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终于是我的了
贺元洲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出差,他从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接管贺盛的公司,一开始从最底层做起,大学没课的时候就一直泡在公司,整个大学四年,追求他的人有男有女,有漂亮的也有清纯的,但是他的欲望好像从那天傍晚就消失了一样,除了工作,提不起任何兴趣。 接完电话,贺元洲直接买了当天最后一趟航班,连夜赶回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贺盛那次提醒他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过家,都是租房一个人在外边。贺盛也没有问过缘由,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仿佛家里没有他存在过一般。 家里的灯全打开着,贺元洲踏进来的时候都被灯光晃了一下眼,太亮了。等适应光线之后,他看到了缩在沙发中的小小一团。是他的母亲。 贺元洲卸了全身的气力,小心翼翼的来到姜许的旁边,然后半蹲下来,盯着姜许。 “我回来了,别担心,有我在。” 姜许听到贺元洲的声音,全身都开始颤抖,唇边发出轻微的泣音。悲伤过度,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的丈夫死了,出车祸死的,整个车被撞的变了形,司机重伤未醒,而他的丈夫被一根钢管刺穿了心脏,当场死亡。 姜许收到消息的时候,几欲崩溃,他从15岁起跟了贺盛,从未经历过风雨,一直到18岁生下贺元洲,他也一直是养在温室里的小花,没有经历任何的风吹雨淋。如今他的丈夫却在他生日的前一天出了车祸,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贺元洲一直默默地看着姜许哭,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反反复复许久,却一直没有抱住姜许瘦弱的肩膀,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去安慰他脆弱的母亲。 他天生情感淡漠,和贺盛更是没有多余的情感,从小到大,上学读书都像是汇报工作,和家里的保姆说的话,都比和他名义上的父亲多。他就像一个局外人,融不进这个奇怪的家,或许是他所有的情感都投入给了他的妻子了,连出车祸都是为了能在妻子过生日前一天赶回来。 贺元洲只觉得心里很荒芜,甚至是带有一丝侥幸,这样,他就可以独占他的母亲了。或许是他不正常,可是在这个畸形的家里,谁又是正常的呢?都只是被欲望支配的人皮野兽罢了。 姜许哭了很久,最终把自己哭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眼尾还挂着泪珠,可怜的很。毕竟他深爱的丈夫去世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贺元洲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来,打算把人抱回房,站在主卧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把人抱回了自己房间,怕姜许看到熟悉的物品又忍不住伤心,还是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给人放回床上,贺元洲就坐在床边思考,盯着母亲温顺的睡颜,心里在做着盘算。 姜许和贺盛之间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姜许就是盘在贺盛身上的菟丝花,主根没了,他一个人又怎么去独自生活。他和姜许几乎没有交集,即使有那层血缘关系,他也不敢轻易说自己能代替贺盛的位置,毕竟他们生活了太久了。 贺元洲叹了口气,然后把头埋进姜许的肩窝,像个瘾君子一样深嗅着人的味道,他会以全新的身份留在姜许的身边的,然后把埋在姜许心里那颗叫贺盛的树连根拔起,然后换成自己。这样他就永远是自己的了。 贺元洲笑的像个孩子,这是他活了22年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终于是他的了。 清晨的光直拉拉的照着姜许的眼睛,一下子把人刺激醒了,他和贺盛的房间窗帘很厚,光几乎照不进来,如果不开灯,白天和黑夜没有区别,这让姜许很有安全感。 姜许有些不适应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这是元洲的房间吗?姜许想,他下了床想去找自己的儿子,毕竟除了贺元洲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结果脚刚碰地就被冰的一哆嗦,没有地毯,之前贺盛在房里都会铺地毯的,一想到贺盛,姜许整个人都低气压了起来,又开始落泪,如果这是场梦就好了,贺盛什么时候回来啊,他真的太想贺盛了。想的心都要碎了。贺盛。 眼泪越摸越多,姜许坐在床边嚎啕大哭,刚出门料理后事的贺元洲一回来,便听到了姜许的哭声,房间隔音不算好,也不算差,可想而之姜许得哭的多难受。 贺元洲几乎是飞奔回了房,看到坐在床边大哭的姜许,他的心都揪紧了,他赶紧把人抱到怀里,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我在,我在。” 姜许像是完全听不见贺元洲的话一般,一边哭,一边说 “贺盛,我要贺盛,我要贺盛啊!