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春分过去，万物复苏
沈明隐父亲到达的时候已经深夜，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门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原本他以为这五年沈明隐没再联系自己是因为已经不想认自己这个父亲了，没想到竟然是被折磨了五年，而且还闹到割腕自杀。 深吸一口气打开门看到沈明隐靠坐在床上，专注地看着趴在自己手边睡着一个男人，应该就是联系他的那个人吧。 听到响动，沈明隐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愣住了，嘴动了动但发不出声音。沈明隐父亲也是站在门口打量着自己将近十年未见的儿子，长大了的眉眼跟他母亲是真的很像，嘴角垂下时两人看上去都很强势不苟言笑的样子，然后这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沈明隐没想到那么快就会见到自己记忆中面容模糊的父亲，不知道怎么面对，下意识抓住封沐钦的手，封沐钦被弄醒了，揉了揉眼睛对沈明隐说：“我带你去洗漱休息。”说着站起来准备抱沈明隐下来去卫生间。 沈明隐推了推封沐钦的肩膀，封沐钦不解地看向他，然后顺着他的目光往后一看立马清醒了，转过身挡在沈明隐面前，“您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我是沈明隐的父亲，担心他，就提前赶回来了。”沈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看刚刚沈明隐的动作，明显自己像个外人 封沐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沈明隐，沈明隐抬手拉了拉封沐钦背后的衣服，封沐钦侧开身子。 “爸。”这个称呼说出口竟然是那么的生疏，沈明隐接着说：“你是来让我回去的吗？” “我就问，你是必须要跟他在一起？” 沈明隐仰着头看着身旁的封沐钦，不应该一直让他努力，然后看向沈爸坚定地点点头说：“我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你们从认识到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两年，就算中间分离了五年也确定？”沈爸回来前已经让人把两人资料都查出来了，但沈明隐的只能查到五年前，这五年中间一片空白，不愧是当初能把两边关系斩断重新发展的人，瞒得可真好。 沈明隐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原来还不抵分别的一半。沈明隐抬手抓住封沐钦的衣袖，封沐钦反手小心地握住沈明隐的手。 “我确定，我要跟他在一起！我们以后的时间会超过分离的时间，我们会在一起很久，久到这五年只占我们在一起时间很小一部分。”沈明隐握紧封沐钦的手，手腕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沈爸看着两人握住的手，视线一直停留在沈明隐的手腕处的纱布上，过了良久叹了一口气说：“明天我会去谈，以后你就是我沈家的孩子，跟那边没有任何关系，你要跟他在一起就在一起。” “谢谢，爸。” 沈爸看了一眼沈明隐的脸丢下一句：“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 沈爸走后封沐钦立马转身坐下小心地捧着沈明隐的手腕，“疼不疼，你怎么能动这只手，伤口还没愈合。” “不疼，没事的。”沈明隐看着封沐钦心疼的眼神软声说道：“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封沐钦愣住了，撇过头不想看他，但手里还捧着沈明隐的手腕。 沈明隐回想着上次哄着封沐钦，“我不会再自杀了……” 封沐钦转过头眼眶红着看向沈明隐，一字一句地说道：“再？你还想有下次？” “啊。”沈明隐愣住了看着封沐钦的眼睛，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会哄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你担心照片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都是因为我，你才被骂，被那些人抹黑……”沈明隐小声解释着。 封沐钦不想听这些，“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宁愿选择去死，都不愿意把你顾虑告诉我！”封沐钦死死盯着沈明隐，眼泪流了下来，沈明隐没见过封沐钦这种样子，那么难过，好像失去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 “我错了，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怕……我无能，我保护不了你……”沈明隐一边说着一边用完好的那只手帮封沐钦擦着眼泪，然后俯下身子轻轻舔着封沐钦的嘴角。 封沐钦扭过头躲开，止住眼泪带着沈明隐去洗漱，毕竟现在沈明隐的手腕不能动。 洗漱完后封沐钦转身去旁边的床上准备睡觉，沈明隐故意用左手拉住他，“你能陪我一起睡吗？” 封沐钦小心地把他的手拉下去，“床太小了，会弄到你的手。” “我的手有点疼，”沈明隐知道只要自己说疼封沐钦就会妥协的，继续说道：“不知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封沐钦转过来看着他的手腕，确定纱布上没有血渗出来后，知道沈明隐是故意的，但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还是回到床上抱着沈明隐睡了，不过一直小心地不压到沈明隐的手。 