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是他让你找我的吧。”搞了半天，男人总算弄清眼前人的目的。

    “要想我出手，就让他接电话。”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眼神故作不在意地掠过，又回到手中的茶上。

    瞟着下属应声掏出手机拨号，那边很快接通，男人面上终是没绷住。

    真行，自己打的他一次也没接过。

    下属偏过身低语几句，男人听不清，就眼见着手机拿到自己面前。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慌忙接过，男人吞吞口水，开口全然没有先前的高冷。

    “……小柯？”

    听到那边冷淡地应声，虽然只有一个音节，也足够令他辨认，男人精神一下紧张起来，深怕那边挂断，着急倾诉自己有多么思念，犹犹豫豫才说到重点，

    “……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爸爸很久没见你了。”

    下属忍不住嘴角抽搐。

    每天拍的照片像是喂了鬼，不知是谁一拿到照片就举着抹眼泪：“哎呀……又长高了，长得真快，像我像我……”

    柯也不拆穿他，出人意料地没有拒绝，沉默许久，男人听到声音从听筒里悠悠转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回去的。“

    男人喜出望外，连声应好，末了还是没忍住问：“……小柯啊，你和你们那个队长……关系那么要好啊？”

    柯的声音一下变得戒备：“我的事不用你管。”

    男人立马襟声，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没给他机会，啪一声挂了电话。

    拨过去怕是也不会再接，男人轻叹一口气，无声掏出手帕抹掉几粒金豆子。

    下属在一旁看得汗颜，谁能想到在美国市场叱咤风云的商业巨鳄居然是个儿子控。

    偏生与夫人离婚后，老爷和少爷的间隙就没再合拢过，少爷甚至离家出走跑回国去当什么爱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联系家里。

    老爷怎么可能放心的下，一直派自己偷偷跟着，定期汇报情况。根本舍不得他吃一点苦头，签公司出道，少爷的星途一直走得很顺利，钱也不用担心，不管接不接受，每月会定期汇款，老爷一直把少爷放在心尖上疼着，偷偷做了这么多，也不敢贸然去打扰，生怕惹得他讨厌。

    虽然是老爷的人，但他把自己的定位看的很清楚，得罪了少爷，一个抱怨就能让他一家老小失去生活保障，看到听到的东西，不该说的要烂在心里，该做的一点不能马虎，不要想着糊弄。少爷在这点上和老爷如出一辙，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也是他现在为什么站在这里的原因。

    那个老总……

    少爷要他死。

    算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碰了不该碰的人，少爷甚至拉下脸面让老爷出手，这人的下场不会好看。

    果不其然，男人收起手帕，再抬眼时，先前的惆怅动容仿佛是他人的幻觉。

    “小柯说的那个人，”他转动扳指，声音参不透情绪。

    “送进去之后，让他烂在里面。”

    ，

    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具死尸，身上来自他人的体温还未散去，那种被揉进身体里的感觉，肤肉都在隐隐作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出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身心俱疲。

    张嘉元……

    他好像比周柯宇还小……

    等等！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宇一把从床上爬起来求证，电脑界面缓缓显示，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还好，成年了成年了……

    宇松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出生日期，忍不住唾弃自己，刚成年几个月的弟弟，

    你怎么能下的去手……

    如果这样算犯罪的话，宇觉得自己也许会判终身监禁。

    好好地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掰弯了……

    浏览网页弹出的信息，突地发现大家的生日他居然都不清楚，宇在心里斥责自己这个队长做得失败，乖乖从桌柜里拿出本子，一个一个记好。

    做完这一切，宇又回到床上，缩成一团。

    有想过逃避，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大家还能像从前一样，其乐融融地相处。

    他真的不愿打破这看似平静的表面。

    成团这么久以来，他已经把大家当作自己的家人。

    尤其是林墨。

    在何种情况下，宇下意识偏袒保护的人，现在却是自己伤他最深。

    摸起身旁的手机，宇对着聊天框绞尽脑汁，删删改改，才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他盯着屏幕慢慢变黑，才扭头闭上双眼。

    伤害终究造成了，自欺欺人不过是一错再错罢了。

    ，

    房间昏暗得看不见光，墨靠在门后，蹲着将头埋进膝盖里，姿势不知维持了多久，一动不动，呼吸羸弱得仿佛要死去。

    手机信息的震动在此时格外明显。

    打开聊天界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墨平静地看完，将聊天记录往前翻，尽乎是一些生活趣事分享，土味短剧，幼稚无聊，但每条都有回应，夹杂着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凡外出活动，宇总会预先提醒，出去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墨有时会恶作剧般无理地纠缠，看宇无可奈何地嗔怒，叉腰大喊自己的名字：

    “林墨！”

    想到这里，墨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但宇从不会真的生气。

    宇总是，对他那样好，那样纵容。

    好的令他以为，他们真的能就这样厮守一生。

    他一直在等，那样满怀信心地，等宇那天开窍了，会主动走向他。

    可他等到了什么呢？

    聊天记录划到底，脸上笑容忽地消失不见。

    是宇一贯的风格，简洁明了，却残忍地道出结局。

    房间里传来巨大声响，像烫手山芋一般地，手机摔在远处，四分五裂。

    墨剧烈地喘气，眼眶通红，眸中是未曾见过的狠厉。

    做朋友？

    他站起身来，甩甩头，蹲太久导致脑袋有些眩晕，

    不可能了，刘宇。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