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暴露身份 远走高飞

    阴冷的笑声混着拐杖点地的声音穿过了这扇大门。

    与平常不同，今天的费尔南多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上夸张的戒指折射出奢华的光芒，映在黑色的面料上。

    费尔南多环顾四周，挑了张椅子坐下，他向身后的人挥了下手。保镖牵着一个老头进来了，他花白的胡子上都是血渍，眼角和嘴角都破了，脸又青又肿。

    “米格尔老爹！”索隆激动地喊道。

    “米格尔！”阿方索想冲过去，却被一边的唐潇奕拉住了。

    米格尔空洞的眼神扫过索隆和阿方索，看到邵飞时，整个人突然颤了下，他花白的胡子抖动着，瞬间眼里都是泪。

    费尔南多大笑，他狠狠踢了脚米格尔，揪起他头发让他直视眼前的四个人，“当初费尽心思保护莫亚和他的孩子，你看看，即使天涯海角他俩还是聚在一起了，这就是命运。”

    米格尔苍老的脸扭曲在一起，跟疯了一样自言自语：“完了……都完了……”

    费尔南多轻蔑地哼了声，熟练地掏出枪，“砰”地一声，米格尔倒在地上。犹如宰杀一只羔羊，轻而易举。

    “米格尔！！”阿方索和索隆同时悲愤地喊道，

    费尔南多把枪递给手下，用手帕擦着手，冷冷地命令道：“把他抬出去。”说完他望向唐潇奕，笑得意味深长。

    “哎哟，这位不是唐先生吗？”他起身走到唐潇奕身边，伸出手，“这个基地我们已经知道很久了，只是不知道密码是什么，今天在您的带领下终于进来了，”说着他眯起眼睛欣赏起这座仓库，“莫亚真是个藏了个好地方。”

    举起的手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唐潇奕狠狠瞪着他，讥笑道：“你老了，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头子了。”

    费尔南多收回手，面对对方的嘲讽，他若无其事地笑道：“睡不到莫亚，睡他儿子的感觉如何？”

    唐潇奕一时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阿方索突然脑中一片空白，他低头僵硬地看着脚下。

    费尔南多举起拐杖戳着阿方索的胸膛，感叹道：“尤西虽然是莫亚的儿子，但他是我的得力助手，他……呵呵，是个神枪手，你见识过吗？”

    像是早有预谋一般，黑衣人拿出了电脑，屏幕上是阿方索射杀MAX的视频。镜头对准阿方索，在几声枪声下一闪而过，MAX和其他两人重重倒在地上。

    “不……我没杀MAX！”阿方索吼道。

    “闭嘴！”身后的黑衣人用枪口顶着他脑袋。

    索隆已经吓得面色苍白，靠在橱柜边双脚发软：米格尔死了，接下去会是谁？哥哥还是自己？！

    邵飞镇定地看着一切，他像个局外人，如在欣赏一场血腥的电影。

    费尔南多回到座位上，看完视频后再次鼓掌，“妙！太厉害了，我的尤西，”他上前拍着阿方索发青的脸，“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好，你的唐老师心甘情愿地回到这里，还打开了莫亚的宝藏——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带着你心爱的弟弟远走高飞。”

    阿方索脑中嗡嗡作响，他听见耳边响起粗重的喘息声，余光瞥见唐潇奕冷如冰刀一般的眼神。他第一次看见唐潇奕难以掩饰的愤怒，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费尔南多满意地盯着唐潇奕，视频切换到下一个，“大家来欣赏下，当年莫亚最信任的唐先生是怎么被他儿子干得娇喘连连的。”

    视频里两人纠缠在一起，是在陈彬俱乐部的房间里。画面上，唐潇奕趴在阿方索身下，呻吟着：“恩……尤西，好厉害……啊！用力……”

    一群黑衣人犹如欣赏毛片一般，大笑起来，嘴里一个个骂着骚货、婊子……却忍不住看得下体发硬。

    唐潇奕低垂双眸，紧贴着阿方索，他的鼻尖蹭着阿方索的肩膀，突然猛地一口咬下去，阿方索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下，靠着左脚支撑他才没有倒下。

    咬合的力道越来越重，肩膀传来一阵刺痛，皮肉之间被活生生撕裂，血渗进牙缝，沾湿了阿方索的T恤。

    无声的剧痛从身体钻进心里，阿方索掐住唐潇奕的手腕，哼道：“再用力点。。

    “我……”唐潇奕紧闭双眼，声音颤抖，“我在努力爱上你，你却这么对我？恩？”

