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念(十四):蛇蝎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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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啧,就这点破东西。” 城主府的库房里,一个半大的孩童从阴影里走出,七八岁的模样,头发微蜷,圆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转,抛了抛手里的红珠,开口就令一切美好幻灭。 “三颗顶级鲛珠,十瓶七阶的静心液,两缸三千年的猴儿酒…..还以为能有什么私藏呢,也就那两百箱赤晶能换点东西。” 唔—— 心口突然一阵锥心之痛。 “阿嘲。” 捂住胸口的男孩听到呼唤,慢慢吞吞挪步回身,在看见来人时强装镇定地冷笑了一声。 许巍然站在窗口,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 “…..东西拿着吧,反正都痛过了。” 男孩闻言脸色顿时忽青忽白。 ——这个该死的男人! 许巍然对于身边的灵宠灵宝下的禁制有二。 其一:不能透露有关他的任何信息。 其二本是一种暗示,任何一种贪得无厌的行径都将变成钻心刻骨之痛。 但经过这个世界的设定加成,衍化为刻在骨血里的诅咒。 不是刻意惩罚谁,而是这本故事中,许多妖兽灵宝的做法实在让人感到不适。 比如,吃了男主多少高阶的灵草灵物,却在男主需要帮助的时候让他喝自己洗脚水治伤的万年人参精。 又比如身怀宝藏却一件不肯拿,在吞噬了男主千万灵石之后,才勉为其难开放第一层让他进去的天阶宝塔塔灵。 以上二者此时正躺在许巍然的坤玉里瑟瑟发抖。 再比如这只嘲风幼崽。 前期光吃饭不出力,直到男主又一次陷入绝境,它见形势不对这才用龙涎救他,救完还骂骂咧咧,觉得可惜了。 没错,龙涎,龙的口水。 不得不说,这些东西的存在确实促使了男主的成长。 毕竟他们如同寄生虫一般,冠冕堂皇吸着血捞好处,将其依附之人辛辛苦苦改善的现状再次变为绝境,逼着男主去抢去争。 等到自己吃不下了,才拿出一点来施舍给男主。 有借无还者,知恩不报者,光说不做者。 不正行不停歇,若不悔改,痛死方休。 …...若硬要拿,他也拦不住。 ”走吧。” 可恶……. 化为幼童的嘲风神兽一口吞下所得宝物,人身则越缩越小。 在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行为之后,一只黄莺落在了男人肩上。 “谁啊?” 它这才看清许巍然怀里还有个人,“这不是白天那个医师吗…..长得还行,但也不是倾国倾城,你这种人看得上?” 他自诩外貌优秀,阅人无数定力绝佳,直到见过男人真容才发现一句真理。 人比人,真的能气死。 “……我哪种人?” 大概没想到许巍然会反问,黄莺反而愣住,小脑袋摇了会儿才恶狠狠回道:“欺凌弱小,连幼童……不对,连幼兽都不放过的恶人。” “……” 对方也不生气,“阿嘲,你不小了。” “普通人家的孩子到你这个年龄,骨灰都攒了三盒了。” 阿嘲:什么比喻?! ”先回去,他中了阴阳磨盘的奇香。” 小鸟眼睛眨了眨,顿时露出厌恶的神情:“阴阳磨盘…..那东西邪性的很。” “你知道?”许巍然抱着李素一跃从围墙翻过,轻巧落地。 五步外有一面黑旗,他看了一眼,眼底金边闪烁,那阵旗的光芒瞬间暗淡。 “合欢宗的宝贝,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黄莺对此见怪不怪,从许巍然肩头飞离在前面探路,“寻阴采阳不在话下,对于阴气过重或者阳气过盛的地方都是不错的护身法宝。” “不过后来合欢宗路子走偏了,开始用它胁人双修。”它说到这里冷哼一声,“本来你情我愿的事儿,搞成这样,难怪名声也臭了。” “怎么解?” “阴阳磨盘分阴面阳面,看他中的是哪一面。阴阳交合你不懂?”对于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阿嘲一向没心没肺,“不解开的话,好一点变成活死人,坏一点就爆体而亡了。否则为什么说合欢宗是’胁’人双修呢。” “不…….必……..” 一只手拽住许巍然衣领,迫使他低头看。 苏醒的青年唇色已经转为乌紫:“我……..我能解………快……回……客、栈。” “看来是中了阴面无疑了。”阿嘲也看到他睫毛上的冰霜了,心中又啧啧两声。这一哀求,还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被那双眼睛注视,连他都有点心软了。 “哪间客栈?” “许掌柜,何必…..明知故问呢。” 见李素能记住自己的样子,许巍然有些意外。 不过他也知道时间耽搁不得,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青年半昏半醒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的位置,似乎是刻意制造盲区。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的黄莺鸟大惊:“喂,你不是要……” “——等等啊!” 那人只迈出一步,他的眼睛就已经捕捉不到对方行踪了。 赶着去投胎啊! 