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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龙州。 从民国军阀割据时期就是必争的兵家宝地,从北洋军阀的直奉战争、直皖战争,到西南方的滇系、粤系、川系斗争,还是老一辈人听祖父说起的。 古家,就是趁乱占据龙州地盘,招兵买马起家的毒枭家族,发展起来了,外省人就叫这做龙系古家,气派堂堂,威风八面。 古家把清朝开始废弃的阶级制度沿用至今,整整七十四名古姓宗室和分支,再加二百五十六名外姓臣子的庞大家族中,上至帐房总管,下至丫鬟奴仆,零零散散算起来足足有上千人,从来不曾少过。 直至第十三代传人古秦淼古老爷的小儿子结识了SS的top dom兼调教师,取得7%股权并交给家族收利润后,尊卑地位其极森严的古家向着个奇怪而微妙的方向进发。 一入腐门深似海,从始开车上高速。 禁脔,男宠,淫奴,阉奴,犬奴,侍奴……各种各样多不胜数目不暇给,时间久了,古家内部自然成立了专门训练奴隶并按名分分发给各位少爷小姐的调教院。 四兽堂。 四兽包括鴞、鹿、熊、虎,四位掌舵人。 今夜,农历廿六,四兽堂难得清闲,舵主们聚在一起凌晨玩扑克。 红鹿先出对五。四兽堂的负责人素来用兽称代替名字,在堂里也是种莫大的尊荣,四兽都有代表的颜色,鹿是朱红,鹿本人刚好特爱红色,因此堂里大部分下属都叫他红鹿。 红鹿打出一对放水牌,说的话却是个重磅炸弹:“老爷的大儿子,楷毅少爷要回来了,上面的人要从我们之中调一个去当他的管事。” 另外三人一阵沉默,虎跟鹿是最早知道的,暗杀堂一员的鴞任务回来刚刚知道,唯有兼掌刑堂,一直忙得天昏地暗的熊,此时此刻,在牌局上才被告知。 抬眼,三个黑心同僚显然已经做好坑他的准备了。 “……”这坑,巨得不埋死他不作算。 管事,就是少爷的总管。这职位,对任何人都能一脚踩死的最底层家奴来说,是千载难逢,争个头破血流的位置。但对他们这些叫有官职有地位的家臣来说,却是烫手山芋。 身为四兽堂舵主,努力点将来或许有机会分得一条毒品运输线,在家族内会上占张椅子坐坐,与古家长老叔公们共坐一堂,那是何等风光。 当少爷总管就不是了,一辈子为奴为仆,主人要罚便罚要奸便奸要杀便杀……喊不得一个冤字,还得感激涕零。虽说打狗看主人,外人多少会给三分脸面,但有那一条条不得结党营私,不得受贿的铁规在,谁又敢对他献媚讨好呢? 当上总管,一辈子再无出头之日。一道预见以兄弟反面收尾的命题,赤裸裸地摊在了牌局上。 红鹿继续说:“其他少爷小姐都有娘家帮衬,势力大,不是掌握运输线的大毒枭功臣,就是跟金三角、西班牙那些毒品帝国有往来的,唯有楷毅少爷,娘去得早,娘家家脉又单薄,找不出个够格的管事来侍候。” “但老爷既然肯接他回来,楷毅少爷用的人出身太寒酸,难看,上头的人一直推,就推到咱们四兽堂头上了。” “所以?”明知被卖了的熊沉住气,点了根烟,不咸不淡地问。 熊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国男人,短碎黑发,鼻梁坚挺,他像一台墨砚,沉的,黑的,墨水在上面化开,只留下不动如山的沉着。 牌转了一圈,鴞丢出砝码,虎跟注,鹿加码,丢出对k。 “你掌刑堂,训诫过的罪奴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家族陈规什么的你最熟啦。