六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磕头：“是小六愚笨，是小六愚笨……”

    周子墨眼神如刀，在周子砚脸上狠狠剜了几番。他知道周子砚是在拐弯抹角的催他上车，他心里发堵，可要是真因为这事耽搁了时间，小妹出了什么事，悔不当初的就是他了。脚边小厮已经哭花了脸，哭的周子墨心里烦躁，他甩手：“行了，下去！”小六像是刑满释放的贼人，听他放话便利索的爬起身来，一溜烟跑开了。

    “外头天冷，兄长上车吧。”周子砚拍拍身边空位，朝周子墨笑着。周子墨权当他是个会说话的死人，上车坐在他对面垂眼瞧着马车正中噼啪燃烧的炭盆。

    周子砚习惯了周子墨这副样子，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将背靠在软垫上，这般态度他是从小见到大，在他心里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反倒是看周子墨面若寒霜，一身雪白皮草衬得他更是唇红齿白，周子砚舌尖抵着上颚开始心里痒痒。

    车队很快收拾完备，扬鞭打马向城外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