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剑

    “怎么会呢，”苍泽不以为意，支着头看想怀中的凤桐，“我已经不会再死第二次了。据我所知，肉身傀儡只要不被轰杀成渣，只凭残肢断臂加上天材地宝就能够重塑肉身。”

    “我怎么忍心用那种炼制兵器的方法炮制你，”凤桐只要一想到那种手段就忍不住蹙眉，更别说把这种手段施加在苍泽身上了。“那种手段炮制出来的肉身傀儡，没有魂魄寄宿，是真正的行尸走肉。可不是像你一样，能说会动，还保留着触感。”

    说到这里，凤桐颇为惋惜，“可惜，我于此法并不精通，只能保住你的感官，再多的却是不能了……”

    “怪不得那妖皇见到我时的神色那么惊诧，”苍泽若有所思，“还以为是他孤陋寡闻。”

    “他也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凤桐提起妖皇语气颇为不屑，趁着凤族局势大乱诱惑火精幼崽离开族群，足以算得上是小人行径了。

    “想让魂魄安稳舒适的留在身体里，同时还要保持最大程度的感知，这太难了，”凤桐不住叹了口气，“肉身的感知会随着生机的减少消失，所以我才抽了一点生息之火，不然这颗心怎么还能时不时地跳一下呢？”说罢，他伸手敲了敲苍泽地胸膛。

    “生息之火？”苍泽愣了，只从名称上就能知晓有多么珍贵，他一直以为复生后凤桐苍老了不少是抽了两肋的缘故，原来根源在此。

    凤桐无意深入解释，只说：“你知道就好，别以为自己和那些兵器一样结实，构成法阵大部分都在躯干上，四肢也有少许分布，破坏的少了我还来得及弥补，要是躯干有了贯穿的伤口……就真的来不及了。”

    苍泽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糊弄过去，“你说只抽了一点，只一点能让你的容貌变成如此吗？”在生灵看来，凤桐不过是从张扬肆意的青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步入中年的外表而已，可对于爱慕颜色的凤鸟却是极大地打击。

    “神裔的生息之火类似于生灵的生机，缺失的多了欲念也会变得浅薄，”凤桐勾了勾嘴角，语气柔软地撒娇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忍住的啊。”

    苍泽又气又不知所措，他气凤桐的不爱惜，又因这份不爱惜是他引起而无处着力，定睛看了凤桐半晌，最终扯着被子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心肝生气了？”凤桐从后搂着苍泽，柔声道：“心肝疼惜我，我高兴得很。给心肝生息之火，我心甘情愿。”

    “如果我没有生息之火就不存于世，那你如此行事，我绝不有半点反对，”苍泽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了，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如何凤桐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他因此言辞过激，那就太伤人了。“可你只是为了让我保有触感，我替你觉得不值。”

    “把它拿回去。”

    凤桐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可不是说给就给，说取就取的。心肝你安心留着吧。”伸手戳了戳苍泽地脸颊，“留着吧，五感没了两感就已经很难过了，再没一个就太难捱了。”

    “凤桐，你有没有想过，我并不需要你这样无底线的、甚至不惜自残的付出？”苍泽转过身来面对他，“你以为我接受传承记忆后，执意离开是因为你过去做错的事，但事实是我觉得你这深情太重，骤然压在身上我承担不起，可我又舍不得见到你满怀欣喜落空的样子，所以我回来了。我想，就算我人单力薄，无法与你相匹敌，也该尽全力的回护你，这不该是让你继续伤害自己的理由。”

    “所以，你那时让我不要啁啁啾啾，不想让他们分走我的神力，”凤桐亲了亲苍泽地发顶，“你见我不愿，于是不肯重新缔结契约，宁愿以一死解除我身上的禁锢。你看，你又何尝不是以和我类似的手段来对我好呢？”

    “既然我们都不愿意对方受到伤害，那就约好了，彼此都要珍惜自己，不要再行险事了，”凤桐牵过苍泽地手，十指相扣放在身前，小声道：“遇到危险时先保全自身，这样你我就不会再受伤了。”

    苍泽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这沉默让凤桐有些心虚地笑了，才开口道：“其实你我都清楚，倘若再给一次机会，我们都不会改变选择。”

    “睡吧，明日……”苍泽顿了顿，“明日我给你做好吃的。”