楚游云第二天一早过来一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看向旁边空着的一张床，恶趣味一上来拿出手机对着两人的脸拍了一张，然后把手里的饭盒放下，把昨天的饭盒带走了。 回去就把照片拿给曲汐看，曲汐这两天天天往自己事务所跑，自己也挺乐意的，毕竟一个活泼开朗的混血美女谁不爱呢。 “所以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偶像真人啊！”曲汐哀嚎着，她喜欢封沐钦喜欢了好久。 “沈明隐还躺着呢，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就忘记他是你未婚夫了？”楚游云没想到沈明隐“未婚妻”竟然是封沐钦迷妹，什么东西啊，那么离谱。 “不是你说死不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你还是担心一下吧。” “你说没事就没事，我担心这些干嘛。”曲汐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快就那么相信楚游云了，反正她在就没有事了，自己也没必要操心这些。 “算了，沈明隐他妈什么时候到？” “大概晚上七八点到吧。我说我在附近旅游，很快就能到国内。” “那到时候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知道！我发挥好了，云姐能不能带我出去玩玩啊？” 楚游云一直在看文件听到这句话抬起头看向曲汐：“我带你去？” 曲汐感觉窜上来趴在桌子上眼睛亮亮地盯住楚游云：“对啊对啊，就当是抚慰一下未婚夫和偶像两空的我吧！” “没看出来你挺伤心的。” “我可伤心了，要不要这两天云姐陪着我，我简直要以泪洗面了！”曲汐故意夸张地说道。 楚游云盯着曲汐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曲汐也坦然地回望着，最终楚游云答应了：“好，你顺便看看想去哪玩，我带你去，不过晚上装好一点。” 曲汐听到楚游云答应了就开心地走了：“那我不打扰你看文件啦，我出去看小猫去啦！” 楚游云看着曲汐雀跃的背影无奈地笑笑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过了一会儿听见敲门声，“请进。” 开门声响起，来人带着笑意说：“楚小姐是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 听到这个声音楚游云收敛笑容抬起头客气道：“叶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晚上沈爸进来病房里对沈明隐说：“你妈回来了，你们要不要跟我回去一趟？” 沈明隐想了一会，看向封沐钦。 “你不想去，我去就行。”封沐钦安抚地摸着沈明隐后颈。 沈明隐摇摇头，“我去。” 封沐钦帮沈明隐换好衣服后坐上沈爸的车去往那个沈明隐以前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沈明隐坐在车上一直回想着换衣服时封沐钦说的话：“等下曲汐也在，发生什么都别惊讶。” 什么意思，曲汐不可能同意结婚啊，难道又有什么变故吗？ 沈爸开门进去，背后站着封沐钦和沈明隐，三人都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沈妈和曲汐。 沈妈看向门口看到封沐钦整个人脸色愈发不好了，愤怒地看向沈爸：“沈轩你把他带来是什么意思！” “我才想问你把我儿子折磨了五年，甚至逼到他自杀是什么意思？”沈爸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这个当初自己爱过的人。 “折磨？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不是你要离婚的？现在又来说这是你儿子？他跟你们沈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我的儿子！” “够了！莫以晴，不是什么事都能按着你的想法走下去的。沈明隐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想要他变成什么样就可以变成什么样的！” 莫以晴低头看着封沐钦和沈明隐牵着的双手以及沈明隐包着纱布的手腕笑了，“怎么？知道用自杀来逼我同意？这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吗？和他的小情人在一起！” 沈明隐听到这话脸色白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封沐钦上前一步把沈明隐挡住说：“您相不相信是您的事，反正沈明隐以后都会和我在一起。” 曲汐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适时地站起来拉住莫以晴：“阿姨，虽然我很喜欢明隐哥哥，但……但是就算结婚了，他也不会喜欢我的，还是……算了吧……” “沈轩，你要让沈明隐抛弃曲汐去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吗？”莫以晴拉住曲汐的手，她让曲汐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的，她不信有一个那么好的儿媳摆在他面前他还会同意沈明隐去找一个男人。 沈轩抬眼看向曲汐，看这女生哭得那么伤心问了一句：“沈明隐跟你在一起过？” 听到这句话曲汐哭得更难过了，“没……没有！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一直……一直在拒绝我！都是我在单方面喜欢他……”故意在“拒绝”、“单方面”两个词上加重语气，然后接着哭。 “你也听到了，只是她单恋沈明隐，也拒绝过了，谈不上抛弃。”沈轩一边说一边看着大哭的曲汐，总觉得有些这女生有些奇怪。 