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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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房间里满是大纸箱子,齐岚祯往里面装进不少的书,他听着背后女人忙碌的声响,突然问道,“这些东西都要带走吗?” 女人叠衣服的手一顿,房间里安静极了。 “我们还回来住吗?“齐岚祯接着问。 女人勉强的撑起笑脸,“住李叔叔那不好吗? “ “我不住李叔叔家,我想去住校。” “好好的怎么想住校?“洪芳诧异的看着儿子,不赞同的说,”住在那边走路去学校才十分钟,早上还可以多睡会儿,再说了,宿舍哪有家里方便。“ 齐岚祯抿着嘴唇,坐在沙发一边。 洪芳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安抚他,“那里也是你的家。“ 不是。齐岚祯心里无声反驳。 “你只是刚开始不适应而已,慢慢就会习惯了。“洪芳劝慰道,她知道齐岚祯有委屈,住的房间很不合适,听见自己被李凯伦嘲讽多有不平,她温声细语的说,”就当帮妈妈一个忙,和凯伦做朋友两个人打好关系,平时多顺着他点。“ “舍不得这边等放假你再回来住也是一样的。”女人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东西都搬到楼下停着的货运卡车里。 房间的门咔嚓上锁,女人叮嘱道,“现在应该叫李叔叔爸爸,别忘了。” 齐岚祯摇摇头,“我叫不出口。” 女人一滞,说,“那等过一段时间再改口。“ 他们之前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才几十个平方,距离市区很远,现在搬到了学区房,别墅区,附近繁华非常。 洪芳是二婚的,男方身家颇厚,既不嫌弃她带着一个上高中的儿子,也不介意她三十多岁的年纪,她觉得这次婚姻必定不会像上次那样失败,嫁给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的窝囊废。 怀揣对新婚姻新生活的憧憬,女人紧张又期待。 齐岚祯则是失落,一回房间就把门反锁住,他睡在二楼的客房,嫩粉色墙面,白色大床,看着就让人咂舌,不像是男孩睡得房间。 听在别墅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吴保姆说是已经病逝的李太太期盼生个女儿,还在怀孕时就安排装修成这样。 生出来是个儿子,这个房间才空置了十多年,现在齐岚祯住进来了。 洪芳对晚上的这顿团圆饭格外上心,菜是早早备好洗净的,从下午三点就开始烧菜炖汤,老鸭汤用砂锅文火炖了几个小时。 看了看手腕上新买的钻表,洪芳不慌不忙洗澡换了身裙子,面对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己,她暗暗鼓气,心说怎么也要坐稳李夫人这个宝座。 李弗从车上下来,他头婚比较晚,将近三十岁才结的婚,三十多有的儿子,现在五十岁有些发福,不过头发健在,因事业有为自带男人的自信。洪芳长相不差,身材苗条,皮肤白皙,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但也有小家碧玉的韵味。 两人站在一起旁人瞧着尚且般配。 齐岚祯完全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肤白,眉眼,鹅蛋脸是洪芳的优势,高鼻梁和身高是父亲的好基因,眼镜增添了书香气,就是性格太闷了点,不爱和人交谈。 他实在是唤不出口爸爸,于是低着头像一个被锯了嘴的葫芦般木讷笨拙。 三个人先后走进大厅,李弗环视一周,见少了个人,圆润的脸板正严肃,扭头问吴保姆,“凯伦那孩子呢?怎么不下来吃饭?“ 保姆忙回答,“李公子昨天出去人还没回来。“ 洪芳怕李弗不高兴,转圜道,“我给他打过电话了,说过会就到,一直在同学家补课呢。” 其实李弗并不在意李凯伦为什么没有出现,只觉得自己身为男主人落了面子,从鼻子中哼了声,就着下台阶,说,“他那个成绩怎么补都没用,算了算了我们先吃吧。” 