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傻子才会动心
“萧城，你在看什么？” 萧城猛然回过神，对上洛浅困惑的眼神。 他再次看向身后，那里有大队玩偶走过去，人群拥挤，到处都是笑声。 刚才他好像看见顾青雨了......是错觉吗？ 洛浅不满地问：“你又在发什么呆？” “没什么。” 洛浅皱起鼻根，手里的吸管用力捣着沙冰：“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是走神。” 萧城双手交握，支在身前，微笑着说：“最近公司里的项目比较多，你知道的。” “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洛浅往后一靠，扬着下巴质问，“你今天必须给我个理由。” 萧城眸中划过一丝不耐烦。 近几个月来，萧家一位远房亲戚过世了，手上释出大笔股份，正是股权动荡的时候，他虽然在萧家工作了这么多年，也获得不少支持，但仍然不够。 最简便的方法就是联姻，没怎么犹豫，他就同意了。 洛浅长得漂亮，眼睛尤为闪亮，浑身上下都透着天之骄子的傲气。 然而，他像限量发售的奢侈品包，配很多货也未必能够拿到手。 萧城送了他很多礼物，花了很多心思约会，还常常低声细语地哄，可洛浅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想要的更多——要萧城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像今天这样的小脾气，不过是他拿捏自己的手段之一。 萧城心知肚明，不过他是个目的性很强的男人，为了达成目标，容忍十个洛浅都不算什么。 可最近几天，他时不时会地会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是顾青雨，这点小脾气，随便给个吻就解决了。 反正不会这么没完没了。 但萧城很快把这个念头又压了下去，甚至嗤笑一声。 顾青雨当然好糊弄了，毕竟是个除了一具身体和好脾气就一无所有的人，洛浅发脾气是因为有本钱，他凭什么？ “以前没有这么忙啊，”萧城像看着个不懂事的孩子，无奈道，“我一有时间就会陪你出去玩，每一个休息日都给了你，还不够吗？” 洛浅嘴角浮现出止不住的笑意，但还是不肯就这么原谅他，哼了一声：“那上次跟你提过的那款包，你买给我。” 以他的身家，一只包对他来说就跟吃顿饭差不多，算不了什么。 不过是故意的，要折磨萧城一下。 萧城低笑一声：“没问题。” “不准让助理去，”洛浅撅起嘴，满是娇憨，“我要你亲自给我买。” 萧城叹了口气：“我的大少爷，你可真会折腾我。” 哄好了洛浅，对方露出甜蜜的笑容，萧城也跟着笑，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他盯着杯子，一阵意兴阑珊。 其实这些年来，他常常会有这样的心情，冲得太猛太快了，有时候又会觉得没意思。无论是轻易到手的东西，还是没能到手的东西。 这种时候他都是...... 哦，好像都是去找顾青雨来着。 在顾青雨面前喋喋不休，听着他毫不保留的夸奖和认可，萧城一颗心就立刻落到实处。 要不然再去找他一次吧，反正顾青雨这么喜欢他，说两句好话就回来了。 萧城自以为漫不经心，实则想得很投入，连洛浅喊他都没听见。 这次洛浅真的被他气坏了，摔下杯子就走。 他走得并不快，等着萧城追上来，可他等了好一会儿，萧城动都没动。 居然完全没发现他已经走了。 洛浅当场气炸。 —— 玩偶群离开了，刚才那种魔法般的神奇氛围也消失了。 萧海州冷静下来。 他牵住顾青雨的手，脸上是甜蜜和欢喜，内心一片澄明冷彻。 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装装也就算了，为一个道具而已，傻子才动心。 游乐场的计划没能顺利进行，但来日方长，机会还有很多。 萧海州让人继续监视洛浅和萧城，在工作日那天来到了A大。 A大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大学，跟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几名校董就是萧家的小股东。 萧海州既然要撬动萧城的势力，又无法与之正面抗衡，就必须争取这些不惹眼的帮助。 然而能混到校董，也没有省油的灯，直到萧海州给出甜头，才终于点头。 完事后，他戴上鸭舌帽，匆匆往外走，只想快点离开学校，哪怕只有一秒，他也不想留下什么痕迹，被萧城的人发现。 结果刚下电梯，还来不及迈出第二只脚，就迎面碰上了顾青雨。 