再说你训出来的奴,都是一板一眼,守规无趣,比较容易找人替你的位置嘛。”红鹿对熊谄媚一笑。 这话倒不是说熊训奴手段差,而是四位舵主分工明晰。比如鹿擅长调教出非要作死的,喜欢玩火,令主人肾上腺素分分钟飙升的性烈奴隶,鴞多教厨艺、杀人等额外技能,手下奴隶个个十项全能。 但吃的山珍贵多了,总得有碗白饭下肚,舒服。熊调教的奴就是这样,有时不觉,缺了不行。 这种墨守成规,没什么强烈风格的家奴,自然最好找人接手训练了。 熊没搭话,他这晚手气不好,估摸着又是要输,没跟,谁知道之后整晚这三人像失心疯一样放水,要赢的让他赚个盆满钵满,要输的也硬是叫他赢了。 是局饯别牌。堆在肘旁的砝码,都是饯别礼。 凌晨五时,最后一局打完,熊终于松口,“行了,我去。” 拎起黑色皮革外衣,熊起身准备回去房间梳洗,等到清晨就去内侍堂,交接总管的职位。 鴞无声从背后甩了一张牌给熊。这副牌是四兽堂内特制的,只有一副,里面的图案全是代表他们的四兽,上面印着独特的浮水印。 熊接住,底面是全黑的。反过来看,是黑梅A。中间印着暗橘色巨熊的慑人图样。 “送你了,留着纪念。”鴞说,眼里掠过一道深峻的青光。 54只牌,少了一只,便再打不成了。 日后再见,就是身份有别,四兽再不会一起打牌。 ? 龙州夔街,“火烬”和“落艳”是两大镇街之店,都是古家的,前者是瘾君子的天堂兼制毒厂,四兽堂的鴞主管,三成盈利是他的,后者是卖淫场所,熊主管,四成营利落他口袋。 至于赌当,“火烬”,“落艳”两家平分。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停下来看了几眼“落艳”的霓虹灯牌,才两手插着兜,吊儿郎当地穿过门口的打手进去玩。 当地人都说,要进立着古家牌坊的铺子,也是需要勇气的,一夜分分钟六个零的价位不说,最可怕的是乱。 射灯五光十色的大厅划了几个区位,每区摆一张弧形的巨大真皮沙发,什么老总哪家大少都坐中间,莺莺燕燕坐满两满精致侍候,被挤到桌底口侍的更不少,莫说命根儿,十只脚趾每根如珠如宝地舔。 普通小平老百姓进去,连个站的位置都摸不着,更别提人喝高了,什么事干不出来,典型的竖着去进去,横着抬出来。所幸,龙州富裕,这家的是少爷,那家的也是少爷,不愁没生意。 风衣男人看准中间那枱的客人走了,占了位置,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双臂张开搭在椅背上,八名淫奴齐上侍候。 “落艳”今晚没有特别活动,看完一场脱衣钢管舞,端上来的酒差不多喝完了,就要离开,一张六位数的单子递到面前。 男人面容俊烈,有一股豪气在,唇边的弧度却风流恣意,“我在这里要给钱?” 经理客气地举着单子,“除了古家人,谁敢在这里不付钱?” 明白这是个来闹事的,经理一挥手,训练有素的打手蜂拥而上,十对一,酒桌砸烂,沙发踹翻,手脚无力的淫奴被踩到地上,响了几声惨叫,然而赖帐的男人还没挂彩。 经理走上二楼的书房,进去,“熊爷,有面生的来闹事了。” 熊正搞定交接的规矩手续,正式答复内侍堂,现在就等那边把楷毅少爷的详尽资料发过来,熟读它--在正式确认总管一职前,这些都是加密的。 “摆平不了?”熊捏住皱摺深刻的眉心,眼底青影浓得令人发愁。 经理忧心地瞥了眼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知道熊爷今晚抽烟肯定抽得狠。