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无形狗绳（3）
“请喝吧，主人。” 王雄阳嘟囔。 一瓶冰水下肚，燥热也削减了不少，冰淇淋融化了一点冰水，拿起来湿漉漉的。夏季喧闹，场上还循环播放着相关的广播，比如庆祝举办，矫健身姿之类之类的话，但两人之间是沉默的。 “那个，谢谢……多亏你的帮忙，我通过了考试……” 殷玉安喝了他给的冰水，王雄阳心里打鼓，主动开口。 但殷玉安没有回应，只是脑袋重新埋到膝盖里，蜷缩成一团。 他看着像是含羞草，王雄阳心想。 只要不去碰他，他不威胁人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这么一看更像是刺猬。 王雄阳忍不住伸手，指尖几乎触碰到他的黑发发丝。 底下几声呼唤叫醒了他，夏日炎炎，真是昏了头，他心里骂自己。 他忐忑收回手，站起来向底下女孩子之中走去。背后，殷玉安抬起头来，眼神忽闪不明。 …… 王雄阳包了班级大部分的项目，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那场足球比赛。按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校内学生会还制作了庆祝他入选的横幅，只要他上场，被看中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砰”的一声，裁判打出枪响，众人弹射出去，很快就拉开了差距，跑在最前头的大块头跑成了一道黑影，一马当先。 赛道两旁的女生们呐喊助威，用手机录下来，眼睛一眨就到了终点。 第一个冠军诞生了，几个学生会的跑上去递水，笑容灿烂，王雄阳冲出赛道很远，有力地小跑回来，还没缓过气，他弯腰手撑膝盖，眼睛眨了眨，直起身深呼吸到处找那个人。 我是第一！ 王雄阳无比兴奋，心想他一定看到了！ 王雄阳在一堆拿着相机的人里头找到了殷玉安，想第一时间告诉他。 甚至为了确认殷玉安一定拍到了他夺冠的身姿，他还想走过去，几个女生拉住他，把毛巾塞他怀里。 她们问他身体状况，肌肉疼不疼，下一场是什么什么比赛，王雄阳拿着毛巾擦汗，跟着她们走，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他，好像有什么要说。 殷玉安收起相机时手都在颤抖，心想幸好王雄阳没有冲上来，不然他就会尴尬地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想想就浑身僵硬。 太可怕了，这家伙疯了吧，不就是个第一名，这么兴奋做什么！ 殷玉安手背碰了碰发烫的脸，脑海里全是镜头中王雄阳胜利时带着光的眼睛，像一只捕食的猛兽。殷玉安捏紧手里的水。 …… 结束了一上午的赛事，比分很快也出来了，由于王雄阳的出色表现，班级分数遥遥领先，广播里不停传来祝贺班级的消息，殷玉安跟拍，相机举得胳膊酸。 夏天晴朗，天是蔚蓝，画面是不需要调色那种漂亮，那个黑黑短短头发的运动男生时不时会露出躲避他的表情，对着镜头摸脖子，微妙的不自然。 殷玉安看了半天，想了想，照片大概是不合格的，而且内存也不是很多，万一照着照着没内存就尴尬了…… 但是最后还是看着照片半天，左看看右翻翻，什么也没有删，叹气关机站起来走向了小卖部。 不得不说，小卖部堆积的人数，虽然没有午餐时候饭堂的人多，但仍然壮观。 学生堆着挤着占满了道路，殷玉安远远看过去，本想再等一会儿再买，但肚子咕噜噜响，刚才还没有意识到饥饿，现在一旦察觉到，浑身都没了力气。他站在最外围开始发愁。 挤破头的人群里钻出几个，把人堆往外推，低头思考该去该留的殷玉安被撞开，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啊”，然后被人给抓住了肩膀。 站稳，回头，看见王雄阳的脸。 王雄阳脸上那是意外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你居然会跌倒？ 然后王雄阳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撒开手，低头涨红了脸。 沉默一两秒，王雄阳问：“……你、你要买什么？” 殷玉安也跟着沉默。 “……” 好像感觉上过了很久，才说：“饭团。” 王雄阳看着那粉嫩的嘴唇嗫嚅低喃，心潮起伏，让殷玉安等等，然后冲进人山人海的争斗之中。 不到五分钟，气喘吁吁肌肉丰满的手臂里环抱着山一般堆起来的食物跑出来，好像把所有饭团都买了，甚至还怕殷玉安口渴，吃得单一，买了饮料和其他小零食。 周围人好像还认识他，不断拍他肩膀打招呼，寒暄，王雄阳一边点头应付一边左右扭头找人，终于看见他，在树荫下乘凉，白白瘦瘦的，很文静的样子。 王雄阳似乎大战三百回合，坐下发出呼的长长一声，汗流浃背给殷玉安剥开包装袋子。 两人坐在树下安静地吃，一点话题没有，要聊什么呢？如果没有话聊，坐在一起吃东西未免太尴尬。殷玉安不喜欢也不擅长交际，他害羞，又不愿暴露本性的那一面，甚至为此用头发遮住眼睛，以防别人看自己，在外面和王雄阳这种人吃饭，保持不自然程度的沉默，简直是脚趾扣地。 