莫以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曲汐，然后咬咬牙说：“他们已经订婚了！” 曲汐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看着莫以晴，这时候再直接否认就太明显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订婚。”这时沈明隐站出来说：“我跟曲汐没有订婚，只是你一直让曲汐来找我。” 沈轩听到这话也懒得再闹下去了，“当年爸死之前想告诉你一些事，但你不愿去见他，他不愿意把继承权给你不是因为他偏心，而是你太强势，总是在逼迫其他人选择不喜欢的东西来确认自己的权威。但我跟沈明隐不是你的下属，这样相处会让我们越来越累，你也改不了，我才跟你离婚的，反正当年你不也是因为我在沈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才跟我结婚的吗？现在看来我当初把沈明隐留在你身边就是错误的，我的愧疚不应该让他留下来偿还。” 听到这话莫以晴愣住了，回过神来愤怒地看向沈轩，“现在说得好听，难道不是认为我输了、认为我没用才离婚的？本来就是相互利用，你还会愧疚？” “随你怎么想，我会让当年你爸留给你的东西让你妹妹给你，当时我们离婚了，你又执意要与莫家断了关系，那些东西也一直找不到机会给你。”沈轩已经不想再去在乎她怎么想的了，接着说：“沈明隐此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会带他回沈家。” 说完沈轩准备转身离开。 “沈轩！”莫以晴叫住他，“为了抢走沈明隐，你还让楚家对付我是吗！” “楚家？”沈轩疑惑了但也不再解释，“知道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沈轩通过后视镜看着封沐钦问：“你认识楚家的人？” “认识。”封沐钦答道，不知道楚游云做到哪种程度了。 “让那边停下来，我能保证她不会再打扰你们。” “好。” 沈明隐在一旁静静坐着，想了许久开口说：“爸，还有照片……” “什么照片？”沈轩不知道什么照片。 “我手机里有我跟他的合照，我……妈要把照片发出去。”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到了医院，三人下车，沈轩看着沈明隐叹了一口气说：“别怪你妈，那句话也别往心里去。” “好。”沈明隐点点头。 沈轩抬手摸了摸沈明隐的头，沈明隐下意识躲了一下。 “你也长大了，有时候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吧，他们其实很想你，只是我们离婚时闹得太难看，也因为你妈那边才一直没去看你。”沈轩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毕竟那么多年没见，沈明隐这反应也不奇怪。 “好。”沈明隐也意识到其实自己不该躲。 沈轩开着车走了，走之前看了封沐钦一眼，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走吧。”封沐钦拉着沈明隐准备回病房休息。 沈明隐现在脑子很乱，父母离婚后妈妈为了出去谈合作常常喝酒喝到吐，然后抱着他说只有他了，他慢慢学着照顾自己照顾妈妈，后来稳定下来后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但管制也随之而来。比如吃饭时会问他要出去吃还是在家做，他最开始担心她累就说出去吧，然后她就开始谩骂并质问是不是不想与他待在一起，直到自己反复回答以后，她才会满意地去做饭，然后期间一直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直到吃不下以后，才放过他，那天晚上沈明隐记得自己撑到难受到半夜跑去厕所吐了出来。 但如果他主动提议在家吃，她又会说不知道自己很累吗？为什么总是不体谅她？沈明隐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为什么自己选什么都是错的。后来他学者做好饭等妈妈回来，她把饭菜砸在他身上，一边砸一边骂他只需要好好学习就行。 生活中有时候买衣服都会问他喜欢哪件，只要自己选择其中一件，她就会开始问为什么不选另外一件，直到逼迫他选择另一件为止。后来他学乖了，不再做出选择，渐渐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但妈妈又开始说他没有主见，不像她，以后怎么继承她的事业。 沈明隐在学校成绩总是保持年级第一，但有一次因为发高烧名次下降了，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在睡梦中被一巴掌扇醒，随后就是质问他成绩为什么下降。其实他不聪明，他只是一直很努力，光维持这个好成绩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这种生活持续到他上大学，他考到她满意的学校满意的专业，总算给了他松了一口气的时间，她工作越来越忙，而沈明隐在远离她的地方却感到迷茫，一种对突如其来的空间感到无所适从。 这一切直到在那间教室遇到了封沐钦，正在画画的封沐钦。 当封沐钦听到响动抬头看向他时，他的心忽然间被人攥紧了一下，心脏的跳动重新鲜活起来。 沈明隐感受着封沐钦怀里的温度，贴得更紧了。 封沐钦安抚地在他背上抚摸着，温柔地安慰道：“没事，你还有我。” “封沐钦。”沈明隐闷闷地叫着封沐钦名字。 “怎么？”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那你以后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好。” 云散了，温度升高，春分过去，万物复苏。 心中的爱意经过寒冬的压抑重新开始肆无忌惮地生长。 我们终会在以后时间里继续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