你让他回来好不好,我不要他回来陪我过生日,我只要他能活着,贺盛,贺盛,我要贺盛.....” 贺元洲听的心口在滴血,他还是低估了贺盛在姜许心目中的位置。 “别哭了,姜许,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向前看!姜许。贺盛他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叫妈妈,而是直呼其名,如果他能这么爱自己就好了,如果那颗树种的是他。 姜许像是听不见贺元洲的话一般,一边哭一边念着贺盛,有些意识混乱。 贺元洲被他弄的又心疼又无可奈何,给家庭医生王思打了个电话让他十五分钟内赶过来,不然以后就不要来了。 王思赶过来的时候还在喘着粗气,明明是腊月,他硬是出了一身汗。 “小贺总好。” 王思年过半百,之前就是一直负责照顾姜许,连姜许怀孕的时候也是他一手操办的,他熟练的给人打了一支镇定剂,然后又把人弄回床上。 “说吧,要怎么才能安抚他的情绪,他从昨天状态就一直很糟糕,一直哭,早上一醒来,我刚走没多久就开始哭。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暂时忘了贺盛。” 王思被他直呼其名的冷漠口气又吓得出了声汗。 “贺总生前和夫人之前感情...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吧,只是夫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具体情况也没有做相关检查,不太好判断。” “等会我让人送设备过来,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王思摸了摸脑门的汗,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小贺总。” 姜许醒来的时候,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不管王思怎么问都不开口,也不接受任何检查。 贺元洲心里有些烦闷,抬手示意人赶紧走。他做到床边,盯着姜许没有生气的小脸,心疼的呼吸都有点困难。 “水儿要不要吃点东西?”贺元洲心里有些忐忑,盯着姜许看他有什么反应。 听到贺盛经常叫他的小名,眼神终于有了丝光亮。 “他之前最喜欢叫我水儿了。” 贺元洲看他有些反应,心里有些激动:“那我以后也叫你水儿好不好?” 姜许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许了。 贺元洲看他默许了,动作也大胆了些,他把手搭在人的腰上,细细摩挲着:“那水儿陪我下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我抱你下去。” 姜许还是没有作声,贺元洲自作主张的把人抱下楼,然后把保姆刚做好的热粥端了出了,亲自喂他。 姜许有些愣愣的,盯着和贺盛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手抬了上去,细细的描绘着轮廓。 贺元洲有些受宠若惊,心跳快到像是要蹦了出来。 “你和你爸爸长得好像。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贺元洲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心。他苦涩的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喝点粥吧,还是热的,是你喜欢的口味。” “嗯。” 两人沉默着配合,一个人喂一个人喝,到底是姜许先开了口:“吃不下了,好撑。” 贺元洲看了看碗里还剩四分之三的粥:“再喝两口好不好?” “真的吃不下了。”姜许胃口本来就小,平时又不出门也不运动,胃口更不大了。 贺元洲见他估计是真的饱了,直接把剩下的粥两三口喝了个干净。 “明天父亲就下葬了,到时候家属都要出席。” 一提起贺盛,姜许又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 “水儿,你要学会面对现实,他已经走了,你要看以后。” “可是我之前的人生只有他,你要我怎么接受呢?” “还有我,我也可以照顾你,我照顾你一辈子不是应该的吗?你是我的母亲,我们现在是唯一的亲人了。” 贺元洲心里想的和他说的完全不一样,毕竟他肖想自己的母亲很久了。 “我会学着接受现实的。”姜许哽咽道 贺元洲把人抱进怀里安抚着,这下终于是我的了,没有人再能阻碍我们了。贺元洲心里想。 第二天出席葬礼的时候,姜许穿了一身纯黑的礼服,因为长期没有出门,头发已经过肩膀,姜许漂亮的雌雄莫辨,于是贺元洲给他安排了女装,只要不说话就好。 望着贺盛的黑白照片,姜许的眼泪就没停过,一直在哭,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过来参加葬礼的客人看到漂亮的妻子哭的如此可怜,也只能对贺元洲说句抱歉。 过来参加葬礼的都是贺盛的合作伙伴也有朋友,贺元洲之前多多少少有些交集。对于这种事他们除了说节哀,也不能做些什么。 不得不说,姜许真的很漂亮,哪怕在哭,也是漂亮的,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贺盛从来不让他出门,看着其他人向姜许投来的目光,贺元洲无端的有些烦躁 见姜许哭的难受,贺元洲找借口把人带走,回到车上姜许还在哭,贺元洲把人搂进怀里。 “别哭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在,我会一直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