    身后的黑衣人猛地抓住唐潇奕，警告道：“你在干什么？！放开他！”

    唐潇奕松开嘴，舔着唇边的血渍，癫狂地笑道：“阿方索.尤西，我不会杀你，我说过背叛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邵飞似乎一直游离在状况之外，他轻描淡写地在一边说道：“唐先生，你先担心你自己吧。”

    唐潇奕吐掉嘴里的血水，露出往日隐藏起来的锐气。压抑的怒气围绕在他身边，仿佛将吞噬一切。

    费尔南多把一个大箱子扔到阿方索面前，说道：“还不滚？”

    索隆小心地拉着阿方索：“哥……哥……走吧……”

    “不过，”费尔南多指着邵飞，“你不能走。”

    邵飞耸了耸肩：“为什么？我的老伙计，还是老朋友？”

    费尔南多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有！鬼！”

    邵飞噗嗤一声笑了，他似乎在等什么。几秒后，门外响起激烈的枪战，邵飞掏出一个烟雾弹，轰地一声，他大吼道：“你这只肥猪才发现吗？！所谓的费尔南多也不过如此！”

    地下室瞬间陷入一片混战。

    阿方索三两下解决了身后的黑衣人，他抢下枪冲到费尔南多所在的位置，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不管眼前的白烟能掩盖多少视线，阿方索早就锁定了那个肥胖的身影，他跳过去整个人紧紧勒住了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吼道：“我没杀你已经很仁慈了！你还想杀我？！”

    “老大！”

    “老大！老大在哪里？！”

    一群保镖怒吼着，在机枪的射击声下一个个倒地。地下室越来越安静，当白烟消去时，阿方索的枪口对准了费尔南多的心脏。

    “别开枪！”邵飞喊道。

    阿方索看见所有黑衣人都倒下了，索隆缩在角落抱头大哭，叫秦臻的男人带着一群人包围了这里。

    即使换了批人，对阿方索来说这里的人也一样，因为他最在乎的唐老师在白烟中早就脱身了，这个机智的男人抛下一切，独自离开了。

    肩上的伤口却还痛得撕心裂肺。

    邵飞举起双手，慢慢靠近阿方索：“你可以选择，别开枪，费尔南多对我们很重要，我们需要审问他。”

    “让开，”阿方索把他当成了人质，他夹着费尔南多的脖子对索隆喊道：“索隆！跟着我！”

    索隆擦着泪握紧拳头，冲到了阿方索身后。

    阿方索：“让我们出去，我就把费尔南多给你们。”

    费尔南多板着脸，仍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用力抓紧阿方索勒住他脖子的手，说道：“你这个冒牌货，早知道一枪毙了你！”

    此刻，没人能体会到他话中的意思。

    “你他妈给我闭嘴！！”阿方索用枪柄狠狠朝他脸上砸去。

    “住手，我带你和索隆安全离开这里！”邵飞急着安抚阿方索混乱又无法控制的情绪，马上他用哀求的语气喊了声“秦臻”。

    秦臻皱眉盯着邵飞：“你想放他们走？我拒绝！”

    “给你们三秒，”阿方索扣下扳机，“三、二、一！”

    “等等！”秦臻大手一挥，不情愿地喊道，“你们让开，让他走！”

    阿方索挟持着费尔南多走出垃圾场，垃圾场外也是激烈的枪战后留下的惨烈景象，尸体一片。

    他走近一辆摩托车，抬头对索隆说道：“你先坐上去！”

    索隆发动摩托车后，阿方索的枪仍顶着费尔南多，他注视着邵飞说道：“所有一切，一切！在这里都结束了，我把这个混蛋交给你们，你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

    邵飞点上根烟，说道：“可以，前提是你离开华瑞兹，不再和唐潇奕、罗德等人有任何牵扯。”

    阿方索哼了声，一脚踢开费尔南多，迅速跳上了摩托车。在轰鸣的马达声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充满硝烟的小巷里。

    “真的一切都结束了吗？”邵飞自言自语地说道，看着吐出的烟圈若有所思。

    秦臻抢掉他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了，郑重其事地说道：“这只是个开始。”

    “这么多年，我终于暴露了，”邵飞苦笑，“终于不用再做卧底了。”

    秦臻打量着他：“组织还没正式接受你的身份，你需要接受彻底的调查，才能归队。”

    “怕我被谁收买，反过来在警队做卧底吗？”邵飞自嘲地笑道。

    秦臻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们只是按流程办事，你和这些人混久了，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警队的氛围。”

