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来，二位对着镜头笑一下。”

    贺天偏头，看着那红发男人笑得灿烂，心里一阵不爽。碍着摄像师催促，只好微微弯了弯嘴角。

    今天是他贺天结婚的日子。

    身边这个omega是政府给他指配的，因为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可以孕育出更好的下一代。贺二少不敢相信自己这么早就要成家立业，失去自由，于是极力拒绝和反抗，但最后是他求着大哥解冻银行卡。早知今日，当初自己就应该搞个公司赚赚钱，哪像现在这样给人抓着把柄。

    那个omega叫莫关山，长得倒是好看，但是家境一般，哪哪贺天都不喜欢。他本想威逼利诱莫关山主动放弃这门婚事，因为政府很尊重omega的人权。但没想到莫关山知道他很有钱后，高高兴兴地就跟政府签了协议。

    贺天打心眼瞧不上这种拜金的人，尤其是见他笑得灿烂，更是不屑地嗤笑。他贺天，是绝对不会碰这个人的。就算贺父威胁他要三年抱俩，不然冻结所有银行卡，他也不为所动。大不了他真搞个公司出来，自己赚钱。

    领了证，贺天丢给莫关山一把钥匙。政府给了他们一套房子，要求他们必须住在一起。莫关山这边是收拾好行李了，但是贺天东西多，直接开车回去了，留莫关山一个人在民政局门口。

    贺天心想，这样莫关山就应该明白自己有多讨厌他了，可别指望着勾引自己。

    东西都让搬家公司运去新家了。贺天像往常一样跟朋友出去鬼混，忽然间想起今天结婚，想起那个omega，鬼使神差地叫了代驾送他回去。

    贺天醉了，但是心里却牢牢记得今天要去新家的。去干什么，他一下子想不起来，只报出了地址。

    站在新家门口，贺天摸摸索索找不着钥匙。他隐隐约约好像闻到一股清透的桔子味，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最后，他只好认命地敲敲门，期待有人回应。

    那桔子味越来越浓，像要冲破这扇门，将他吞噬一样。贺天皱了皱眉，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那个omega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扶着门框喘气，脸比头发还要红。

    “你怎么才回来？我不是说了今天特殊期吗？”

    贺天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猛然清醒。特殊期？什么特殊期？对了，那时候他对着刚到手的小红本发呆，莫关山好像是同他说了什么，他随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身体要快于脑子，贺天猛地关上门，将软成一滩水的omega抱起，朝卧室走去。他这才发现，那浓郁的桔子味是莫关山的信息素。

    将人放在床上后，贺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之前在拟定结婚协议的时候，莫关山提出两点，一是要每月给钱，二是特殊期要陪着他，其他事情，他一概不管。

    当时贺天问：“为什么不用抑制剂。”

    莫关山一脸惊讶道：“有现成的为什么还要用抑制剂？我结婚是为了当和尚的？”

    话是那么说，但贺天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白天他才说过自己绝对不会碰这个omega。

    “你在等什么啊？”莫关山不满道。浓郁的桔子味扑面而来，刺激着贺天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

    “你的信息素是朗姆酒味的啊。”莫关山倒在床上哼哼唧唧，“你到底帮不帮我！”

    贺天红了眼睛。忍什么忍，再忍他就不是男人。

    莫关山比他的长相要热情和主动一些。第一次见到莫关山时，他抿着嘴，皱着眉，话很少，看上去很凶，一点也不适合娶来做媳妇。待知道贺天是个富二代后，莫关山眼睛都亮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但是现在，莫关山嘴里喊着他的名字，眼里盛的全是他。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他特殊期的模样，但心还是忍不住一软。

    “唔……慢点……慢点！”

    “还难受吗？”

    “好多了……”

    次日，莫关山醒来，浑身都酸疼得厉害。发现贺天还在里面，不满地用手肘撞醒他。

    “你什么毛病？快出去。”

    贺天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将人压在身下。昨天夜里还未完全成结，贺天就睡过去了。这会儿回想起来，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下流。虽然贺二公子不学无术，流连花草，但实际上这也是他的第一次。

    莫关山清楚地感受到身后的东西逐渐变大，脸色都变了。

    “快出去！”

    贺天并不听他的，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你给我……唔……”莫关山声音都变了调，无奈，只得被迫承受。忽然摸到后颈，莫关山诧异道：“你把我标记了？”

    贺天不自在地别过头，“怎么，你本来就是我的。”

    莫关山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政府不会让他俩离婚的，贺天不能抛弃他，协议上都讲明白了。