但只有几秒，王雄阳打破了尴尬，因为殷玉安发现王雄阳在闻他。 “……” 肉眼可见殷玉安温柔的眼变得严厉，王雄阳赶紧挺直身，拉开距离，转移话题哈哈傻笑：“……我得好多第一了耶！” 蝉鸣好像响了许久，殷玉安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王雄阳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低头感觉到扑通扑通的，好像有种炎热夏季打开汽水时“唰”的冒出气泡那一下，兴奋清凉的感觉。 他看到了殷玉安的耳朵微微粉红色，非常漂亮。 不能再看下去了，王雄阳并拢双腿，坐正，想让心情平静下来，但没有用，他大口深呼吸，用力一口吞了饭团，被噎住，捶胸咳了半天。 下午的温度更为炙热，人人手拿一瓶冰水，连室内体育馆也无比闷热，打到一半，篮球队的队员受了伤，比赛一度暂停，连社长也感叹，这样的球馆能把人热昏倒，还打什么球，副社长猛地把两边的人打醒，大叫一声。 “王雄阳上场了！” 此话一出，观众席纷纷骚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顿时睁大疲倦的眼，伸脖子张望寻找，果真如此，王雄阳换了球服，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跟大肚腩体育老师说话，还露着自信的大白牙！ 他的身高极具优势，长得成熟，在一群干瘦的年轻人里，才一年级就被人喊哥。跳起来抢球，奔跑的速度，加油打气的气势，一下就把对面打得像落败公鸡。 观众席的相机声几乎没停下来，咔嚓咔嚓个不停，王雄阳跳起来投篮，衣服飞起，露出腰，带着透明汗水的紧实肌肉，深色皮肤视觉刺激，有一种年轻健康肉体的诱惑，当然对他们来说，最重要是够帅够酷炫，势如破竹地把体育馆的气氛炒到最高峰，声音震耳欲聋几乎掀开天花板。 一旁副社长已经拿iPad写疯了，疯狂打稿，手指留下残影，社长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发出怪笑，看准比赛结束时机，拿着话筒抓起旁边的人，大吼：“殷玉安我们冲！” 王雄阳拿着毛巾被一群潮水般涌来的人包围了，有递水的，有要签名的，有尖叫拍照的。 体育老师不知道这些孩子哪里来的热情，自己拼命挡着人群，直被往后推挤，大吼纪律也没用。 一支话筒被用力递到王雄阳嘴边。 “请问对于救场你是什么样的看法！殷玉安快拍快拍，他看这边了……咦，你是谁？” 听到名字，王雄阳耳朵竖起来，但看过去是不认识的人。 社长回头看见自己手里抓着的是陌生人，最重要的拍摄机子，哦不是，殷玉安不见了！ 此时的殷玉安正被人山人海挡在外面，抱着相机，汗水流到他的眼皮，他刘海长，更是黏腻腻的沾在皮肤上。 他往左走，被人拱开，他往右走，镜头被前面的人手肘撞，殷玉安连忙捂住镜头，手背挨了一下，没站稳往后跌坐到地上。 “是告白！篮球队经理告白了？” “不会吧！阳哥吗？” “卧槽不愧是阳哥，篮球队经理是那个吗？染头发的？” 人群很快让出一圈告白空地，殷玉安个子高，站起来一眼看到里头，穿着拉拉队裙子的女孩手持花球，满眼如小鹿般期待地望着王雄阳，发色是栗子的颜色，微微卷，看得出经过十分精致的保养。她穿着白色球鞋，腿又长又白，直直的。王雄阳手扶起被人群挤到摔倒的她，弯腰低语什么，十分亲昵，他们手连着手，看起来金童玉女。 殷玉安闭上眼睛，扭头就走，人群在他背后，如同一群蟑螂般涌动。 体育馆的赛事结束，学生也熙熙攘攘往外散场，这场话题够足，社长到处找殷玉安，打电话，电话也不接，发消息让他明天早上尽早集合。 王雄阳喝水太多，他正在憋尿。 篮球队女经理在一旁说了不少表白的话，一边脸红一边说不需要他现在立刻回答。 换作是以前，王雄阳早就下体蠢蠢欲动，盯着那热辣短裙下的长腿不放，至少今晚上就得来一炮，但现在因为殷玉安，放炮的次数从每天一日，变成悲惨的独自手淫。 不得不说，女经理和他关系不错，以前还交换过联系方式，他们家里都养宠物，话题从小动物到美食运动，暧昧过一阵，不过对方本身也是抢手的辣妹，王雄阳享受猎物自己上门，当时他要辣妹追他，而辣妹也在等王雄阳追她，一来二去就没成。 王雄阳刚才好像听见了有人喊殷玉安的名字，人都忍不住哆嗦一下，加上尿急，只能说等下自己要跟兄弟集训，叫她别等了先回家，还安慰她，下次一起去公园遛狗。 她还想说什么，王雄阳挠头抱歉，转身离开，冲向厕所。 夏天的白日很多，但今天意外阴沉得很快，天空布满乌压压的浓云，很闷热，有种摇摇欲坠要下雨的感觉，学生们都赶紧加快脚步。 果然，来得迅猛，等想着躲雨的时候，雨水已经迅猛得淋了个半湿。 王雄阳浑身湿漉漉冲进厕所，里面黑乎乎的，平常这时候还没到开灯时间，他开灯，顿时看见一排小便盆，站着一个小便的人，露着屌，愣了一下。 王雄阳没想故意看，但那玩意儿就在他视线范围，粉嫩干净又漂亮，他见过那玩意儿一次，对方还是跟他赤裸相对的时候。 殷玉安看见他，本来喝水多，他那个尿柱冲到小便盆，十分有力，声音又响，停下来又很奇怪，便继续响亮地喷射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