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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裴留书的感情，彦凛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到的，就好像一道数学几何题，会了就是会了，很难向别人梳理出想通的步骤，他有意无意地占用了裴留书大量的时间与空间，捉弄挑刺与多管闲事都毫无芥蒂，在裴留书分化成Omega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被拒绝的可能性。

    因此当裴留书真的拒绝他时，他就像一名因为没有解题步骤而扣分的学生一样，匪夷所思又苦恼万分，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只希望通过追问得到真正的答案，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换一份试卷。

    出国后，彦凛和普通的留学生一样，平日里住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公寓，上课、打工、泡吧、参加一些无聊的活动。认识许多人之后将他们安插进自己的人际关系里……周末的时候他会去父亲家探望父亲和阿姨，有时候也会遇到阿姨的家庭成员，她有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叫科琳娜，中文说得磕磕绊绊，但是异常喜欢彦凛，彦凛也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他与裴留书之间还维持着经常聊天的关系，但渐渐的裴留书口中陌生的名字越来越多，彦凛主动发起的话题也只剩下在国外随手拍出来的照片，有时候彦凛觉得裴留书说得是对的，他喜欢他也不能完全排除信息素的关系，一旦距离相隔甚远，那种心跳和迫切的感觉就变得平静可控起来，虽然恋爱本身就是一种情绪和欲望上的情难自禁，但很显然，裴留书不要少年的一时冲动，那么他的拒绝是对的。

    他在国外呆了两年，回国的契机是彦婉仪告诉他陈芝淑这次真的要搬家了。那个“真的”听上去有点讽刺，彦凛问：“她结婚了吗？”

    “不，她已经又离婚了。”彦婉仪说。

    “……嗯？”

    彦婉仪也愣了一下，接着问：“小书没有跟你说吗？去年他妈妈又结婚啦……结婚的时候没搬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离婚了，离婚了反倒是想走了。”彦婉仪顿了顿道：“应该是小书的意思，芝淑说新房子全是小书出的钱，他现在唱歌能挣很多的。”

    彦凛有点乱，他忽然意识到裴留书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他发过家里的牢骚了，他只知道裴留书总说“去公司做歌”，但具体在做什么歌他完全不知道……

    “过一阵子放假，我应该会回去一趟。”彦凛干巴巴地问自己妈妈：“……你有想让我带回去的东西吗？”

    彦婉仪什么都没问，直接回：“有啊，我一会把图片发给你。”

    “好。”彦凛也很干脆地挂了电话，没过多久，几张图片从他与彦婉仪的聊天框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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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彦凛回国的时候拉了两大只行李箱，除了他自己的用品以外他还带了好多彦婉仪让他买的东西，另外他还想起了两年前裴留书问他要过的礼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份送给陈芝淑的胸针，他在买这件礼物之前咨询了父亲家的阿姨，阿姨热心地为他出主意，而他在旅途中身边多了个小跟屁虫科琳娜。

    和他的阿姨一样，科琳娜也是性格好又漂亮的女孩子，带在身边也不会惹事，所以彦凛没有感到麻烦。接机的人原定是裴留书，下了飞机以后彦凛发现裴留书发来充满歉意的留言，告诉他自己有急事去不了，彦凛回复没有关系，带着科琳娜走出机场打了个车。

    “Yan，你的手好凉。”科琳娜拽了拽彦凛的手，仰着小脸看他。

    彦凛转过头来看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光手指是凉的，心脏也跳得极快，他将食指比到嘴边，轻声说：“嘘，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这么戳穿我。”

    科琳娜理解不了一句关心为什么会变成戳穿，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答应了。

    彦凛回到家，彦婉仪开门迎接他们，她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在门口抱起科琳娜转了两圈，“原来你就是小天使科琳娜呀！”

    科琳娜发出了成串的清脆笑声，彦凛回头看了一眼正对着家门的那一面，福字和对联已经旧得略微褪色，和记忆中两年前的那一套是一模一样的。

    “现在里面还没有住户。”彦婉仪抱着科琳娜，看了一会彦凛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想见小书的话，我可以给你他们家现在的地址。”

    彦凛有些无措地抓抓头发，“……我先去洗个澡吧。”

    在家洗过了澡，彦凛顶着毛巾摸到手机，发现裴留书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消息记录里还有一条留言，裴留书又一次为自己的失约表示抱歉，然后问他和彦婉仪明天有没有时间来他们家做客，一起吃个午饭。

    彦凛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他迅速答应下来，又为裴留书介绍了科琳娜，问他能不能带着这个小拖油瓶一起去，裴留书当然没有拒绝，还很礼貌地夸他的妹妹长得漂亮。

    彦凛盯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躺在沙发上，又发了一条消息：明天你上午在家吗？

    裴留书：嗯

    彦凛：那我早点去吧

    裴留书：好呀ovo

    聊天框不再动了，彦凛盯了一会，将手机扔到一旁，闭了一会眼睛便起身，回去老老实实地将头发吹干，然后来到厨房帮彦婉仪准备做甜点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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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彦凛比彦婉仪提早来到裴留书家，裴留书打开了门，彦凛发现他穿着出门的衣服，开门以后又蹲在地上系鞋带。

    “阿凛，来得好早呀，我妈妈还在睡觉呢。”裴留书自下而上抬着头，依然是记忆中那种温和的笑，接着他发现了彦凛身后的小孩，“咦，这是科琳娜吗？”

    “……是。”彦凛找到了自己呼吸的频率，他侧过脸去，发现科琳娜睁着大大的眼睛，攥着他的手指轻晃了两下——他的手又变凉了，好在科琳娜记住了答应他的话，没有在裴留书的面前说出来。

    “你就是Pei……”科琳娜望着这个蹲下来后能看清全貌的大哥哥，她发不出“留”的读音，舌尖顶在上颚试了好久，口水都要顶出来了也没成功。

    裴留书笑着说：“嗯，可以叫我Pei。”

    “你要去哪？”彦凛垂着眼睛看裴留书，裴留书系完鞋带站起来，他个头好像又长了一些，现在只比彦凛矮两三公分，彦凛以前特别喜欢裴留书视线稍稍向上望着他眼睛的样子，现在那种角度看起来更像平视了。

    “去买些食材，一起吗？”裴留书又从衣帽架上摘下来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将帽檐压得很低，现在彦凛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好呀！”科琳娜开心地蹦起来，先一步替彦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