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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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多雨,夜晚的一声惊雷带来了春的气息,一年四季中,也只有春季雷声是最多的,是上天在唤醒它冬眠的孩子。 冬天是阴雨,和春日的生机勃勃不同,只惊蛰雨来,万物复苏。 淅淅沥沥不似冬日里冰冷,柳枝也开始抽芽。 再过段时间,百花盛开,校园里会飘着很多柳絮。 苏城的雨季一旦来了就会下个没完没了,陆陆续续一直持续到高考之后夏季来临。 今天的一中却十分热闹,是难得的校园开放日,三个年级的家长会都在今天展开。 不过对于白棠这个走读生来说,家长不来,他也没必要去学校,可以多睡会懒觉,所谓春困秋乏,若是想要睡,一年四季都能找出睡觉的由头来。 少年整个人陷在被窝里,窗帘只这么拉着,屋内一片漆黑,好死不死,偏偏这时候床头的电话响起。 白棠摸过手机,是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下意识地摁了接听键,带着几分还未睡醒的慵懒说了声:“喂。” 电话那边是个女声,只说了一句话,白棠惊得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床上,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说:“是白棠吗?我问你班主任要了你的电话,我是贺洲的母亲。” 靠,白棠无声地做了个嘴型,他和贺洲的事情不会被阿姨知道了吧?老王是那么多嘴的人吗?还是班上哪个同学泄露出去的? 白棠掐了一下自己,试图麻痹自己,这并不是真的,可确实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现实了,少年捧起手机,就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阿姨好,您有什么事情吗?”白棠咽了咽口水,说话声断断续续带着点害怕的意味,俗称的心里有鬼。 如果贺洲的家里人强迫贺洲和自己分手呢?贺洲会怎么选?抗争还是同意?白棠不确定,白棠并不觉得他会为了自己去和家里人作斗争。 “能见一面吗?不要跟贺洲说,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好的,贺阿姨,我去找您吧?家长会开完了吗?您还在学校吗?”白棠心里万分害怕,他就算登上国家级的舞台演奏都没这么害怕过。 到时候又该如何说呢?说我是真心爱您儿子的,求您让我和您儿子在一起吧,我会对他好的。这样的措辞未免太虚伪。 苦肉计?给老丈母娘扑通一声跪下?这都什么时代了,这招行吗? 把事情告诉贺洲?让贺洲和自己一起面对和解决?那婆婆对自己的印象不是更差了?会认为贺洲有了媳妇忘了娘。 “中午十一点可以吗?在XXX餐厅XX包厢。”女性的声音算是温婉,应当不是不讲理的一类人。 “好的,阿姨。可以的。”白棠点头,等着电话那边挂了电话。 白棠一个激灵,从床上窜了下来,拉开窗帘,外面下起了蒙蒙的小雨,构成了一层层雨幕,看不清远方,光线也不是十分亮堂。 少年开了灯,开始从衣柜里一件件地试他的衣服, 这件太花了, 这件太娘, 这件不太正经, …… 最后还是决定学贺洲的穿搭,素色线衫加上黑色长裤。 看起来还挺乖的哈?白棠磨磨蹭蹭到了十点半的时候才拿了把伞出门, 路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各有各的心事和归处。 少年人撑着黑伞,思绪随着春风飘远了,或许是斜风细雨,少年的裤子和衣服有稍许湿润。 拿着伞柄的那只手只觉得手酸,掌心微微冒汗,微微有些凉意,如果真到那个关头,有人质问他。 白棠真的可以鼓起勇气说:我认定他了,这辈子他是我唯一的挚爱,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白棠不确定,未来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他不确定贺洲,也不确定未知。 少年想和贺洲过一辈子,这是他对自己也是对贺洲的承诺。 但是他不确定自己或者对方在遇到任何事情都有一双不放开彼此的手。 少年把伞收起放在门口大厅的伞架里,整理了一下仪表,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让服务生带自己去所在的包厢。 扑通,噗通,明明周围如此吵闹,人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事情,少年却觉得此刻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只推门进去,贺女士已经坐在那儿等了, 依旧架着她那架黑色的眼镜框,是温婉知性的模样。 视线交汇,两个人脸上都带了客套而礼貌的微笑。 “阿姨,久等了。”白棠微微颔首。 贺女士示意了旁边的位置:“坐,坐,我也是刚来,想吃什么自己点。” 贺女士将菜单推到了白棠身边。 白棠随便勾了两个,又将菜单推了回去,贺女士勾选了几个叫了服务生将菜单拿走,又倒了杯茶递到白棠面前。 白棠略微局促不安,本能地道谢。 “阿姨找我有事吗?”白棠抿了一口茶,试图缓解这种尴尬。 “白棠,你是个好孩子,阿洲让我不要为难你,但我还是想找你聊一聊,和你他,不合适。”贺女士的语气不容置喙。 这种结果白棠早就有所预料,听到贺女士的说法,似乎贺洲已经跟她聊过了,只心下微动,直视贺女士的眼睛,坚定地告诉她:“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和他在一起,是情之所至,所以阿姨,无论您怎么不愿意,我还是想和贺洲在一起,抱歉,让您失望了。”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贺洲会喜欢一个人,何况还是一个男人。”