    “怀孕了你要负责。”

    贺天愣了愣。莫关山是没什么想法，本来跟这人结婚就是为了孕育后代，况且怀孕受苦的是他。但贺天脸上神色复杂。

    怎么回事？想想他昨天都是怎么说的？坚定地说不会碰这人，不会生孩子，可刚刚他满脑子想着的是这人怀孕挺着肚子的模样，抱着孩子依偎在他怀里的模样。贺天简直要疯了。

    贺天很快就结束了。莫关山累得厉害，裹了被子就赶人走，“没事就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贺天心凉。这算什么？仗着协议利用他，利用完就不认人？

    贺天在生闷气。他一连几天都不给莫关山好脸色看。但在发现莫关山是真的无所谓，完全不在意后，贺天更生气了。

    莫关山视贺天为空气，自己看自己的电视，拿着贺天给的钱买了新的游戏机，更是一点都不搭理贺天。贺天本想给莫关山添堵，但在被晾了几天后，愤愤地开着新车出去鬼混了。他贺天，发誓，绝对要让莫关山哭着求他。

    贺天每天早出晚归。算着日子，今天又是莫关山的特殊期。他掐着点回来，桔子味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推开卧室的门，见莫关山难受地留着眼泪，心脏狂跳不止。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莫关山的声音软软的，听上去很委屈。

    手机？好像白天就没电关机了。贺天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求我，我就帮你。”

    “求求你，贺天。”莫关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哥哥……帮帮我。”

    贺天那条名为理智的弦崩了。他扔了外套，将莫关山抱到浴室里。

    第二天，贺天很后悔。因为他给了莫关山好脸色看。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人莫关山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一个工具。

    意识到这一点的贺天特别沮丧。今天他在外面玩了一天也不尽兴，还是很沮丧。

    回到家，发现莫关山还在沙发上打游戏。这么晚了，换平时早就睡了。

    “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莫关山听见声音，放下了游戏机。

    贺天愣了愣，“你在等我？”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给你做了一桌的菜。还吃得下吗？”

    贺天受宠若惊，又觉得对不起莫关山一片心意。他一般不在家吃饭，所以不知道莫关山还会做饭。直到坐在餐桌旁，他还是不敢置信。莫关山居然记得他的生日，太令人感动了。

    莫关山挠挠头，“那个，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额，恭喜你当爸爸了。”

    贺天手里的筷子掉了。他激动地抓住莫关山的手，“真的？”

    莫关山难得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今天去医院看了，已经有一个月了。”

    贺天别过脸咳了两声。想到昨天把莫关山欺负地那么狠，后悔得不行。

    “我明天起，都陪着你。”

    莫关山眨眨眼，“不用，你玩你的，不用管我。协议上都说好了。”

    贺天默了默，最后没说什么。

    次日，贺天早早醒来。他本想自己动手做早餐，感觉不大可行，就出门买了两份。莫关山见了鬼似的看着早起归来的贺天，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饭，正要去打游戏，游戏机却被贺天抢走了。

    “不要整天打游戏。”

    莫关山白了他一眼，“我爸都不管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现在怀孕了。我已经让我哥送个人过来，专门负责你的饮食生活。”

    “我没残废，我还会做饭。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你是不是很闲啊，很闲就去上班咯。”

    其他的没听进，贺天就记住了最后一句话。贺天果真穿得人模狗样去公司了。贺呈再三确认他真的是过来上班后，给他安排了一个普通的职位。贺天心有不满，但无怨言。他会凭着自己的努力挤掉贺呈，让他孩子知道，他老子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莫关山完全不在意，甚至是根本没注意到贺天的转变。他只觉得这门婚事很划算。他不需要爱情，他是一个莫得感情地冷酷杀手。他操纵着游戏角色，一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收割大把人头。贺天就是个傻逼，还想收他游戏机，做梦去。

    贺天到家时，发现厨房还温着一些饭菜。他回来的不晚，正常下班时间，只是路上有点堵。知道最近莫关山嗜睡，没想到这么早就睡了。他洗了澡，钻进被窝，抱住莫关山，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之前是为什么会同房睡呢？好像是谁也没有拒绝，又好像是这个卧室最大最舒服。贺天埋在莫关山颈间深吸了一口，满满地桔子味，填满了身心。

    “痒，别乱动。”莫关山哼哼道。

    贺天依言止了动作，将莫关山抱得紧紧的。

    “你要勒死我啊。”

