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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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俞振北这件事,无异于登天之难。叶沛元曾形容说你陆旭秋现在转去读力学与飞行器专业,有朝一日跟着神舟N号上天都比报复他的可能性大。 这不是危言耸听,他的忠告是诚恳的。有些人你动不了,因为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北京这地盘,权贵太多了,有钱真算不了什么。” 拿他家最贵的那套别墅来说,坐落在朝阳公园旁边,已经是市场价一亿起的顶级豪宅了,出门溜个弯能遇到全是名人,要么是奖拿到手软的巨星影帝,要么就是福布斯富豪榜上响当当的人物。 但和住在香山别墅的那帮人比,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 陆旭秋曾认真地调查过陆维倾当初被囚禁的地方,为此还特地打了个车去那片区域,茂密高耸的树林围得严严实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寸土寸金的北京,隐秘的别墅区只有一个像公园大门似的正门口,站着三个拿着枪的武警,他还没下车,就有人过来查了他的信息。 正面闯入绝无可能,偷溜也毫无机会,严防紧密的安保系统,哪怕是穿着潜水服钻入别墅外围的湖底都能被水下红外感应摄像头在最短的时间抓获。 “在香山别说人了,那草坪上养的孔雀都是有编号的。” 叶沛元劝他尽快打消念头,他的对手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无法碰触的阶级,一个绝无可趁之机的集团。 俞振北差不多在七年前退休,退休前他的职务是文化产业司司长,正规的副部级。这是文化部里并不瞩目的内部机构,远没有市场司天天被人民群众挨骂来得知名,文化产业是一个表面低调,却最有钱的机构。 产业产业,顾名思义,这背后根本不是几个管事的领导那么简单,他背靠政策,手握资本,从上至下每个环节,每一条利益链处处是他的人。 “改开之后这帮人早就聪明地抱团了,只要站好队抱好大腿,不犯政治错误,小问题根本拿捏不住。”叶沛元认真地告诉他,“就算他现在退了,他曾经的部下也还在权力中心,你想碰他简直是螳臂当车。” “一点办法都没有,死心吧。” 调查的结果毫不乐观,但这并没有令陆旭秋打退堂鼓。正如叶沛元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怕财富集中在1%的金字塔尖手中,可放在这座二千万人口的城市里,也是不容小觑的群体。 他总有机会,总会有。 莫名其妙电话被挂断的方剑还是用最快的速度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酒店,不过陆旭秋早已料到,算好时间提前离开了。临走前他抱着陆维倾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酒店睡袍,然后轻轻把他放回到了床上,这会儿陆旭秋展现了点平日打篮球的技术,摸着男人的小腿肚子给他放松肌肉,虽然动作很轻柔,中途不免还是弄醒了对方,陆维倾困得哼唧了几声,陆旭秋就亲了亲他的额头,叫他继续睡。 陆维倾眯着眼睛没再出声,但心里很踏实,按摩了一会儿觉得很舒服又转头睡着了,连陆旭秋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等他听到敲门声时,举着手背睡眼惺忪地去开门,睡袍的系带松松垮垮的,宽松的款式敞开胸口的风景,裸露出的肌肤满是欢爱后的痕迹。他不是没有防备的人,只是当下以为站在门外是陆旭秋。结果一认清来人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做坏事被抓住的局促不安。 “啊……” 而方剑风尘仆仆,先冲着门内张望了一眼,没看到人影立刻问道,“就你一个?” “……” 陆维倾因为熟睡没听到先前那通电话,正满脑子想着编答案,方剑盯着他的脸,仔细打量着他的外表有没有受伤,眉眼除了欢爱后的慵懒外,并无任何伤痕。 被这么探寻并不好受,陆维倾见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被印满吻痕的锁骨,这才想起来抓紧领口,然后又自暴自弃地松开,说道,“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机票我改签了,明早的。我定了这家酒店,明天早上我们直接一起走。”方剑先抛出解决方案。 陆维倾知道对方要来兴师问罪,只恨为什么这场面要自己独自面对。 好在……向来体贴的方医生在看到陆维倾背后那满目狼藉的床单后,留给了他一点颜面。 “我在楼下餐厅定了点餐,一会儿我们下去聊聊。” 这比班主任训话的气场还足,陆维倾只能乖乖地换身衣服就跟着他去了餐厅的包厢,方剑也不急,让他先点菜,尽管饥肠辘辘,陆维倾却没什么胃口,时不时抬头看看好友,企图用笑容蒙混过关,然而方剑表情严肃,连谈笑的心情也没有。 就在陆维倾心想对方要如何教训他时,方剑倒是先递出一盒药,上面赫大的五个字——紧急避孕药。 “你至少要做好安全措施。”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开场,陆维倾脸瞬间红了一大片,他不知道要不要跟友人解释自己很久没排卵的事实,但这话他打死都说不出口,只能含糊地接过药片一口吞下。 “回去之后再做个身体检查。”方剑嘱咐道。 陆维倾嗯了一声,吃完药默默地低头干饭,糊弄肯定是糊弄不下去了,只能坦白从宽。 “方剑,其实这是意外情况……” “对你是意外,对他不是。“方剑的脸色很严峻,语气又忧心忡忡,“我路上问了然然,他说这两年,小秋一直在关注你的点点滴滴。” 陆维倾一听立马皱起眉头,果然,这家伙就是个变态! “我以为说了真相,他自然能和你斩断关系,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方剑思索片刻,又回想起那通电话,分析道,“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冯澄澄,还有之前你提到过的叶沛元,你发现没有,他的朋友非富即贵。” “他爱和谁交际就和谁呗,我懒得操心他。”陆维倾不以为意。 “不,我从小看他长大,小秋并不是热衷交际的人。而然然说,小秋在北京几乎每个周末都在外面聚会。” “人总会变的。”从正常人变成禽兽也就是一眨眼的事,陆维倾心想。 方剑摇摇头,“但本质不会。小秋有一点和你很像,他很少浪费时间与并不亲近的人社交,所以除了然然,他好朋友一直很少,这种频繁的聚会,我不认为是单纯的寂寞。” “你的意思是?” 方剑顿了顿,忧心忡忡道,“维倾,我觉得小秋在找机会接近那个人。” 那个人,一个不言而喻又讳莫如深的名字,如平地一声雷,陆维倾的表情立刻变得严峻而凝重,握住筷子的手越攒越紧,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随后用毫无生气的语气说,“他一个学生,找到又能怎么样。” “这就是问题所在。” 方剑很少有这种心里没底的时刻,他与生俱来的洞察力往往能轻易地看透人心,又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洞悉事物间的联系,陆维倾说他不去做刑侦可惜了,明明天生该吃这碗饭。当然,做心理医生也不差,他更爱治愈人,也喜欢调和内心的平衡。 但陆氏父子这般牵扯多代人的矛盾,实在太过棘手,陆维倾已经是地狱难度的病患了,而陆旭秋这个父之恶母之痛的产物,已经不是常理所能把控。 “陆维倾最想要的——”方剑自然知道,但他不知道是陆旭秋要怎么做。 用什么方式,又或者达到怎样的结果。 “我不需要他做任何事情。”陆维倾从衣服里抽出香烟,点了一根,长长地吸了一口,然后用冷若冰霜地语气说,“他要真的想找死,那也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