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前夕,两人持续空窗中,喻卓言默默关怀凌曦。
转天刘晨锐还是决定亲自上门和凌曦说,免得他又联系不上。 然而见到凌曦的时候,刘晨锐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多久没吃没睡了?” 凌曦看起来比昨天还要糟糕,脸色甚至隐隐泛着青,甚至能看出来瘦了些。 “没事,睡不着罢了。” 刘晨锐当即打电话叫私厨送餐来,什么事都没说,先盯着凌曦喝下一碗粥,吃上几口东西,又订了些放得住的速食食品和营养冲剂给他备着。 “你又没犯错,你折磨自己干什么?”刘晨锐这辈子都没这么操心过。 凌曦摇了摇头,“我就是没什么胃口,精神不太好。” 刘晨锐瞥了凌曦一眼,没反驳他,给他又夹了点菜之后才道:“你想解约的事,我和喻总说过了。他同意。” 凌曦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吃了两口,然后就撂了筷子,不再吃了。 “违约金不用你支付,所有费用他全出,算是亏欠你的。” “不需要。”凌曦皱了皱眉头,断言拒绝。 “六千万对你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了,能省掉当然最好。”刘晨锐抬手示意凌曦先不要说话,继续道,“你应该明白,无故违约的后果不仅仅只是离开逍遥文化。而且,喻卓言只是艺人总监,你这‘逍遥太子爷’突然要走,上面不会不过问的。” “这些事他会去处理,一切责任他来承担。”刘晨锐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并不打算干涉你们的事。” 凌曦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但,他说,如果一定要解约,务必等下个月公司周年庆酒会之后再解约。那场酒会是个很好的机会,出席的大佬很多,咖位低的艺人想露脸,咖位高的会保持好形象。” 刘晨锐给凌曦又盛了碗粥推过去,“你如果在这个时间点解约,声誉会受影响。同样的,如果没解约,在酒会上受到赏识,也有可能得到不错的资源。” 凌曦自嘲地一笑,没发表意见,漫不经心地吃着粥。 “以前的你可能不屑于这种目的性明显的场合,但如果真到解约那一步,你不能完全不想退路。喻总也是在给你铺路,他不会害你。”刘晨锐的话点到为止,他知道凌曦能明白的。 凌曦慢吞吞地把粥吃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酒会我会去的。” 刘晨锐这才松了口气,“在那之前,如果你不想工作,就好好在家休息吧。之前给你争取的角色……罢了。以你的条件,以后还会有好资源的。” 凌曦看着刘晨锐,郑重道:“不管怎么说,锐哥,这几年多谢你的照顾了。” 刘晨锐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职责所在。这么多年了,我们之间也是朋友,从朋友的立场上来说,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 凌曦愣愣地看着桌面,过了一阵子才缓缓点头。 “好了,你好好睡一觉。在家休养的日常也不用操心,小赵和小万会轮流照顾你的生活的。”刘晨锐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还是补充了一句,“即便真到了分道扬镳的那一步,在那之前,也还是把事情都搞清楚,给老喻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这是刘晨锐第一次在凌曦面前称呼喻卓言为“老喻”,作为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朋友,刘晨锐这次抛开了工作,只从私人角度来给出建议。 但也就这么一句。 凌曦在餐桌前坐了许久,然后才拿起手机,听完喻卓言所有的语音消息。 喻卓言承认了所有的事,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了。但也包括酒吧那次,下药的人并不是他。 最后喻卓言并没有提出希望得到凌曦的原谅,而是说,会支持他所有的决定。 凌曦又是静坐了许久,随后起身回了卧室,躺在床上闭上眼,让自己暂且休息一下。 睡着之后,凌曦做了个梦。梦中出现了许多他和喻卓言在一起之后的片段,非常清晰。 喻卓言并不太会照顾人,大概是从前的环境造成的,他向来独立,也不会照顾自己,更别提照顾别人。 有一次凌曦出通告回来就发了烧,不想去医院,时间太晚又不愿意麻烦喻家的私人医生,想着吃些退烧药就好了。 然而喻卓言甚至不知道哪些药能退烧,只好打开药箱,一个个看说明书。找出来正确的药又倒了杯热水,喻卓言就继续忙工作去了。 凌曦心里十分幽怨,这男人也太无情了。 但他也看得出,那个男人眼睛里是藏着关心的。 睡觉的时候,喻卓言还特意把凌曦的被子裹严实了,紧紧搂着人,帮他发汗。尽管凌曦觉得勒得有些透不过气了,但有这个人在身边,他也很安心。 类似这样的片段在梦境中一一重演,直到醒来时,凌曦都有种不真实感。 