贺女士似乎是无奈,眼底藏着一丝对少年的恨意,轻易不可察觉,“他喜欢谁我都不想管,可唯独不能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白棠心里的怒气汹涌而出,语气骤然就生硬了许多,谁都可以,偏偏不能是自己?自己又做了什么?招致这么大的偏见? 贺女士手上的动作一顿,茶杯几乎就是砸在桌子上的,她凝视着白棠,两个人就这样针尖对麦芒:“如果我说,贺洲小时候是学钢琴的,是因为你害他手脚残废终生都无法站上国际舞台呢?” 窗外的天空出现一道裂痕,好像要把这世界撕扯开来,而后是一声惊雷,这声音掩盖住了尘世的喧嚣。 白棠只觉得耳中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了,啪嗒,手中的茶杯落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白棠脸色苍白如纸,左手抠弄着右手的指甲, 直到服务员上菜又离开, 少年才反应过来:“你胡说,我小时候根本不认识他。” “贺洲用自己的一生的后遗症和梦想换了你四肢健全阖家安康就换了你的一句根本不认识?既然不认识又何苦招惹? 那是贺洲七岁时候的事,你才五岁,还没上小学,你回去问问你妈妈,你为什么要学钢琴,那时候为什么要搬家,你问问就知道了。 你已经害他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带他走上这样一条路?你非要逼得他断子绝孙才满意吗?”贺女士对白棠的意见从十几年前就存在着,这么一个娇纵任性的孩子,纵使是个女孩子,又怎么舍得把自己唯一的孩子交给他。 贺女士私心里想着,如果十几年前没有那件事,贺洲或许也不是这么冷淡的性子,还有那劳什子情感缺失症。也不用受周围的同龄人嘲笑。 就白家的几句道歉,一些赔款就能了事吗? 怎么可能? 贺女士说的振振有词,哪怕白棠最开始全然不信,如今也有了五分相信。 白棠微微颤抖,他是害怕,他怕自己真的是那个罪魁祸首,那时又该如何?就像眼前人说的,你已经害了人家的梦想和一生,你有什么脸去面对他,难道真的要害得人家断子绝孙才满意吗? 白棠不清楚,只起身鞠了个躬,几乎是90度,语气里带着点颤抖:“抱歉,阿姨,我还有事,我要走了,我会给您一个答复的。” 少年出门连雨伞就忘了带,雨水润湿了少年的发,少年拦了一辆的士,他急切地想回家一趟,回家问问叶女士,问问白老爹,真的是足够狗血而又荒唐的剧情。 【早安】 是贺洲发的消息。 自己不上学的时候就喜欢睡懒觉,贺洲会按着自己的生物钟来给他发早安。 白棠不知道怎么回复他,只在聊天框里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坐在车上斟酌着词句,一路上他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唇瓣几乎都要渗出血来。 贺洲记得吗?如果记得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样好?如果记不得呢? 那时候他七岁,他那样聪明,怎么会记不得? 自己又为什么记不得?是失忆了?还是年少不记事? 是怎么的事情?让贺洲遇到了这样一件事故? 自己家和贺家以前是什么关系? 白棠心里有太多疑问想问了,他想直接问贺洲,但是他不敢,只颤抖这双手,感觉眼前起了一层雾,看屏幕看得不太真切,他回道:早安,我今天回家啦,晚点跟你说。 【好,好好陪叔叔阿姨】 【嗯。】 的士停在小区门口,白棠冒着雨进了屋内。 雨水就这样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头发,肩侧,脸颊,他好像恍然无觉,只拖着步子缓慢地走着。 思绪乱糟糟地缠成一团线,怎么也理不好,少年感觉他自己要疯了。 坐在沙发上浑浑噩噩地坐了一下午,直到叶女士下班回家。 他朝着叶女士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眶通红,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点哑,他问:“妈,你认识贺洲吗?” 叶女士的神情明显一顿,似乎是想掩饰过去什么,过来抱了白棠:“小糖糕,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凉?生病了吗?我带你去医院。” 白棠回抱住了叶女士,指尖微微颤抖,他继续问:“妈,你认识贺洲吗?我为什么要学钢琴啊?” “好端端地,问这个干嘛?当初你老师说你有天赋就让你学了。”叶女士的身子明显僵了僵。 白棠清楚了,一切不过是他的挣扎罢了:“妈,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叶女士松开怀抱,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白棠。 “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叫做贺洲你知道吗?也对,你或许从来没关注过吧。你逼我练琴是出于愧疚?还是补偿什么?就算我以后站在金色大厅开独奏会了,那也再也不可能是贺洲了。”白棠的上眼睑微微地垂着,看不出神情。 手指嵌进了肉里,真是这样,自己又怎么去面对贺洲。 “这不是你的错,小糖糕。”叶女士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白棠,就好像三魂少了六魄,饶是她也慌了。 白棠双手捂着脸,终于忍不住哭了,他的语调更像是哀鸣,他说:“妈,你知不知道,我爱他。” 屋子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状态,叶女士愣在那儿,有些怒意,也有些无措,怒意是因为儿子突然弯了的性向,无措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儿子说起当年的往事,本来以为这些事情都过去了的。 实际上,这些事只是他们刻意不去想起,就像长在心口的一根倒刺,轻轻地去触碰一下,就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