    九公子接下来的动作让所有关注于此的人都感到迷惑了，他先是找了帝俊，两人不知谈了什么，九公子出来后就直接去了趟火云洞，见了死后魂魄在那里潜修的黄帝。

    陆压把这件事如实告知了凤桐，“九叔叔好生奇怪，我见了他打了招呼，他神色匆匆地嗯了一声，就奔着那火云洞去了。”说完，他动作自然地从碟子里拿了块点心，整个塞入口中，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火云洞……他去见了姬轩辕，”凤桐心中暗忖，难道九公子……不，不可能，姬轩辕绝不会把维持他至今的人族气运交出。

    “是啊，”陆压快速把口中的点心咽下，他的身形已经恢复到了苍泽初见时的形态，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灿烈如朝阳的青年点了点头，“后来我去问姬轩辕，九叔叔找他有什么事，姬轩辕怎么都不肯说。”

    “谁知道他想做什么呢，”凤桐漫不经心地从苍泽手里接过小碗，用勺子在里面搅了搅，馥郁的甜美气味随着水汽扩散开来，“净会作秀。”

    陆压道了声谢，从苍泽手里接过小碗，刚捧起来喝了一口，就听凤桐如此嫌弃九公子，他默默把小碗里的甜点吃完，就说该回洞府了，要是晚了出现了日月凌空就不好了。

    等到陆压走后，凤桐才对苍泽说：“我觉得，九公子可能……想要人皇剑。”

    “屠魔剑，诛神刀，即便是没了魔血石形态不完全的诛神刀，也不是神只可以对抗的，一旦砍中要害必死无疑，更何况是那些生灵了，除非拿到与其对抗的兵器，才有与之匹敌的可能。”凤桐想到了当年九公子龙尾被钉在地上，险些就被开膛破肚的场景，就不住心底发寒。那时无情道刚刚占据照影神魂，还没有如今这般熟练，就已经让他和九公子只有逃跑的份，而不敢与其刀刃相向。就算当年九公子没有回归神位，实力不足，但凤桐如今的实力经过产子，又舍了两肋和将近半数的生息之火，远不如以前了……更何况，九公子本体作为司祝，战斗力本就不强。

    苍泽也想到了这点，发愁地蹭了蹭鼻子，安慰道：“还有凰梧呢，三打一总是可以的，实在不成，啁啁也有一战之力。”自死去之后，他的身体强度无法维持原来的水平，除了坦然接受只能借用凤桐的神力施法之外，已经别无选择了。

    “对了，还记得你之前问过我，能不能把泥团变成火球吗？”凤桐语气欢快，把吃完的玉质小碗放在掌中，“你看。”手掌一合一张，就瞬间小碗化作了刺目的火焰，而形态竟然丝毫未变，还是原来的样子。

    “确实是可以做到的，”凤桐把手递到苍泽面前，让他仔细端详，虽然苍泽在手钏上对于魔气的理解有些错误，但毕竟苍泽以前是体修，凤桐可不想打击苍泽对于术法一途上的奇思。

    苍泽拿起碗中的勺子，没有丝毫炙热的感觉，全部力量都被凤桐好好束缚起来。如果神只拥有这样的力量，怪不得当年龙凤之战是以下逼上结束，龙神和凤凰二神只怕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说起来，自从去过灵山之后，我就想送你一个腰佩，但是直到今日都想不出以何种宝石填充，”苍泽从袖中掏出之前只打了个框架的腰佩，略显粗糙的金色勾边勾勒出山峦的轮廓，山中中露出一角屋檐，山峦下是云雾托起的莲花，以及下面缀着的状似鸟笼的小亭。

    “当时还说要把啁啁啾啾关进去，我就说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做好，”凤桐接过后，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摸着，“已经很好了，不用再多加什么了。”说罢，立刻解开腰带将其配上。

    “桐桐，这个腰佩……”苍泽看着在凤桐身上十分突兀简陋的腰佩，“会有一天完成的，就先放在你这里保管吧。”

    “你啊……”凤桐一把将苍泽拉入怀里，用力地揉着后脑，“总觉得你说话有未尽之意，太不坦诚了。”

    “我只是隐约有些感觉，模模糊糊，仔细深思又摸不着头脑，”苍泽眸色晦暗，“你让我坦诚，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就当……是我想给你打个记号，让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和我关系匪浅，是情深义厚的恩爱眷侣，就当是如此吧。”

    “那只有一个腰佩可是不够的，”凤桐哼了一声，“你身上的法衣，腰带，头冠，哪一样不是我精心选出来的。”

    “其实……”苍泽支起身，趴在凤桐耳边，“你不觉得耳饰可以改成……”

    凤桐听完后，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胸膛，“你这是便宜了那些火精啊。把耳饰改成羽毛样式，架在耳后，那些不能显出耳后翎羽的火精们简直要高兴坏了。”

    “那你要不要？”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