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成为我的家人
“……叔叔。” “……叔叔，你在发什么呆呀！” 秦峯猛地回过神，发现秦薰正抱着一篮的菜叶子不满地趴在桌边：“我叫了你好久了，你在看什么？”顺着秦峯的视线望过去，“日历？你看这个干嘛？” “噢，没什么。”秦峯把日历放到一边，拨了拨盆里的菜叶子，“都洗完了？” “嗯。”秦薰抿了抿嘴唇，但还是没再说什么，“今天说好了我做饭，你别担心啦，交给我就行了！” 秦峯担忧地皱起眉心：“你会开火吗？加多少盐知道吗？” “哎呀你又把我当小孩了！我都十九岁了，这点事情当然难不倒我，也不想想我这么大了几乎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哦对，还有查嘎，不过他就会吃，根本不帮忙……”大概是因为和秦峯待久了，他的汉语突飞猛进，现在一个人嘟嘟囔囔时也会用汉语抱怨了。他围着围裙忙忙碌碌地在灶台前转来转去，一会儿加水一会儿加油。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大铁锅里的火倏地烧得两尺高，他吓得往后一跳就靠进秦峯怀里。 “吓死我了！”他摸着自己被烧焦了一寸的刘海吹着气，后怕地拍了拍胸膛，“叔叔没事吧？有没有烧到？……叔叔？” 秦峯愣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秦薰疑惑地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今天怎么老发呆？叔叔，醒醒！”见秦峯还是不动，他干脆握住男人宽厚的肩膀使劲摇了摇，在他耳边大喊，“再不醒醒我就亲你啦！”说完不等秦峯反应，就一口亲上去，嘿嘿笑了起来。 然而秦峯突然怪叫一声，将秦薰推开，自己趔趄着往后跌去，背重重撞在墙角，疼得他五官紧紧挤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他靠在墙边揉着背部，过了好久才抬起头：“小薰，对……”想起之前秦薰对他说的话，他把道歉咽了下去，改口道，“你觉得我把你……当成小孩子吗？” 秦薰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什么？” “就是说……我看你的眼神，或者是对你的态度，让你觉得我在把你当做未成年对待吗？”秦峯的语速越来越快，一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则不知所措地在自己胸前比划着，粗喘着摇头，“我……我没有把你当成小孩，对不对？你是我的恋人，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不是……” “叔叔！”眼看着秦峯情绪愈发失控，秦薰抢先一步迅速打断了他，将他一把抱进怀里，“叔叔，你看，我比你高了，抱着你的时候可以搂住你了，而且……”他一手抬起秦峯的下巴，轻轻碰了碰男人厚实柔软的嘴唇，微笑道，“亲你的时候也是，你得抬头才能亲到我。” 秦峯呆滞地看着他松开自己，站直了身子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两下：“看，我比你高了！”说着，秦薰绕到他背后，与他背对背催促道，“快点，叔叔站直了，我们比一比！” “啊、好。”秦峯依旧云里雾里，却照着做了。两人的背脊紧紧贴在一起，体温交融着，他听到秦薰欣喜的声音：“我比你高这么多啦！一整个手掌呢！” 秦薰像只大狗一样抱着秦峯，两个人一起滚到沙发上，摔得交叠在一起。秦薰趴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埋在他胸前笑得眉眼弯弯：“叔叔也说了，我是你的恋人。”他磨蹭着往上爬了一点，鼻尖蹭在秦峯下巴上，略微生出的胡渣磨得他鼻子有些痒，“叔叔，你心脏跳得好快。” “小薰，我……”秦峯被他这副模样勾得情迷意乱，身体不由得发烫，任由青年将自己按在沙发里，发鬓纠缠在一起。秦薰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前。他穿的是一件宽松的T恤，领口松垮垮地挂在锁骨下，露出一小片白色的胸膛。一双冰蓝的眼睛盯着秦峯，他说：“别松开，好好看着我。” 秦峯迷茫地点了点头，就见秦薰将T恤向上一掀，雪白的身体单薄却不瘦弱，覆盖着一层薄而有力的肌肉。胳膊随着抬起的动作微微隆起，带动两条深深凹陷的锁骨。衣服被随意扔在地上，凌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几根细发落在唇边，像是雪地里一支孤零零的梅花，含苞待放。 面前的青年和五年前蒙古草原上，那个雨夜，那个蒙古包里的小身影逐渐叠加在一起。蒙古包的顶格外的低，小小少年的头顶像是能够碰到顶，他压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啄吻秦峯的嘴唇，一双柔嫩的小手握拳抓在他胸前，像小猫的爪子压在他身上。 长发撩在他颈项，瘙痒。少年捧着他的脸，手心发烫，烫得他掌心冒汗，呼吸不住地颤抖。他小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害怕被人听到。想伸手将他推开，手却擅自环住少年的身子，在他背后交握，让他靠在自己颈侧。 “叔叔，我好像喜欢你。”少年的鼻尖蹭在他耳根，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湖的味道，你今天去过草原湖了？怎么不叫上我？” 秦峯浑身僵硬，双手却愈发用力地抱紧了少年单薄的身躯。柔软的胳膊、带着奶香味的发丝，还有纤细的腰和稚嫩的声音。