    邵飞马上怒了，反问道：“你他妈什么意思？我时时刻刻没忘记自己是警察的身份！我怎么可能会不适应？！”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他妈就是那个意思！”

    邵飞气得甩下这句话，钻进了身边一辆车。

    两人的争吵，坐在驾驶位置的伊凡听得清清楚楚。他递给邵飞一瓶水，安慰道：“我们还不知道那些新货的下落，秦队不会放你走的。现在唐潇奕逃走了，想从费尔南多嘴里得到什么情报，我看悬。况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抓，说不定几天后就会有大人物来保释。秦队也难做，你要理解他。”

    “我理解他，可他不理解我！”邵飞越说越来劲，“这几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我连睡觉都怕说梦话透露些什么，就他妈靠安眠药撑着，我觉得我快疯了！”

    伊凡默默叹了口气，最后只憋出了三个字：“辛苦了。”

    “切！”邵飞料到他会说这句话，都听腻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伊凡话锋一转，说道：“其实你暂时还没暴露，现在知道你身份的只有阿方索。”

    邵飞笑了，“你这个推论太不严谨了。你确定唐潇奕不知道？你确定期间没有漏网之鱼？”

    “费尔南多……”伊凡的话还没说完，车窗被重重敲了好几下。

    几位警卫惊慌地喊道：“不好，费尔南多咬舌自尽了！”

    “什么？！”邵飞猛地摔开车门，跳上押送车。

    费尔南多倒在车厢内，满嘴是血，浑身抽搐着。

    “还愣着干嘛！快送医院抢救！”　秦臻向司机吼道。

    三人围在费尔南多身边，伊凡使劲按压着他的胸口，却无济于事，在还没抵达医院前，费尔南多已经断气了。

    “操，功亏于溃！”　秦臻气得直咬牙。

    邵飞却好笑地问道：“真死了？”

    伊凡向邵飞使了个眼色，咳嗽几声后问道：“秦队，现在怎么办？”

    秦臻捏着太阳穴，费解地说道：“他为什么要自杀？难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抓不住唐潇奕自己也玩完了……这么想的话，费尔南多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物，连他都不得不听命于他。”

    邵飞翘起二郎腿：“我可没听说还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不过我确定，现在这人死了，群龙无首，肯定会掀起不小风波，有多少人想争这个位置……”

    “哎……”伊凡叹气，“更麻烦了。”

    秦臻马上说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唐潇奕。邵飞，你派人去盯着阿方索，如果他和唐潇奕接触，第一时间报告。伊凡，你去罗德那边，看看有什么风吹草动。”

    “是，秦队！”伊凡向他敬礼说道。

    秦臻看着邵飞懒散的样子，戏谑地说道：“你确实还没做好归队的准备。”

    邵飞黑着脸，压低声音说道：“我答应尤西不再去找他。”

    秦臻：“可笑，你和一个杀手谈交易？”

    伊凡开口打圆场：“秦队，你再派几个人和邵飞一起吧，毕竟没露过脸的好办事。”

    “没人！”秦臻气愤地说道，“现在警力严重不足，要帮他你去。”

    伊凡无奈地看向邵飞：“有需要的话你直说。”

    “不需要，从做卧底开始我就是一个人。”

    邵飞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却不是滋味，有种到哪都没有归属感的凄凉。

    索隆推着摩托车步行在一条荒凉的公路上，车已经开得没油了，阿方索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哥，我们现在得找个地方休息，”索隆回头看了眼阿方索肩上的伤，“前面有家汽车旅馆。”

    阿方索放眼望去，说道：“就去那。”

    昏黄的浴室内，阿方索冲着澡，透过镜子他看见肩上颗颗分明的牙印。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唐潇奕，眼里好像有泪。

    他用酒精清理起伤口，准备贴上纱布时，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哥，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买些吃的，我的皮夹在裤兜里。”

    索隆觉得被小看了，大声说道：“我有钱！你还需要换身衣服，穿着都是血的衣服会成为活靶子的。”

    “那你小心。”阿方索说道。

    门外响起索隆离开的脚步声，现在完全是一个人的时间。花洒的声音打乱了阿方索的思绪。和唐潇奕的相识像一场梦，他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如今终于实现了，却没有想象中释怀的感觉，有的只是万念俱灰。

    阿方索深吸一口气，胸口隐隐作痛——如果我爱你少点，就能若无其事地继续活下去；如果我爱你多点，只能带着无法愈合的伤口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他坚信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