被兄弟坑了,从四兽堂踢到泥底,谁不一肚子气? 憋屈了就得发泄,楼下正好有送上门沙包。 日后熊再回想,宁愿打断双腿也绝不踏出门半步。命不够硬,真心扛不过。 但当刻,他是认同经理这张欠撕的嘴的。 下了楼,看见单枪匹马来闹事的二百五,熊一记横肘抡过去,男人没躲过,脸肿黑了一块,抬手把牙根渗出的血擦了。 “fuck……”狞笑了声,嗜暴的因子一下子爆发。 风衣男子不肯收手,熊乐得奉陪,过了几招,一脚踹在男人心口上,那劲儿连肋骨都能踩碎几根。熊冷眼看这男人也不是什么硬骨头,捂住胸口扶住台角喘气,病猫一只。 熊掀个眼皮,打手踢向男人膝盖窝,逼他跪下,扯着头发押到熊爷面前。熊犯烟瘾,又点了根,吐出口云雾。 烟雾里,他的眼是沉的,像墨锭,身子骨刚如寒石。 “剁手,还是剁脚。见了血才叩头踏火谢罪。” “fuck,算了。”男人咬牙笑了声,再开口便多了息事宁人的意味,“四兽堂的熊爷是吗,我手里有你想要的情报,给你就当今晚的酒钱如何?” 他笑起来有生意人的气韵,但也沾着血腥气,看来惯了在刀枪指着下谈笑风生,是个狠角。熊冷眼打量,他的右手拇指上有枚玉扳指,成色一流,套着廉价的旧风衣,戴上这等美玉却毫不觉做装突兀。 熊爷看人的眼光向来毒辣,“什么情报?” “耍了古家的两家人捉住了,但证据还没找到不是吗,我知道证人的下落。” “先说。”熊夹着烟,手一落就能用烟头烫男人的眼睛或者舌头。 “我说一半,你放了我,后半我安顿好再寄给你。” “或者先剁手,之后我再问。” 见熊准备观刑,男人沉沉闷笑,笑里带狠,“我知道的比你想的要多,跟我做生意,你吃不了亏。” 这时熊的下属低声报告,男人身上的是假证件,也不出奇,熊继续审他,“你是谁?” “你海外的人手多吗?”男人反问,垂眼,有种饥饿渴血的神情。 熊听懂了,要查他,就要动用海外的人,男人的势力在国外。古家虽然是一方霸主,但出到外面就不是无敌手了。 “先说,不能有漏。” 男人完完整整告诉了他欠缺的证人和证据,但只字不提是如何查出的。优秀的情报贩子在国内外都值天价,熊放了他,为表合作诚意,也想着能不能放长线钓条大鱼-- 不,既然他调去了做人管事,那这些就与他无关。 这样想,又不怎么想放人了。 男人哂笑,“我劝你放了我。” 最终他理了理风衣,安然无恙--不计脸上的小伤--走出“落艳”。不论他是什么品种的二百五,胆子是真大。 凌晨,熊还未收到内侍堂的回复,也查不出男人的底势,把烟吸到头,正要上床,“落艳”睡房的门被人砸开了。 来人胡不折,调教出四兽的老师傅,比铁硬的拳头挥向徒弟。胡不折老了,他的拳,熊躲得过,却不敢躲。 挨了拳,本能地直跪地上,他是刑堂的掌舵人,自己的下属却在胡不折命令下把他五花大绑。 他犯了什么大罪?污血含在嘴里,不敢咽不敢吐。 胡不折大半张脸藏在黑暗里,阴狠无情,“古家宗室的男儿什么身份?你伤了龙头子特意叫回来的亲儿子,五马分尸几多次才够你谢罪?” 龙头子,是代代古家家主的尊称。都说下贱家奴连提起龙头子三个字,半夜都要做恶梦,隔日被病气缠绕。 龙头,那是死了几十万人打下的江山灵魂。 胡不折的鞋尖把牙踢碎了,剧痛间熊想起刚才的男人讥讽着劝他放人,意味深长,暗含警告。 眉眼,确实有几分似龙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