他落座后,其他人才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齐岚祯坐的离洪芳和李弗隔了个空位,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碗里的米饭,但他并不能够提前下桌,还要配合合家欢的氛围,时不时表现出家中一份子的言语支持。 饭桌上的气氛活跃全靠洪芳一人支撑,她喝了好几口红酒,脸颊泛上一点红霞,衬着雪腮非常动人。 吃了半个多小时的饭,齐岚祯差点连碗中的米粒数量都要计算出来了,终于李弗和洪芳挽着手臂结束了这顿团圆饭。 李凯伦闷头吹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才十六七岁的少年,酒量却出奇的好。 朋友知道他多了个后妈心烦,怕他喝出事,抢过酒瓶就要倒到垃圾桶去。 被眉目锐利的李凯伦扫了一眼,手不由停住动作。 论家世和身份,程挈都不及李凯伦,如果不是出来喝过几场酒,有点交情,他都不会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李凯伦性情乖戾痞气,喝酒抽烟纹身样样不差,最显眼的脖子和两边小臂内侧都有纹身。 李弗对他是采取放养手段,只要不出大乱子都不放在心上。 反而觉得男孩子有点脾气才好。 老师完全管不了他,学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校董的孩子怎么去管? 班主任头疼得很,心想等混到李凯伦毕业就解脱了。 就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凯伦横冲直撞活到了现在。 李弗给过他过渡期,把洪芳和齐岚祯领到家里住了一个月,天天朝夕相见,甚至提前和他打好招呼,将财产全部分在他的名下,可对于今天晚上这顿正式介绍的饭局,李凯伦没有办法释然,这两天呆在家里甚至都窒息。 李凯伦时不时回想起妈妈的模样,难受的几乎掉泪,他脖子上纹的数字是妈妈去世的日期,手臂上数字是自己出生和父母结婚的日期。 他对于家庭还是非常重视的。 在自己五岁的时候她就患上癌症去世了,为数不多的妈妈照片被他珍藏在自己房间,主卧室的婚纱照早就被取下来放进了妈妈曾经用过的画室里。 人走茶凉,空着的地方又会被其他人填进去。 他能做的只有逃避。 李凯伦说自己没有醉,但朋友还是不放心他,叫了个车送他回家去。 浑身酒气的他手抖,拿着钥匙怎么都打不开自己房门。 听到动静不明所以的齐岚祯从里面打开了门,然后被酒鬼扑个正着, 少年结实的身体压在齐岚祯身上,压着他不断向后退,两个人倒在床上,齐岚祯不知道是该拖着他的腿往一楼沙发上去,还是该让他在自己房间地板上睡一觉。 李凯伦嘴里小声呢喃着妈妈,头不停蹭在齐岚祯肩窝,眼镜歪了的少年沉默了会,使劲把人推翻到地上,让李凯伦裹着被子睡在地板上得了。 一脸冷漠的从衣柜里抱出一床新被子继续睡觉,第二天早上七点还有早自习。 躺在床上丝毫感受不到困意,又想到这混蛋之前总是没有好脸色给他看,还经常冷嘲热讽他妈妈贪慕虚荣,躺在床上的齐岚祯想想还是坐起来用力踹了一脚地上人的肚子,才睡着。 李凯伦酒醒已经到了下午,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左看右看粉嫩的房间,靓仔语塞了一会。 好像是自己安排给那个女人儿子住的房间。 昨天晚上的记忆一片空白。 李凯伦赶紧起身,他房间是在这个房间的楼上,估计是少爬了一层楼,认错了房门。 尴尬极了的李凯伦飞快跑回自己房间,边泡澡边看手机。 语言课的老师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满屏未接电话,语言课老师只好留言重新约时间。 李弗给他报了个语言培训班,计划后年去国外留学,像李凯伦这个圈子里的伙伴,除了个别上进的,基本都是走海外留学的路子,拿个毕业证再回来继承家业。 如果是齐岚祯,应该考得上985吧。李凯伦莫名想到了住在楼下房间的人,心里对粉色公主房忽然产生了丝愧疚,这份羞辱换作自己肯定是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