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放软的态度

    周末这天温文心血来潮动手烘培了些小点心，他发现自己的手艺很熟练，以前应该没少做。

    刚要戴手套取出盘子，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破碎的记忆闪过脑海。温文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穿着围裙在厨房里捣鼓着，饭菜、蛊汤、甜点......色香俱全，应有尽有。

    缓过那股劲之后温文才慢慢直起腰，按着太阳穴微微勾起嘴角，八年前的自己绝对想不到八年后的自己厨艺如此精湛。

    身后传来脚步声，“怎么了？”宫邈走近问。

    温文眼里闪着雀跃，戴上手套，“没事，我的点心好了。”他将精致小巧的点心端到宫邈面前，“你尝尝。”

    宫邈拿起一个点心放进嘴里，点点头，“不错。”

    温文受到莫大的鼓励，笑得更加开心。宫邈看着温文明晃晃的笑脸顿住了，他多久没看到对方如此开怀放肆地笑过了？

    他将脸凑近温文，轻碰一下他的唇角。

    温文呆了一秒，眼中笑意更甚，“好吃就多吃点。”

    整个周末两人过得腻歪，温文就像浸泡在蜂蜜罐头里面似的，生活甜得齁鼻。

    这天下班的路上温文遇见了以前的儿时玩伴。

    马路对面的宋仟雁喊着温文的名字。

    他跟宋仟雁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妈还没再嫁的时候宋仟雁就住在他家旁边。小时候两人玩的不错，小学初中都在同所学校，只是高中分开了。后来宋仟雁考到了他的隔壁大学，读的警校。他挺佩服的她的，女强人一个。

    “你怎么来了？”两人找了一家甜品店，温文面前的是黑森林，宋仟雁面前只是一杯柠檬水。

    “我今年刚晋升到市里的刑队，应该会在这待下去。”她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看着温文一口一口吃着黑森林，“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好甜吧。”

    温文咬着勺子，“这蛋糕不错，你要不也来一个尝尝。”

    “不了。”宋仟雁又喝了一口柠檬水。

    两个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温文最先干笑几声，“太久没见了，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

    “我爸妈好着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妈。”

    温文僵住了，刚好问到点上，他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一方面很满足跟宫邈现在的生活，另一方面不敢去面对他的母亲。他从小受他妈的教育都是传统保守的，两个男人谈恋爱在他们以前的村子里是被当成变态的存在。温文还记得当年村头的孩子王被发现跟城里男孩谈恋爱时，全村人都在明里暗里唾骂孩子王一家子，包括他妈。

    “怎么教的小孩，干出这么违逆祖宗的缺德事儿！”

    “两个男的光天化日之下在那亲嘴，不知脸皮也不害臊！”

    “温崽儿，你以后离那小子远点！免得传染些什么病！”

    ......

    当年温文上高中，一心想着学习没注意那么多，直到大学发现自己对宫邈的心思才开始后怕。现在想来他都不敢想象八年前自己是怎么跟母亲摊牌的。

    “想什么呢！？”

    温文被宋仟雁一句话拉出回忆，他吃了一口蛋糕压压惊，“没什么。”

    “几年不见，脑子这么迟钝。”宋仟雁又喝了一口柠檬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温文，“还跟那家伙在一起呢？”

    温文呆住了，“你......你知道......”

    “傻了吧你，我不知道？温文你脑子坏掉了？当年在家动静闹那么大，我能不知道？今天看见你走在街上就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你没事吧？”

    温文反应过来佯装愠怒道，“仟雁，你别拿我寻开心了。”说完他心里就凉了一截——他确实跟他妈摊牌了，他妈当年反应还十分激烈。

    “我看你这状态恍恍惚惚的，说吧。你跟那家伙断了？”

    “没......没呢。”

    宋仟雁意料之中平静地叹了口气，“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股劲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也算是很难得了，过得应该不错吧。”

