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底昼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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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地混沌之初,造物主赋予了整个世界以天空、大地、海洋及风花雪月,似乎认为身处黑暗之中太过于寂寥,便捏造出太阳悬于天顶,从此有了昼夜。有一天造物主对着夜空发呆,突发奇想往天穹泼洒银色的细沙,遂有星辰。造物主希望有人陪自己说话,随手抓取十二个星域,让其拥有意识,并用天地万物加以神命名,他们就是造物主的孩子。 造物主爱着这十二个孩子,为了不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寂寞,于是依照十二个孩子的模样捏造了同样拥有意识的万物生灵,当作孩子们的游乐场。完成此举后,造物主的意识从此消散了。 被留在这个世界的星神们过完成年礼,意识到失去了父亲之后需要有个人带领他们打理这个世界,雷神、太阳神、海神、战神毛遂自荐,他们为了众神之王的地位打了三天三夜,最后风神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预言球里显示最后胜出的会是雷神,你们提前结束战斗,不要浪费时间。 于是雷神成了众神领袖,与其余十一主神签订效忠誓约,统领天界神殿,对底下的生灵称自己为天神,以伟力造出七十六名打工的星神,各司其职,维持宇宙运转。 底下的生灵格局在发展中亦开始洗牌,父亲似乎对人类特别偏爱,被赋予智慧的人类成为万物的主宰。他们的外形与星神们很像,无聊的神殿生活使得星神们纷纷下人间找乐子,入乡随俗为十二个兄弟姐妹取了人类化名。 经过王位之战,失败的那三个星神也与彼此结下梁子。他们在人界但凡相遇,便会彼此争斗不休,人间地貌被他们的神力劈开不少山川湖海,沟壑崎岖。但战神阿瑞斯比起和这两个便宜兄弟打来打去分不出结果,他找到了新乐子——发起人类之间的战争,血腥更让他沉迷。 阿瑞斯退出之后,只剩下海神波塞冬与太阳神阿波罗之间在角力,他们打了几百年,有一天太阳神在海神驾驭狂浪冲向他时,并没有如以往一般拔出光剑回击,他举起手中在人类那儿淘来的酒壶向海神示意,海神错愕地刹车,刀刃在距离太阳神额心仅有一厘米时堪堪停下。 “累了,不打了,”阿波罗语调平平,他转过身,“喝不喝随你。” 意识到阿波罗在向自己求和,某种意义上赢了百年战局的波塞冬心情大好。 两人坐在山崖边共饮,波塞冬从来不屑于品尝人类这种低劣生物的美食,但这酒意外地不错。波塞冬问:“为什么不和我打了?” “我也要工作,不能天天带薪摸鱼。”阿波罗给出的理由极其简单。 “去教人类拉弓射箭比和我决斗有趣?”波塞冬面色不显,内心却不悦。 “和你浪费时间根本没有意义。” “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也不能代表我得全部花你身上,”阿波罗有点无奈,“虽然和你决斗是我几百年来唯一有趣的事。” “那就继续,到与我分出胜负为止。” “小时候你也不是这样的性格,怎么长大就变了?”在阿波罗印象中,波塞冬成年之前一直都是温柔开朗的神,聚餐中也是特别会照顾整桌子兄弟姐妹的感受,阿波罗与他没有私交,但也喜欢这个兄弟。 波塞冬也答不上来。成年之前他与冥王、月神住在水神宫,与阿波罗所在的火神宫可以说是水火不容,而天天相处的冥王与月神又不怎么爱说话,这算是第一次与火神宫的星神有真正意义的交流。他想起了什么,内心讽刺但语气平和:“你们火神宫明明看起来关系那么好,怎么还能为了天神这个位置抢得那么凶?” “其实我们从小到大已经打习惯了,我们三个谁做天神倒是无所谓,”阿波罗凝视酒坛里的液体,“阿瑞斯主要是懒得和你玩,我和他独自见面根本不会打起来,过去就过去了,伐纣野坐了天神的位置,那我们就守护他便是。你呢?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天神?” “天天对着水神宫那两个无聊鬼,我忍很久了,主动找个机会大干一场罢了。”波塞冬恶狠狠道。 阿波罗有点惊讶于波塞冬平时不会在众神面前表现出的这一面,他扭头打量这个对手片刻,大笑着仰头,把剩余的酒液一干而尽。 从此之后,海神爱上了人间的酒。他接下来的年岁便是在人界寻欢作乐,在妓院豪饮,醉了就和人类女性上床,醒了就杀掉,反正人类不过是天父留给他们的玩具,丢了一个还能找新的。酒与诗,性与欲,他们漫长的生命在这游乐场里终于不显得那么无趣,偶尔清醒的日子他去找阿波罗决斗,重燃骨子里的战火,确实自在逍遥,他理解了阿瑞斯在人界挑起战争的乐趣。 有一次一名人类妓女贴着他耳鬓厮磨,说爱他。他挑眉,第二天清晨依照惯例杀了这个女人。 他出门时,一道光从天而降,几百年来面对老对手的本能反应告诉他赶紧拔刀,但酒的后劲使得他站立不稳,身躯被重力向后砸倒。 “……你怎么来了?”波塞冬眯起眼睛,依旧只能看清这团黑影边缘的头发是白金的。 阿波罗逆着太阳光,一只战靴踩在他耳边,单膝跪在他肩上,居高临下俯视他。插进头顶的岩石的光剑热火灼灼,他紧握着剑柄:“天神说你的行径已经在人界引起动乱,让我来制止你。” “天神为什么要管人类的死活?” “这是父亲留给我们的遗物。” “可我爱上了这种生活,”明明阿波罗帮波塞冬挡着烈日,可波塞冬仿佛依旧被身上制住自己的星神灼伤了,如同直面太阳本身,“天神要怎么补偿我的快乐?” “你的快乐就是性和酒?”