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谁做炉鼎1
以细铜簪拨去香灰,盖上香炉,皙白的手指合掌扇动,眼神看向不远处的俏郎君露出笑意,后者主动将那稍嫌烫人香炉托上盘,“白舵主有劳,香炉就交给我,待教主醒来,再给他端来汤药,应是会舒服些。”说罢顺势端起木盘,就势要向屋内走去。 “左使且慢。”白凝小声叫住眼前人,一把拿过托盘,“这种粗活岂能劳您。” 易阳被接过手中香炉,他垂着手,见女子要走,思虑着开口 ,“今天这也是加过料的安神香,这玩意若是失眠惊梦且药石无医之人,闻着甚有裨益,可若教主这样,整日都要点起……我火云家大业大自是挥霍得起,只是这样用香,教主不觉得昏沉么?” “对教主的心悸乱气之症大有缓解。”白凝闻着炉中香,也觉得心静气宁。 易阳上前一步,趁机想要打探更多关于韩煜的病情,“这香料是你和教主前去那湖岛寻医所得,那医者是怎么说的?” 白凝下意识顿住脚步,她笑着看向眼前的易左使,“右使席乐大人半月前和我一同跟随教主去寻得那上官大夫,他不曾与左使说?” 易阳扯开笑意,轻声道:“他急着回火云教替教主办事,彼时我早已自祁山动身而来,和我正好错开,我俩都不曾见到。” “看左使这般挂记教主身体,真是忠心可嘉。”白凝语气中带着奉承,转而又宽慰起对方,“右使和我反复问过那上官大夫,教主如今蛊虫已取,于身体无大碍,只因那蛊虫毕竟是个苗疆之物,事急从权,上官大夫能将那不受控的蛊虫取出便算是圆满了,至于因蛊虫一时失控而起的病症,多休养些时日,也能痊愈。” 屋内人醒来,侍女搁着门小声传讯,二人知晓,便立身等候,听到内屋传讯,便端着香炉走进。 白凝走进屋,先是将香炉置于窗边小桌,换下昨夜旧炉,而后才走入内屋恭敬行礼。 易阳站在一旁,看着侍女为那褐发雪肤人更衣换上深色锦绸袍,一袭深蓝衣袍长披青带,衬得那双淡色眸子若莹玉一般动人,易阳对自家教主的风华月貌他是如何都看不够的,那淡棕色的长睫扑闪间,看向他,更叫他心头一紧,“教主可好些?” 韩煜眼神扫向易阳,而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下巴微抬,侧看来五官犹如古雕刻画,薄唇血色稍淡,更显得容貌如画中人,他睁开眼,莹玉般的动人眸子没有什么精神,“上官华的汤药有些作用,夜惊已有好转。左使无需担心,等铁矿之事办妥,就早些回祁山去,白凝会做好的。” 易阳心中难受,一别几月,他忽然得知韩煜在江南突发急症,教中人汇报说是蛊虫失控所致,他焦急万分,得到准许便策马飞奔,披星戴月地从遥遥千里之外的祁山来到姑苏,听到韩煜的冷淡话语,他面上状似无察,爽朗一笑,“瞧教主说的,我许久未来江南,也想着多走走逛逛,您可别这么狠心就要赶我回去。” 韩煜那淡色的眸子似笑非笑,扫视过易阳的神情,转而看向一旁白凝,“白舵主,既然左使者想要玩,就劳烦你尽地主之谊带他多逛逛。” 白凝低头应是,见褐发俊朗人喝了口茶,脸色稍好些,便低声道:“教主,那上官大夫药岛上的住客……” 韩煜扫了一眼易阳,没有阻止。 白凝见状,继续道:“那药岛上居住的上元宫小弟子,打听下来是患重病前来医治的,已经住了四五月。” “他们近日可有离岛前往何处?”韩煜眉眼一挑,看向白凝,“还有让你留意的京城来人可有消息?” “禀教主,那一行人日常回陆上,便是寻常采买或是吃馆子,无任何其他拜访。而京城那边,说是有新帝的人会来江南巡视,至于会否久留,还不知。” 韩煜的繁纹七星银珠链垂于腰间,仿佛是夜空中的北斗七星都照映在衣衫上,他踱步着,思量着,忽而顿步,开口道,“罢了,也不和那些青城的人计较许多,今日他们来商谈最后的交易事宜,易阳你和白凝今天去,务必把事情谈妥,好让教内早日派人从水路接应。” 