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完结章 殉
“这是哪儿?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正欲赴宴的郑槿辰被中途从闹市劫持,现下正心虚着发着脾气。 “辰弟,别叫了。” 只见成煦缓缓走入囚室,一只手牵着三只烈犬。这些烈犬毛色乌黑,在囚室里昏暗烛光下闪着幽幽冷光,大张着嘴,露出的利齿犹如一排排匕首般令人胆寒,粘稠的口涎顺着嘴角低落在地上。 “齐敬?!你想要什么?” “呵呵,不是齐兄吗?辰弟!”,成煦似乎没听出他口中的威胁与惊恐,竟还用着那日家宴中亲和的口吻,边说边缕着身边烈犬后背的毛发。 越是这样让越让郑槿辰毛骨悚然,话都说不成一句。 “你…你…想要钱?” “钱?!钱?!哈哈哈哈哈哈蠢货”,成煦笑得癫狂。 郑槿辰察觉出面前的人在谦和的外表不过是他一张唬人的皮,皮下却是个疯癫恶鬼,不由得瑟缩在角落里不停发抖,只求能多活一时片刻。 但郑槿辰越缩,成煦逼得就越近,直到郑槿辰退无可退。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嫌弃,“哼!果然还是跟十几年前一样愚钝不堪。” 居高临下的成煦抬靴踩上郑槿辰的性器,并且狠狠碾压。 “学不好医理、诗书又不通、骑射更是不灵,你这样的废物本就应是一辈子躲在家里。但你爹蠢啊,你更是笨。” 郑槿辰知道成煦着实癫狂,也参透不出为何对自己发难,只能试着顺着毛捋。“齐大人,我确实是蠢笨如猪,不过就是个废物,也碍不着旁人嘛,您何必跟我过不去呢?” “废物?!你确实是,你最大的罪过就是废物!”,成煦嘴上骂着郑槿辰,心里又何尝不是在恨着自己。郑槿辰无用,为了入仕为官将修云推入火坑;而他自己更是废物,除了被肏到满地爬,却无一丝一毫能力给修云带来任何助益,反而害了修云的性命,更是十余年间懵懂无知。 成煦踢了踢郑槿辰的卵蛋,痛得他紧紧地弓起身子,却用余光看到成煦脸上的决绝与狠历。 “不是喜欢送别人狗吗?我也做个好人,投你所好,送你几条真正的。” 松开手里的链子后,三只烈犬纷纷扑上郑槿辰,对着他不停撕咬。 “我错了……呜……啊……饶了我……是我害了程修云……饶……” 不一会就再也听不到求饶的声音,只听见饿了许久的烈犬在享用着美味的咀嚼。 成煦头也不回地离开囚室,心境却愈发沉重。 郑槿辰错了向他求饶,而他自己想忏悔罪孽的人如今又在哪儿? 修云的离世让李绪同样神伤过甚,为此还罢了一日的朝会。 但重启朝会之时,文逸恒罕见地主动上前秉奏。 “陛下,臣有事启奏,应川军副帅崔红英瞒报军情,在应川主帅离川期间,越军与卫军联合来犯,但应川军兵力空虚,应川军惨败,失守一城!但副帅崔红英封锁官道,刻意阻隔军情急报,若不是滕州与应川相邻,且臣常年以来在越军安插眼线,得以截获军情,否则应川恐将重蹈覆辙!” 文逸恒得意而又略带挑衅地看着李绪,他信心满满,进来所有应川递向上京的军报均被阻拦截获,任上京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伸手顾及远在天边的应川。 几位文氏残党紧接着出声复议,有的说要彻查为何应川军兵力空虚,有的说需即刻卸下崔红英代行统帅职责、押入上京问责,有的说当务之急是稳定军情、夺回失守城池。 李绪和周相交换了眼色。 文逸恒没有即刻发起政变,而是选择向失去主帅的应川军发难,用心险恶。一则挑明应川军兵力空虚,就把李绪秘密调兵一事摆到明面上,让帝王进退两难。二则,借兵败之事大大打击应川军,恐怕下一步就妄想入主应川,坐拥滕州与应川,几乎等同于大楚的半壁江山。三则,混乱朝局,即使次计未成,也能为政变起事赢来更充分的准备和逼迫朝臣选择阵营的时机。 可李绪却毫不慌张,文逸恒不免有几分心虚。 只见李绪缓缓开口,“恐怕卿截获的军机有误啊。” “朕派去的应川监军今晨呈报,崔副帅确实吃了败仗,却是佯败,实则让出一条路让卫军越军主力充分显露,为的就是伺机一击即中。军报中已秉明,三日前应川军打败八万敌军,俘虏兵丁三千余名、战马一千五百匹!” 文逸恒心中一惊,执笏的手微微发抖,脚下虚浮。他想不明白这军情是如何递呈到李绪面前的,更是心中升起恐惧,恐怕他所谋之事一早就被建安帝和程修云预料到了。 “卿的眼线怕是看到应川军一败就急匆匆上报了吧。哦对了,应川监军也提到确实军情传递受阻,然阻碍却绝非授意于崔副帅。” 李绪冷冷地看向文逸恒,看他作何反应。 此时,文氏一族已开始私下骚动,抢在文氏残党开口前,成煦一步上前,“陛下,此事着实蹊跷,为何文侯越过兵部呈报,为何文侯对应川之事如数家珍,背后用心可真是良苦。文氏一族可谓是积恶已久,请陛下将此事交由御史台查办,臣必定无畏强权,竭心尽力。” 人不作就不会死。 如果没有文逸恒自己伸手递上的把柄,李绪也不会如此决绝处理,再加上成煦多年来收集的罪证,开启了他即位以来谋划已久的大清算。 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但求自保。但这场早就该发生,但因着内忧外患而不得不推迟的清算还是进行得轰轰烈烈,文氏郝氏以及过往依附这两家的大小官员或被杀、被贬或被免官。