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闹剧
午夜的红灯区不同于其他街道的空荡，反而正是群魔乱舞的时候。斑斓的霓虹灯带着惑人的晕眩感暧昧的打在正在小巷里搞得火热的情侣身上。 栗好深吸一口手中只剩尾部的香烟，微眯着眼睛不耐的揉了揉自然卷的乱发，将烟头弹到了对面的垃圾桶旁。情侣貌似打的正为火热，似乎打算就地升天一次。栗好按了按耳机，刚刚被香烟熏过的嗓子略微低哑，“后巷安全”。 片刻收到返回的命令后，栗好直起身抻了抻衣角，一身黑色的正装将他的双腿趁得更为笔直修长，月色适时的透过薄雾照亮了他掩藏在碎发的眉眼，略重的眼袋加重了他的阴郁感。一张娃娃脸和他高大的身材有些不符，但意外的反差却让他多了些味道。 栗好临走前一脚将垃圾桶踹去了拐角处，垃圾哗啦啦倒了一地，搞事声嘎然而止。片刻后就是情侣的破口大骂，可惜当事人已经进了后门，隔绝了一切“犬吠”。 红月是红灯区第一大会所，富人最爱的消遣之地。如果说外面是群魔乱舞，那么红月里就是百鬼夜行了。栗好拿出震动的手机，微信消息栏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联系人，那是他的发小祁钰，也是红月的员工。他在红月的保安工作也是祁钰介绍的。 【好人哥哥，帮忙来挡个酒呗】 栗好冷着脸回了个【滚】 他摁灭手机，打开通往大厅的门，吵闹的音乐声似潮水一样涌入，似要将门外的人淹没。栗好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绕过舞池中乱糟糟的人群，推开一个个贴上来的身体 终于来到了一个正喝的火热的卡座，栗好一眼就看到了顶着一头金毛喝的脸色通红的祁钰，祁钰似乎有些察觉，举着酒杯朝栗好眨了眨眼睛，然后附身到身边中年男人耳边低语几句后，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前中年男人还趁机揩油。祁钰眯着眼假笑着，走到栗好身边揽住了他的胳膊，硬拖着栗好走了。 栗好习以为常的掺住他，祁钰一身的酒味让他本就刺痛的脑袋更为昏沉。绕过人群，俩人进入厕所。祁钰摇摇晃晃的走向洗手池，捧 栗好全当他是放屁。掏了掏口袋的烟盒摇了摇，空的。紧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香烟，栗好抬眼望去，祁钰吊儿郎当的叼着烟，因醉酒而薰红的脸颊趁得他更为昳丽，惑人的桃花眼眨呀眨，活像一个魅魔。 栗好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接过香烟掏出打火机分别给两人点上。了一捧水浇到了脸上，低骂道“妈的，狗男人硬他妈灌酒”他随手揭开几个扣子转身靠着洗手台看着站在门前的栗好，“你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真难看” 栗好深吸一口后才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祁钰这家伙才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找他。 祁钰吐出一个烟圈，抿了抿唇，嗤笑道“小心点赵睿星那个傻逼，他要搞你”，祁钰一看栗好头也不抬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放在心里，又语重心长道“别不当回事，红月里的人什么手段都能使的出来” “知道了”栗好点点头，捏了捏眉头。祁钰见他这模样就气的慌，伸手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见到他那泛青的黑眼圈，不耐的皱了皱眉。“别把自己搞坏了，栗哥” 栗好知道他是好心，推开他的脑袋，沉默的点点头。他这个发小虽然欠但是也是唯一关心他的人了。 祁钰还有工作交代完事情就先走一步了。栗好捻灭香烟后，隔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西装革履梳着背头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栗好耳目聪明很好的捕捉到了几个词眼。 “厕所吸烟，炸粪升天。有病” 有病的栗好垂眸看了眼手里还没扔的烟头，抬头看向那个怔愣住的男人。男人似乎没想到还有人没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高贵的爷最牛逼的模样，蔑视了栗好一眼。 这人不如栗好高，这个眼神没什么威胁力，反而让栗好觉得好笑。 栗好知道厕所吸烟错本就在自己，也不打算计较什么。解开裤子打算解决了生理问题就离开，红月的客户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谁知那男人见他这模样以为他在挑衅，幼稚的脱了裤子抱着比大小的心情站到了小便池。结果惊鸿一瞥，口不择言一句“好大”之间让两人整破防了。 栗好没想到这人表面衣冠楚楚实则衣冠禽兽，没把握住直接浇到了那人的鞋上。深色的水渍打湿了男人深棕的裤脚，栗好脑壳更疼了。 两人盯着那裤脚干瞪眼。 栗好能看到这人额角抽搐，拳头握紧的模样，显然蓄势待发。 “把裤子脱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邱少不是吧，这聚会还没开始呢，就要走了？”电话里声音嘈杂，人声基本靠吼出来的。邱九岚将手机拿离耳朵，烦躁的咒骂“红月里都他妈什么人，把老子衣服弄脏了，连句道歉都没有。” “呀，看来邱少这是找到可人了？衣服都不能穿了哈哈哈哈” “放你妈的屁”邱九岚想起厕所那个娃娃脸的扑克脸男人就想把刚刚换下来的衣服砸他脸上。裤子的面料略微粗糙，身体加心理的不适让邱九岚火气蹭蹭的往上升。 那个傻逼他妈的看厕所来人，拽着他去卫生间硬扒他裤子换下来的。 换就算了，换的还是那人自己的。 不知道哪来那么大脸。 邱九岚本身是不愿意的，但是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他不能走。 于是就变成两个大男人在狭小卫生间互换裤子的诡异情况。 幸亏两人裤子都一个色。 电话里似乎换了一个环境，声音静了下来，“喂？” 邱九岚知道这是林泽接了电话，“九哥，你没事吧？”林泽是唯一和邱九岚能玩的来的富二代，邱九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咬牙切齿道“没事” 林泽心想，你这牙缝里蹦出的话怎么听也不是没事啊。“真不来了？可周震那小子还在红月…” 邱九岚听到周震的名字呼吸都停滞了一下，他静静的待了会，失魂落魄的回道“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周震，你到底让我怎么对你才好。 他和周震是高中同学，周震是当时的学霸，学校公认的高岭之花。他暗恋了他整整三年，为了和他在一个大学，邱九岚硬生生的从初中课本死磕，请了诸多家教，收敛了脾性，硬把自己改造成乖孩子的模样。 周震那时总是对他包容的，他们两个像是形影不离的影子，是无话不谈的挚友。青春期试探性的亲吻，让感情进一步升温。 邱九岚知道他们两人是相爱的，可是谁也不敢踏出第一步，这种违背常伦的感情，让年纪尚小的他们感到害怕，却甘之如饴。 邱九岚跟随着周震的步伐，考上了A大，出乎意料的成功。 毕业那年的庆典，红色的玫瑰花束是他这个年纪开放的最炽烈的感情，却在一个雪夜，被一双手捏烂随手撒在了被无数人践踏的土地。 他甚至连告白的话语都未说出口。 “我不稀罕你的祝福” 没人知道原因。周震消失了，用两年服役时间来斩断两人的感情。 他们甚至没有开始就结束了，邱九岚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默默的等他回来。 如今他回来了，可是两人却形同陌路。 周震很穷，家里欠着不小的债。邱九岚试过很多方法接济他，直接的，委婉的。不管哪种方法都会造成他们吵架的导火索。周震永远都在觉得他在看不起他，侮辱他。 大学里甚至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两人相识。他的爱在绽放在最美好的年纪，却栽种在阴暗的土地，愈长愈深，扎根在泥泞的土地，却对偶尔照到的光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