后院假山依势而造,这一番小桥流水的江南惬意自不必说,李春庭躲着阳光挨着凉亭边的蝉羽帘坐下,艳阳之下,沈孝青舞剑的身姿隔着双层的蝉羽帘影影绰绰的,好似天外飞仙一样的炫影。 “你为何不去陪他练剑?”沈孝和坐在桌前捧着书册,另一手拿过李春庭为他镇好的冰果随意吃着。 李春庭长吸一口气,还是放下舞剑的念头,“没力气,歇一天。” 沈孝和自然是知道李春庭累在何处,这人昨个大半夜将他弄醒,为了操弄他,一直翻云覆雨到天明。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黎明即现之时,李春庭满体香汗半身红云地在自己身上驰骋的俊俏模样,也倒是别有一番风情,昨夜自己在上面时也没多动作,之后就都是这妙灵剑邪巧淫技地取悦着自己,沈孝和越是求饶,这人就越是热枕地要操干。 沈孝和昨个不算他在上面那次,都被李春庭操得泄了三回,而这位冤家也是不知倦似的要继续,弄得他后穴溢满对方的阳精,二人到了早上,都已经是沾着一身淫腻欲液。最诡异的是,他感觉自己差不多要被李春庭的体香给腌入味了,早上洗完热水澡,可一抬手,还是一股子说不出的香韵,隔着衣服飘散出来缠绵在周身。 虽是如此,沈孝和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疲乏和倦怠,相反,他精神十足,一早上把李春庭也从床榻上抓起来洗过澡,看了一早上的账目和书信,和沈孝青一起吃过点心,才看到睡醒的李春庭前来凉亭找他们叙话。 捧着书册,走到栏前,倚坐到李春庭身侧,轻声打趣,“没力气?你昨晚倒是颇为得趣,一副不知疲倦的色胚模样。” 李春庭嘴角勾起,毫无所谓,“还不是沈公子你秀色可餐,还偏求着我射你身子里,此等勾引献媚,我怎能把持得住。”说着他直接一歪头靠在沈孝和肩头,深吸一口气嗅闻着,热气洒在男人耳畔,带着昨夜的余韵,“之前郡王府被那侍卫和泽灌药时,为能泻火曾操弄过他,可与昨晚相比……” “相比之如何?”沈孝和手中书册捏紧,看着男人闭着眼靠在自己肩头,“李春庭,你……真有这么累?” 李春庭点着头回应,“运气而无收之吐纳,真气流转而送之无回,我昨晚哪是在操你,分明是在给你当炉鼎。”他说着睁开眼,看向沈孝和,眼中带着打趣的笑意,“还好,相比之,那人连你半分都不及,我与你欢好的滋味颇为不错,也算不亏。” “那你今后岂不是都只能居于人下?”沈孝和放下书册看向对方,眼神之中难藏关切之情,“你说你给我当了炉鼎,身体可有不适?” “这有何妨,我只要去找……”李春庭说着意识到话语间的不妥,眼看向对方神情,只得继续往下说,“只要去找内力深厚的人施以移情功交合便能好转。刚到江南那会儿,因为我气脉有旧伤,到了阴雨时分,若无内力相续,便会周身酸疼,气穴内如虫蚁啃咬,求医问诊,那江湖名医竟说,对我这个毁损过气脉的人而言,最好的解药只有和武林高手交合取其功力修养自身。” “可我看你与大哥对招若行云流水,怎会?怎会这样的。”沈孝和一手握住李春庭的手,轻声问询着,“你在宫里到底遇到什么事,怎么会把气脉损毁。” “你大哥早就看出我内力有问题。”李春庭回握住沈孝和的手掌,轻笑一声,“只不过因我自幼在上元宫修行,本就武学底子极好,尤其是剑法与刀法,更是能将一分内力当十分使,连那火云教主韩煜都不曾是我的对手,旁人自是看不出什么异常。要说剑法高低,这世间怕是只有我那没良心的师父李韶,能差不多压制我。” “韶真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坏心。”沈孝和劝慰道,“你练剑时,大哥一看便会,也是因为韶真人多年来都会指导大哥武功路数,因而对于你的上元宫剑法,大哥轻易就能使出来。” “多年来?”