至于文逸恒,李绪念在文氏一族确于社稷有功,未免落得个亏待功勋的口实,终究还是免除了死罪,改判为削爵流放。 显赫数代的文氏一族终是轰然坍塌,文承宗生前最为重视的昭示着文氏历代功勋显赫的武平侯祠堂内也是尘埃满布、昏暗可怖。 成煦一脸冷峻斜靠在坐榻上,一只脚踩着坐榻上四散的牌位,一只手懒散地搭载膝盖上,领口微开,发髻略散,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被反扣着双手跪在面前的人。 “文侯爷, 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将你从流放途中截回来,让你临死前还能看看你们文家祠堂。是不是得好生感谢我才是?”榻上的男子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怒气。 文逸恒咬紧了后槽牙,并不回答,而是恶狠狠地反击道:“你一末流氏族的破落户,靠着入赘上位,哪里轮得到你来随意处置我何去何从?怎么说你也是官至三品,不怕这出卖色相得来的官位被削去,落得和我同一...... “啊....” 还没等文逸恒说完,成煦就已狠狠上他的头,在地上用力碾压。 文氏祠堂久未扫洒,灰尘沙粒布满了地面,原本光洁的地砖此时也是粗粝不堪,人脸在上面摩擦,不消片刻便是一片血肉模糊。 痛得文逸恒冷汗连连,手脚也一并徒劳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头上踩得得死死的脚。 ”把天之骄子踩在脚下的感觉很好吧?“成煦俯身问道。 瞬时间文逸恒全身僵直,满眼惊骇。 他明白了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各种疑惑,为什么一向恭谨谦逊的成煦处心积虑倾灭文氏一族,为何在自己流放边疆途中被劫持回侯府,为何成煦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但更多的疑问随之而来,成煦又为何因为程修云向自己发难? 他艰难地抬眼看着成煦。“但程修云早就死了,你....“ 成煦此时已是满眼猩红,怎么还有那个耐心听他废话。 “但他的仇始终有人记着,你当年施加在他身上的我替他十倍百倍讨回来,你活着的时候还不完死了也要接着还!” “你到底是谁?!” 文逸恒惊恐地吼出。 成煦笑而不语,只见他扯开衣襟,抓着文逸恒的头,让他看得真真切切。 文逸恒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成煦前胸上的各式烙印与伤疤。 “不……你是……奴隶?!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呢?无比矜贵的文侯爷自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生来卑贱的奴隶扳倒的。” 语毕,抬手就将坐榻上四散的牌位全部扫落在地上。 将文承宗的牌位立在文逸恒面前,又在背后贴上一张黄色符纸。 “文承宗在世时最在意门楣家世,他以一己之力振兴家族,坐拥重兵、党羽无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帝王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灭族、削爵、流放,最后还要跪在一个奴隶脚下” 成煦用脚拍了拍文逸恒的脸。 “这是特地请来的招魂符,据称十分灵验”,成煦抬头看向上方,“老贼!若你在,那就亲眼看着你宝贝了一辈子的儿子怎么被男人肏得痛哭求饶的!” 一挥手,一众属下围了上来。 ”不肏死他就不要停下来!“ 被撕碎了衣衫的文逸恒在男人胯下疯了一样地挣扎嘶吼。 一声声含混不清的哀嚎充斥着原本应是最为庄严肃穆的祠堂中,文氏一族绵延六代不绝的荣耀、名望、尊严都在文逸恒后穴一下下猛烈的抽插冲撞中湮灭。 “疯子.....” “疯子.....” “疯.....” 嘶吼中的咒骂再也无法挑动成煦一丝一毫的神经,眼底已是一片死寂。 三日后,成煦拖拽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文逸恒来到城郊的悬崖,狠狠地捏着他的下颚,迫使他打起精神,一字一句宣判着文逸恒最终的结局,同样也是自己的结局。 “时辰到了。” “陛下留你一条狗命,但我不留。” “我要化成恶鬼将你的魂魄死死钉在阿鼻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一柄长剑不带一丝丝犹豫地刺入自己和文逸恒的心口,两具尸身跌落悬崖。 坠下悬崖的一瞬,似短亦长。这一世的记忆片段像烟火绽放一样在成煦眼前骤然展开,少时屈辱、功名利禄、成败兴衰皆一掠而过。 唯有一个人的面容,他想再多看看、再多看一会便好。 “如天神有知,请将我永堕地狱,业火加身,不复轮回。” “可否换修云一个平安的来生,一个......没有我的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