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冷冰冰的。凌曦侧身抱紧了枕头,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明明应该是愤怒的,可是为什么他这么难受呢? 屋子里什么摆设都不缺,可此时却莫名的显得空荡荡的,凌曦的哽咽声是压抑的,却又停不下来,仿佛是最后的倔强还保留着,他不希望暴露出此时脆弱的一面。 …… 偌大的别墅里又只剩下了喻卓言一个人。这几天喻卓言仿佛染上了烟瘾一般,为数不多的库存都消耗殆尽了。 太静了。 家里实在是太静了。 喻卓言想起一句话,“失去才会懂得珍惜”。他并不是不懂珍惜,可他还是失去了。从小到大,他几乎没能留下什么他想要的。 “太失败了。”一向被人称赞的精英人士,对自己的评价居然是这四个字。 这几天喻卓言无数次拿出手机,打开凌曦的对话框,却又无数次的放下,什么都没说。 他不擅长安慰人,更不太懂应该怎样哄人,尤其是这种情况。 于是他只能叮嘱赵同安和万琦伦,好好照顾凌曦,通过助理来得知凌曦的情况,默默关注着。 万琦伦向来听吩咐办事,一句话都不多问,赵同安则是不敢问,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于是就这样过了一阵子,凌曦和喻卓言没再交流过一句,凌曦什么工作都没做,天天宅在家里写歌录歌,生活上有助理帮忙,过得倒还算滋润。 临到酒会开始的前一天,赵同安在凌曦家里叽叽喳喳的唠叨,“逍遥文化四十周年啊,这是个大日子,你可要穿体面点啊。” 凌曦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不劳你费心。” “这次是在公司顶层办露天酒会,圈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喻家的人应该也都会出席,董事长会亲自致辞。”赵同安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一边继续念叨,“我都还没见过董事长真人呢,只在电视上看见过。” “出息。”凌曦哼出一声,对这些阵仗并不以为然。 只是听到“喻家”的时候,凌曦难免会想起喻卓言。算下来也有小半个月了,这人真就像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什么消息都没有。 不过总归也要解约了,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这时,万琦伦来敲了门,今天是他负责去买饭。 “老万你可来了,我是真饿了。”赵同安向来是自来熟,尽管万琦伦是个沉默寡言的木头桩子,但他还是能和人家勾肩搭背,显得很熟一样,“哇……你怎么每次都带那么豪华的食物来啊,而且……你怎么好像很清楚凌曦的口味似的?” “是喻总给的菜单,我负责买。”万琦伦只解释了这一句就不再说话,又给饮水机换过水之后就离开了。 赵同安撇了撇嘴,“老万这个人靠谱是靠谱,就是太难以接近了。” 凌曦瞥了他一眼,“你接近他干什么?” “混熟了就是兄弟了啊!可是实在是很难跟他混熟……”赵同安不客气地打开了餐盒,把筷子递给凌曦,“难怪他总是能买这么豪华的东西,原来是有人买单。” 就这么个一天三顿照着几百上千的规格消费的架势,他们助理的那点工资早晚造没。按理说助理本来没有照顾一日三餐的义务的,还不是某些人授意的? 赵同安那话说着无心,凌曦却又难免想到了他们背后的大领导。 满桌子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喻卓言这个人向来都是如此,很少当面说什么甜言蜜语,或者表现自己,但在很多细节上却是很妥帖的。 凌曦叼着筷子,许久都没有下筷,还是赵同安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鸭肉才让他回过神来。 “快吃吧,吃完饭选选衣服去。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逍遥的当家艺人,所有人眼中的逍遥太子爷,明天也会是受到万众瞩目的。” 凌曦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吃起饭来。 很好吃,确实都是凌曦喜欢的口味。 凌曦心里的感觉很复杂,饭吃得不多,最终还是便宜了赵同安。 饭后凌曦没什么别的事,就回了屋,按赵同安说的,挑挑衣服。可是看来看去,他又觉得没必要过于郑重其事。反正也要解约了,做他自己就好,太耀眼反而有可能适得其反。 于是他拿了套休闲西装就没再费心,躺在床上出神。 就要离开逍遥文化了啊…… 逍遥文化成就了他,待他也不错。这么多年了,他也为公司获得了不少利益,就这么一走了之,他不亏欠逍遥文化,但也并非一点情分都不念。 凌曦烦恼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用力捶了一下床。 喻卓言这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