    温文回想这段时间的甜蜜相处脸上泛起笑，他点点头。

    宋仟雁看温文这反应就判断出了温文这些年确实过得不错，但她还是不放过地问，“那家伙的白月光呢？”

    “啊？你说魏......曲靖吗？”

    “不然呢，那家伙当年的举动比起你有过之而不及。他这深情种真把白月光忘了？”宋仟雁狠狠地重咬了深情种这三个字。

    “仟雁......”温文顿了一会还是说：“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干嘛要提以前的人。”

    宋仟雁女人细腻的心思看得清楚，日子过得好是一回事，忘不忘得掉、爱不爱又是另一回事。

    “你啊......”她一口喝光柠檬水，“行了，我就当你过得很好吧。记得继续好下去，我队里事儿不少，不陪你继续唠了，有事电话微信联系。”

    “知道了。”温文站起身跟着宋仟雁一起出了甜品店，等宋仟雁走后温文又折返甜品店给宫邈也买了一个黑森林。

    这家店的黑森林不错，宫邈应该会喜欢。

    回去的时候发现宫邈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温文放下公文包，提着小蛋糕朝宫邈走去。宫邈转头看向他，“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下班路上经过一家甜品店，他家的黑森林味道不错，我买了一个回来，你尝尝。”温文将小蛋糕递给宫邈，坐在他旁边，“不过不要多吃，快到晚饭时间了。”

    宫邈拆开蛋糕精致的包装盒，里面的黑森林散发着浓郁香甜的味道。他刚尝了一口，温文就问，“好吃吧？”

    宫邈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喜欢！”

    温文扭头看了一眼厨房，“张厨师还没上门呀？今天我给你做饭怎么样？恰好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温文，”宫邈放下蛋糕，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后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我还以为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他心里一暖，想抱住眼前的人，最后没勇气认怂地拉住了对方的手，叹息般叫了一声，“宫邈。”

    宫邈揽过温文，让他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闻着男人的发丝，眼神在温文看不见的地方忽明忽暗，“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变得爱笑爱说话了......我......很喜欢。”

    温文听着不太对劲，他抬起头看宫邈，“我以前不爱笑不爱说话吗？”

    “没有。”宫邈吻在他额头，顿了好久才说：“我想和你这么过下去。”

    温文窝在宫邈胸膛上不自觉地裂开了嘴，双手慢慢地一点点试探般环住宫邈强壮的腰身，感受对方肌肉勃发的身材，脸几乎红得快滴出血来。

    在温文短暂幸福生活的进度条中，市里刑队的办公室内——宋仟雁好不容易搞定交接工作的一系列繁琐事务，她在某一段休息时间打了一个温文想都不敢想的电话。

    “阿姨。”

    “仟雁啊。”

    “嗯，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好着呢。”温母犹豫着沉凝问，“阿姨拜托你的事怎么样了？我......儿子过得怎么样？”

    “阿姨，我上次遇见温文了，他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我跟他聊了一会，温文现在还和那个人在一起，他们过得应该不错。阿姨，你就不用担心了。”

    温母哽咽着，“那小子心真狠！说走就真走，一走走八年，我辛辛苦苦养他那么大......仟雁啊，你说我是不是迂腐了？这几年我也有了解一点他们那方面的事，两个男人真的正常吗？可是......”

    “阿姨，现在时代在改变。很多人都慢慢接受了同性恋，我也不便说什么，我知道阿姨您也是为了温文好，但他固执得很，有多少情侣能坚持八九年的。”

    “我知道了......温文过得好就行，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我以前管他就管得严，原本害怕他喜欢男人只是逆反心理......现在，我想我是不是要放宽一点......”

    ......

    在温文不知道的时候温母已经放软的态度，如果在那一件件无法逆转的事情发生之前让他知道，他应该会喜极而泣，毕竟他没想到坚持一辈子传统观念的母亲会为了他放下成见。但是天不遂人意，意外总比明天先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