少年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一手往下摸去，碰到了他勃起的性器，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秦峯感觉冷汗将他的背脊浸湿，明明少年还在说着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记忆中的自己落荒而逃，将和少年的约定尘封在记忆的一角，不敢去回忆他的笑、他的声音。 “叔叔。” 他的思绪戛然而止——秦薰拉着他的手，先是贴在光洁的脸上，擦过唇瓣徐徐向下。手指在锁骨处卡了一下，顺着胸膛摸到结实的腹部，再继续探向更为隐秘的地方。当手心覆盖在那炽热坚硬的地方时，秦峯不由得瑟缩一瞬，眼里即是羞涩又是渴望，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你现在还把我当小孩吗？”秦薰出乎意料的发问打断了秦峯的情欲，他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秦薰于是接着继续说：“你这是看男人的眼神，我可以是你的侄子，你也是我的叔叔……”他利索地解开皮带，蓬勃待发的性器被包裹在内裤里，顶起一道色情的弧度。他小幅度地往秦峯手心里顶了顶：“但现在我是你的恋人，是你的男人。” “我……”秦峯抬头，从秦薰那双冰湖似的眼仁里看到了满脸情欲的自己。他为自己这副模样感到惊愕，同时却也放松了浑身的肌肉，抬手捧着秦薰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小薰，我想要你操……” “滋——”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啸打破了旖旎的氛围，不等秦峯反应过来，秦薰就“啊”了一声从他身上翻下去，连滚带爬地冲进厨房。紧接着厨房里就传来一阵叮呤咣啷的碰撞声，还有秦薰的哀嚎：“啊——全毁了！” 秦峯跟进厨房，只见秦薰欲哭无泪地捧着一锅黑炭，从几片落在灶台上的残骸依稀可以辨认出那似乎曾经是一锅炖菜。秦薰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不禁失笑：“看来今天只能出去吃了。” “不要！我现在就去买菜，今天在家里吃好不好？”秦薰把锅往水池里一放，可怜兮兮地抓着秦峯的手问，“好不好，好不好？” 秦峯被他看得没办法，只好同意。 两人买好菜回家已经将近八点，饿得前胸贴后背。在肚子第三次咕噜噜地叫出声时，秦薰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秦峯先吃点肉干垫饥。肉干是上周从肉店买回来的，秦薰虽然做菜的手艺不怎么样，将肉熏干的技术却是一流。秦峯将这归功于他漫长的草原生活，十多岁的少年要在一个并不待见他的部落活下来，光是牧羊一种手艺是不够的。秦薰另一项养活自己的本领就是晒肉干，他晒出来的肉干几乎没有水分，抹上从草原湖摘来的草药，一口咬下去便能尝到一股独特浓郁的香味。 现在不在草原上，肉干里没了那股独特的香气，却依旧美味。香脆的肉与唾液糅合在一起，渗出带着些许甜味的汁液。秦峯满足地眯起眼睛，就听到秦薰喊他：“叔叔，过来帮忙端一下！” “来了！”秦峯进厨房后先是一愣，“这么神秘？” 灶台上已经有两盘做好的菜，分别盖着罩子，看不见里头装了什么。他伸手要去掀开，被秦薰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不可以偷看，不然我就……我就生气了！” “好，不偷看。”秦峯笑了笑，把餐桌布置好便坐在桌边等待。没过多久，秦薰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了，神秘兮兮地坐在秦峯身边清了清嗓子：“叔叔，你可以揭盖了。从最左边那个开始！” “你准备了什么惊喜吗？”秦峯惊讶得将盖子掀开，鲜红的西红柿与鸡蛋搅拌在一起，闻上去是加了糖，散发南方菜特有的甜香味。 “快看看盖子里面呀！”秦薰用胳膊肘怼了怼他，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秦峯照他说的一看，这才发现盖子里侧贴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的汉字被水汽浸泡得有些糊，他定睛识别了一会儿才看出那写的是：叔叔，我们认识五年啦。五年前，比这里稍微靠南边一点的大草原上，你找到了我。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应该还是一个人，和查嘎一起，在草原上孤零零的。 纸条末尾处画着一个小箭头，这次不需秦薰提醒，他便揭开下一个盖子。里头同样贴着一张纸条：我们遇到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很伤心，叔叔也很伤心。叔叔在我和家庭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家庭，我没有过一个家，我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秦峯眼眶酸涩，抬头想说什么，却被秦薰制止了：“先看下一个。” 打开最后的盖子，纸条上写着：但我看得出叔叔不喜欢现在的家，所以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办法。 “叔叔。”秦薰握住他的手，手心里一层薄薄的汗。他抿了抿嘴唇，又干吞了一口唾沫，最后轻咳了几声，郑重其事地看着秦峯的眼睛：“我想给你一个家，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