两人都是一愣。 萧海州这才想起来，顾青雨就在这所大学任教。 他刚想借口离开，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熟人的身影，是萧城那派的，要是看见他出现在A大，回去绝对会汇报给萧城。 心下急转，萧海州当下露出明亮的笑容，对着顾青雨说：“总算找到你了！” 顾青雨：“你怎么.....” “本来想过来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根本不在办公室，”萧海州不动声色地将人拉进电梯，“我找了你好久。” 顾青雨失笑：“明明每天晚上都见面，还来学校干什么？” “想你呗。” 电梯合上，萧海州刚松了口气，就发觉顾青雨正奇怪地看着自己，心口不由得发紧。 他并不知道顾青雨的办公室在几楼。 一直不去按电梯，太容易露馅，萧海州干脆按了地下三层，嘴上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你也不怎么高兴，不想我来的话，我走好了。” “我哪有？”顾青雨只当他又来了小脾气，带着点无奈的意味摇摇头。 越过萧海州按下五楼，他语声轻柔：“走吧。” 直到进了办公室，关上门，萧海州摘下鸭舌帽，后知后觉地发觉背后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顾青雨没发现他的异样，拿杯子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萧海州这时才有心情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说是办公室，倒更像一间画室，整个房间除了一个储物柜、一张办公桌，偌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零散的颜料，左边柜子里摆着一些雕塑，墙上则挂满了画。 萧海州不怎么懂艺术，但也看得出来那几幅画技艺高超：“你画的？” “嗯，”顾青雨不咸不淡地说，“好几年前的作品了，因为拿过奖，系主任比较喜欢。” 萧海州正好走到柜子前面，看见里面的奖杯，越看上面的字样越觉得不对，拿出手机搜了搜。 “.....” 这不是国际顶级的艺术奖吗，被主办方挂在官网里展示，下面还有拍卖出天价的新闻。 萧海州险些裂开。 他辛辛苦苦争股权，换算下来，可能也就这么七八副画吧。 难怪顾青雨年纪轻轻，就能拥有独立的办公室，空间这么大，还跟校董在同一栋楼。 大腿竟在他身边。 顾青雨的回答很平静：“只是运气好。” 也是，况且这画在墙上，应该是没卖。 “嗯，卖出去三幅已经够了，这个是留给学校的。” “？？？”萧海州表情复杂，“所以，我能问下你现在银行卡里有多少钱吗？” 顾青雨知道他在想什么，禁不住笑了：“没那么夸张，钱够花就行，其他的我都捐出去了。” “.....”萧海州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又不激动了。 顾青雨逗他：“怎么，是不是不想努力了？” “嗯，”萧海州顺势开玩笑，“要是少捐出去点，我就能躺平被你养了。” “可以啊。” “......”萧海州随手摸到一个雕塑，指甲无意识地蹭着棱角，低声说，“什么时候都行吗？” 顾青雨挑了挑眉：“现在就可以躺了。” “那要是.....我们分手了呢？” 说完，他就觉出自己这话有多傻，连忙笑着圆过去：“开玩笑的。” 顾青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皮。 萧海州尴尬得不行，连忙戴上帽子，正要道别，耳边传来顾青雨柔和清冷的嗓音。 “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萧海州动作一顿。 还没能说出话，鼻子就有点发酸。 顾青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温和，包容，又带着种莫名的宠溺：“所以别怕。” 他一说完，就被人牢牢地抱住。 萧海州埋头在他颈窝，像只黏人又温顺的大狗。 顾青雨抬手揉了揉，那颗热乎乎的脑袋顺着力道，让他揉得更到位。 嗯，更像狗了。 他莫名有点想笑。 萧海州抱着他不撒手，声音闷在肩窝：“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顾青雨只当是平常的情话，柔声回应：“现在也不晚。” 这次，萧海州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