波塞冬虽然看不清阿波罗逆光下的神情,但他依旧在星神的询问中听出了些许饶有兴味。 “或许,我爱这两样东西。”波塞冬想起了被他杀死的妓女昨夜说的“爱”字,这个词他很快用上了。 “那我都可以给你,”阿波罗压低声线蛊惑道,“你嗜酒说到底还是我的责任,至于性,我来满足你日后的快乐,怎么样?” “那我没兴趣。你是男性,我也是男性。父亲和我们说,只有男性和女性才能交媾。” “交媾是为了产生子嗣,可你不断杀人,无非是不想让人类怀上你的子嗣。然而我们两个人不需要以诞生子嗣为目的。” “抱歉,可我对你根本没兴趣,你的构造和我的构造一样,身体没有女性柔软,我想接触了也很无趣,”波塞冬言辞强硬,他在阿波罗面前素来不维护公众形象,他知道阿波罗无意再制约,翻身坐起,“这事请不要再提,我不想再听到。” 阿波罗拔出岩石里的剑,他临走前想了想,还是问出口:“我最后再问你,如果说爱,我也有唯一爱的东西,那就是你,你确定不打算回应?” “哈,那你这个思想是错误的,父亲不允许的,你还是爱别的东西吧。”波塞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就走,“今天没心情和你打,改天吧。” 他背对阿波罗挥了挥手,身形倏然隐去。 波塞冬不希望和天神公然起冲突,他回到神殿向天神伐纣野悔罪,皱着张脸,一副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的模样。这让天神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波塞冬平日里和兄弟姐妹关系都不错,大家或多或少都受过波塞冬的帮助,只当波塞冬不过是初入人间被乱花迷眼,告诉他克制一些便让他走了。 波塞冬在此之后也不敢明着杀戮,他在上床之前把妓女们的子宫废掉生育能力,再开始办正事。只要不出人命,天神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还是有他几百年的对手爱多管闲事。他和女人拥抱接吻时,手摁上女人的腹部正打算摧毁子宫,阿波罗多次闯进来搅乱他的好事。波塞冬忍无可忍,他这次也动了真格,两人在黑夜中打出了一片山谷。 “你不能这么做,这依旧是在残害人类。”那把光剑是黑夜中唯一的烛火,点燃阿波罗的身形与那头淡金的发丝。 “天神都不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现在才来讲什么兄弟情吗,我的好哥哥。”波塞冬匿在黑夜里,他在哥哥这个词汇上故意咬字重了些。 听到这个称呼,阿波罗有一瞬间愣神,他顿了顿:“……我也没把你当弟弟。” 太阳神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他不希望那个陪伴了他几百年的海神转身去拥抱别人,这种独占欲在对别的兄弟姐妹时未曾有过,自从他与爱神交谈过一次后,他突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也对,毕竟我的好哥哥希望把我搬到床上去,”波塞冬轻笑,“不要这样,阿波罗,这明明是嫉妒,你却找个那么正义的理由掩饰,只会显得你很虚伪。” “没什么好谈的,我会拿武力把你的手和腿打断,把你锁起来,你就属于我。”阿波罗素来对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丢下这个战书,从此又与海神战斗了几千年。他们从世界的最南端打到最北端,上了天界,再双双追逐下冥界。直到岩神小蛮在自己领地被这两货扰得不得安宁,忍无可忍,扛起战斧往两人中间一劈,一道大裂谷分开了正欲再度冲上去短兵相接的两人,大吼:“给我休战!” 海神与太阳神分立山的两端,遥遥相望,波塞冬顿觉无趣,他对太阳神笑笑:“闹剧结束了我的哥哥,不要再做这种不体面的丑事了,这只会让我可怜你。” “波塞冬,你根本没想过为什么父亲会给予人类与我们同样的意识,甚至是同样的身体,你这样下去,迟早自食恶果。” 波塞冬不以为然,他笑着歪歪头,算是告别,再度先于阿波罗背过身去:“比起关心我,我更希望我的好哥哥能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你不是说了不想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吗?” “你真的希望我不管你?” “我希望你是我的对手,而不是别的什么,毕竟我们有着相同的身体结构,性什么的,我认为这是一件让我不舒服,也不快乐的事,我不想接受你这特殊的癖好。” “那你知道我不是为了所谓性吗?” “哈。那我就没法理解了。你为了什么?”波塞冬也不是真的感兴趣,他迈出步子率先离去,千年来第一次走进大树的阴影里——他注视着阿波罗太久了,久到不过是片刻没看到耀眼的阳光,走出树荫就觉得自己好像度过了几千个没有光的黑夜。这让他不适,但他克制住回头的欲望。 休战不久他才得知,夜神应之柳几百年前因触犯天规被天神处死,成为第一个被处死的神。而昼神尘亦鹤痛苦不堪,在人间某处闭关,再也没见过他。 原来神也会死?波塞冬问月神。 “被神杀了就会死。”月神回答他。 “我要是真的杀得了阿波罗,阿波罗会死吗?” “会。神死了不会去冥界,而是归于虚无。” 波塞冬思考片刻,认真道:“那阿波罗一定要死在我的手里才行。” “为什么?这是你们几千年来的执念吗?”月神不是很能明白这种在战斗之中与对手建立起来的无法定性的情谊。 “我觊觎了几千年都没取下的头颅,又怎么能让其他事物轻而易举夺去。”海神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