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中秋番外1 遥寄相思与明月
建安七年,中秋佳节。 半月前成煦赴上京履新,苏韵和许乐清还留在岑州整理手尾,要过阵子才能成行赴京。 新置办下的宅子的许多处还是空荡荡的,仆从也为尽数到位。除了齐岳,成煦也只是从岑州带了几位苏府的年少仆役在身边。 仆役们大多都是第一次到上京,听闻中秋时节上京城内热闹非凡,许多有名气的曲艺班子、杂耍艺人都争相登台,街市上装点着各色纸灯,各家商铺更是各处奇招,铺面前的灯架越架越高,挂上极富巧思的彩灯招揽顾客,高门大户里的女眷们也齐齐相约出行,上京城本就繁华的街市,在中秋这天更是人头攒动、比肩继踵。 成煦也给仆从们放了假,让他们出去撒撒欢、喝喝酒,感受下天子脚下的繁华。 他就一个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石桌上摆着两块月团、一壶桂花新酒、一小碟蜜饯。 这对一个京官来说过于冷清,甚至是寒酸了。 不过这却是成煦求之不得的闲适,不用装成他人,只有四下无人时他才是他自己,才能想一些只能留给自己想的人和事。 成煦在想修云在做什么,沦陷已久的彪山县刚刚才得以收复,修云心境应当不似以往那般忧烦、焦虑。 或许是与将士们一起把酒言欢? 又或许与徐夫人一起阖家团圆? 总之,修云当下应该不会孤单。 不像他这般,见不得光的,就算见面也得装作不认识。 不过相认也好,不相认也罢。成煦觉得至少如今的他,还算是有一点点用,至少能为应川军排忧解困出一些绵薄之力,至少能让征战沙场的修云少操心一些琐事,至少能以这样的方式稍微接近一点修云。 为着能有这一点点用处,成煦就算是定着别人的名字过一辈子都觉得值了。 想着想着,成煦进了书房,拿起一张洒金红笺,提笔写下。 愿为云与雨,会合天之垂。 他又将红笺放入天灯内,托手一抬,飞上半空。天灯内闪着暖黄的光,成煦看呆了,痴痴笑了下。 他知道红笺上所写的不过是痴心妄想。 “唉,真是的”,成煦低头看了下,忍不住抱怨起来。 是让它冷静一下,还是帮一帮它? 自从成煦顶了齐敬的名字入赘苏氏以来,他从不与任何人交往过密,也从来不让人近身服侍。但凡一不小心露出一身的奴印,这借来的身份都会被拆穿,他不仅得顾及自己,也得考虑苏韵的安危。 所以成煦也尽量不想那档子事儿,一旦有了感觉要么就置之不理,要么实在憋久了就上手弄一下了事。 可今晚应是想修云想得多了,胯下的小兄弟怎么也不见平静,反而越翘越高。 成煦只得掀开衣袍,上手帮一帮它了。 一闭上眼睛,好像回到了那个低矮的奴棚,棚顶的缝隙中圆月探着头向内看着两人,修云的脸上也挂上了月色柔光,柔和得似乎连凌厉的眉峰都变得和缓了许多,忽而修云睁开眼,带着满脸的笑意,看着成煦,似乎在问:“要不我来帮你一下?” “嗯……嗯……” “唔……啊……” 几声闷哼后,一片白浊流满了手心…… 应川,彪山县内。 彪山县沦陷多年,百废待兴,应川守军自然是一天不敢耽搁,清理卫人、修缮工事、接管政务、复工复农一项项都在有条不紊地实施。 修云带着程越和程山巡查完防御工事的修整进度后,就让他们回去歇息了。 而他卸下重剑与软甲,跨上马,来到彪山县境内一处矮山上。 虽是矮山,但彪山县地势低洼,倒了山顶几乎就能看到县内全境了。 彪山县百姓盼来了难得的平静,纷纷走上街头庆贺中秋,沦陷后冷清许久的街道也亮起一排排喜悦的灯光。 修云坐在矮坡上,看着山下的的人流和灯火。 为奴的那几年里,他和成煦也曾在中秋的夜晚溜到后山,成煦背着当时手脚绵软的修云爬上坡顶。两个人互相依靠,看着月,望着山。即使不言不语,仍是心定神安。 月如初,身边人却不在。 这些年只要战事有所缓和,他必派人去岑州寻人,但多年无果。他曾想过,如果当时离开文府后,他面对应川和岑州的岔路口时,选择了去岑州,那是不是就能和成煦重逢? 但往事不可重来,如果再选一次,修云相信他仍然会义无反顾踏上去应川的路,不仅是为了守住他许给太子哥哥替君王保疆卫国的承诺,更是为了多年来的不甘与折辱。 只是,舍弃了心底的那个人。 修云拔起手边的几株小草,叶片修长如发丝,他编了个结,就像一个小辫儿一样,就像他当年用自己的一缕断发与成煦的发丝编成的小辫儿一样。他将草结朝着月亮的方向举起,喃喃地说着。 “成煦,你在哪儿?” “我在看月,你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