李春庭坐起身,语句中带着气恼,“难道他害了你们二人误练清心诀后还好意思来指教你大哥武艺。” “我对你说的那些事,归根到底,只不过是我的推测,青城派前辈曾仔细看过那秘籍,就是一个普通的强身修身之法,非常普通,稍有些武学修为的人都不太会看的上眼那种普通。”沈孝和牵起李春庭的手,眼神看向后院空地上那舞剑的兄长,语句幽沉,“韶真人,当真是很喜欢大哥的,自从大哥被我带来江南,每年腊八前后,韶真人还会特地来安青庄来看他,每次来都会带些名贵药材,还会为我大哥诊脉,似乎是期盼着,哪一天可以将我大哥这疯癫治好。” 李春庭闻言眉间微皱,“送药就足够,为何还要每年来看?” 沈孝和哎叹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李春庭,见对方真的不理解,笑容淡下沉声道:“因为我大哥才是他眼里真正的接班人,他甚至想要用玄道禁术的换心法为大哥治病,若是可以,韶真人不惜一切都要将他治好。” 李春庭脸上的笑意彻底淡去,他心中一沉,不由得暗自大骂,他这位师父果真是个老不死的白毛妖道,害自己一个还不够,又害了沈家兄弟二人,说着要让任语接任上元宫,结果在江南还有个中意的接班人,哪家门派掌门会如他这样,在有继任嫡传弟子的多年里还要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当做物件似的来试炼。 沈孝和原本还想与李春庭再叙话,奈何手里还有事,便差事随从为他备马,要去另一处应付朝内分摊下来的公务。 “昨个与你那番行事,我很喜欢,但……”他拉着李春庭的手,几番打量,“我更喜欢的是,看你在床榻上被我弄得精疲力竭,满身湿泞还一副酥媚之态求饶,可之后,还能仿若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那般,可以神采飞扬又轻而易举地御剑行刀的那番妙灵风流。”说完,便站起身要离开。 李春庭原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恍神,听到男人的话语,他眸神凝起,心中将沈孝和的话语盘旋而过,一把拉住那人的手紧紧不放。 在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为何从那韩煜口中吐露出来的喜爱之词会让自己寒栗厌恶,而沈孝和那不可言说的隐秘幽暗心思里,夹杂的喜欢乃至执念,都不曾让自己有何恶感,即便是同样的见色起意,同样的肉体折磨,这二人看待自己的心思是不同的,自己越是强,沈孝和只会越欢喜。 沈孝和喜爱那武林第一的妙灵剑,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李春庭说不出话,他不知该如何应答,可他真想说些什么,只因他心中,被沈孝和这一番更像是淫词的诉情之语,给搅得波澜迭起。他站起身,一把将沈孝和抱住,用力拥抱着,此番心境,就好像是,良玉得琢归剑入鞘,这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了?”沈孝和原本正要准备出门去,却被李春庭这样满怀热切地给搂抱住,一时间倒叫他弄不明白,“我只不过是去姑苏府办事,最迟明午,最快今天半夜就能回来。” “知道。”李春庭眉目中那藏不住的笑意,令其一双桃花眼看起来愈发动人,“记得换上那套新袍出去,你穿上定也是清新俊逸。”他真想好好和这位沈公子亲热一番,奈何,昨夜炉鼎行径的后果让他不由得三思,转而松开手,带着笑意目送对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