    贺天忙松了松手。

    贺天这一觉睡得安稳。醒来时，莫关山整支着脑袋看他。贺天顿时生出自己是小媳妇的感觉，一把将人拉到怀里，“看够了吗？你老公是不是很帅。”

    莫关山象征性地推了推后作罢。他仰了仰头，“贺天，你很喜欢我啊？”

    贺天整个人僵住。

    “你昨晚上说梦话了，死死抱着我，说喜欢我，说我就是个大猪蹄子，心里压根就没有你，把你当成工具使唤。”

    贺天越听越心凉，把头埋得低低地。

    “我半宿没睡，都在想这件事。因为我很信任你，当初签协议的时候，你恶狠狠地跟我说，你绝对不会喜欢上我。我……”

    “别说了！”贺天红着脸堵住omega的嘴。

    莫关山好笑地伸手安抚alpha，坦然接受这个吻。

    “我改名了，我叫贺境泽。”

    也许是莫关山年长三岁的原因，亦也许是莫关山小时候过得贫寒，早熟的原因，无论贺天做什么，他都觉得好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不过是个只会玩乐的富二代，他当初真没放在心上。

    察觉到莫关山在笑，贺天不满地哼哼，“你笑我。”

    “没有，你听错了。都几点了，不去上班？”

    “不想去了。”

    “不给孩子做榜样了？不挤掉贺呈了？”

    “你怎么知道！”

    “你昨晚说梦话说的。”

    “……”

    贺天现在很没面子，特别没面子。反正破碗破摔了，他梗着脖子问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我又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动不动就说喜欢。”

    “我没有，我只对你说过。”

    “说梦话也算啊？”

    “当然算。”

    “那你就当我喜欢你吧。”

    贺天不满地将人压在身下，暗示性十足地蹭了蹭omega。

    “给你一个重新说话的机会。”

    莫关山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不喜欢。”

    贺天彻底黑了脸。

    “现在不喜欢，可能以后就喜欢了吧。放心，不出意外的话，我会陪你一辈子。”

    “那你现在就喜欢上我。”

    “你毛病可真多。”莫关山把人推开，“快去上班，给你孩子做榜样去。”

    贺天撇撇嘴，不动。

    “中午给你送饭，让你炫耀炫耀行吧。”

    贺天这才矜持地点点头，爬起来去洗漱。

    贺呈特意去看了看贺天办公室，见弟弟真的在认真工作，他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贺父。贺天终于长大了。

    办公室里，贺天耐着性子做完了上午的工作后，摊在椅子上想莫关山。说好要给他送午饭的，怎么还没来啊，其他人都结伴去吃午饭了，他一个人孤孤零零的，好委屈。

    “贺天？贺天你还在吗？”

    贺天蹭得跳起来，推了门把莫关山抱在怀里。

    “你怎么才来啊，其他人都去吃饭了，都没处炫耀了。”

    莫关山抱歉道：“我从你车库拿了辆车，开车过来的，但是迷路了，折腾了好一会。”

    “你怀孕，别自己开车了，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叫个代驾。”

    莫关山揉揉他的头发，“好了，先吃饭吧。作为补偿，我在这里陪你到下班，让你炫耀炫耀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

    莫关山还是嗜睡，躺在沙发上，盖了条同事贴心送过来小毛毯，安安静静睡了一下午。嗜睡也是好事，总比孕吐来得舒服。

    “贺天。”一个女同事轻轻敲了敲门。

    贺天抬头，不解地看她。

    “不要让他睡太久了，对身体不好。我嫂嫂跟他一样嗜睡，但睡久了会食欲不振。”

    贺天点头示意知道了。他放下手头的工作，蹲在莫关山身边，戳戳他的脸，“醒醒，别睡了，起来走走。”

    莫关山皱着眉，哼哼唧唧地醒来时，还有点发懵。

    “几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

    莫关山揉了揉脖子，贺天见状，上手帮他按肩膀。

    “睡久了人也有点傻了。”莫关山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了。”

    “说好等我下班的。”贺天委屈。

    “我还要回去给你做晚饭。”

    “别做了，我们出去吃。”

    莫关山耸耸肩，“我去外面走走。”没想到贺天直接把人抱到腿上，圈着人工作。

    “贺天你幼不幼稚啊。”

    “我刚过了五岁的生日。”

    莫关山无奈，只得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咳，我、我赚钱养你啊。”

    “你还要养孩子。”

    “孩子给我哥养。我嫂子也是alpha，他们不会有后了。”

    莫关山弯嘴笑了，“你舍得？”

    “我只要你。”

    莫关山用头蹭蹭他的下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