无论亲眼见证几次,这样的实力都令上古神兽血脉感到骇然。 阿嘲暗骂一声,只能独自一鸟往客栈飞去。 —— “热水、聚灵散,火......鹿茸…..” 许巍然按对方的要求把东西搬到客房,刚靠近木桶就感觉到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许是因为太冷了,那人双目紧闭,脸上血色尽失。衣衫下的皮肤白得失色,几乎透明,紧绷的眉宇间水汽凝结成细细碎碎的白霜,呼吸越来越缓。 唯有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在微微颤抖。指甲与手心的相交处有少许凝固的血迹。 某人侧眸。 …..到这一步了,还在保持清醒吗? 这一陪就陪到了深夜。 许巍然帮李素换了三次热水,但刚倒下去只片刻的功夫,就能看见水面浮起的冰片,都是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阴气。 哪怕有火鹿茸等至阳之物的中和,青年的脸色也不见好转。 可他就是不开口向许巍然求助。 【宿主......要不你救救他吧?】最后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我救了他两次了。]许巍然靠在门口的窗台边,与李素保持一个适合且不会感到威胁的距离,[再有第三次,因果就解不开了。] [不从根源去改变,哪怕救多少次,最终只会变成男主的垫脚石。]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保护炮灰。 当初为什么救无忧,现在为什么救李素? 最根本,最冷酷的原因正是因为在这篇升级流里,艳绝天下的鲛人王就是最大的反派炮灰之一。 鲛人王因幼时被贩卖放血,受尽折磨,早就恨透了人族,而他成年后不仅容貌盛极一时,天赋更是骇人,短短百年功夫便与当世顶尖之人并驾齐驱。 自他称王,炎州大陆上就发生数起关于贵族、掌权者以及内门长老离奇身亡的事件。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参与了鲛人戕害事件,被杀虽然罪有应得,但终究是激起民怨。 而男主弘毅在一次夺宝中抢了鲛人王的机缘,由此才被盯上。 期间交锋数次,输赢参半。 最终正义获胜,弘毅在各方力量的支持下,成功打破了鲛人王奴役人族的野心。 正如许巍然一开始猜到的,’异族强敌入侵,男主率领各族联合抗衡,战胜强敌,得各方臣服’ 的设定。 所以他当年救下无忧,在教导之余,还一再告诉鲛人少年不要喜欢,也不要讨厌人族,以平常心对待。包括与秋蝉的来往,也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了解一个人面对生死、面对抉择时的自私与矛盾,或恨或爱,这都是为人的多面性,没有对错之说。 一切都是为了化解这份仇恨。 …..从祖孤言的反骨,叶长青的复仇,叶秋婵的献祭,…..到作为老人的’迟暮’身死。 这些都在他计算之内。 只是,他没料到无忧会爱上迟暮。 少年慕艾,情深似海,烈如骄阳。 然而这个世界的寿命太过绵长,因此缘聚缘散,不过寻常。但百年过去,唯独那根因果线忽明忽暗,延伸出无数的分支,最终却又聚成一道,落在了手心。 他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哗啦—— 听见声响,男人放下心思抬头,刚好看见水里殷红的鳞片一闪而过。 果然,像极了他梦里那抹鱼尾。 …..如血般艳丽的鱼尾。 “……” 当然,也是因为真的闻到了血腥味。 许巍然快步上前把人拉起。 第一眼就看见雪白手心处几道被指甲抠出的伤口,口子不浅,在水里泡得更是血流如注。 “起来!”他的口气难得有些严厉。 见李素没反应,许巍然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鸢花一样缥缈轻灵的尾鳍美得惊人,然而被寒气所蚀,一离开水立刻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似晶莹剔透,实则麻木得连动弹都困难。 他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手直接伸向湿透的黑色外衫。 然而一阵蛮力袭来,胸口受力,人骤然被压在了床上! 一只手准确地按在他胸口。 指尖珠圆玉润,似在挑逗。 如果忽视那逐渐生长、几乎要戳破他外衣刺穿皮肤的尖锐指甲。 形势的逆转令人始料未及。 “许掌柜太着急了……”身上的青年脸色灰白,嘴唇呈乌紫状,然而眉眼含笑,神智清醒,看上去甚至有些妖异,与初见时温润美好的模样截然相反,“也不问问李某愿不愿意。” 男人见他这时还有余力诱敌,眼底微闪:“你以为我要做什么?…..趁人之危?” “…..不是吗?” 皮肤温暖的触感令人依恋,但脑中那根紧绷的弦却时时刻刻提醒他眼前这人的危险性。 夜探城主府全身而退,连他都不一定能做到。 “你知道我是鲛人了,那你也该知道……鲛人的指甲……在一瞬间…..可以生长多少?” “……” 男人先看看自己胸口那只漂亮的’爪子’,再想想先前蓝尾鲛人单手成锥刺杀瘦修士的场景,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百年未见,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这样轻轻一动,……就能掏出你的心脏。”李素点了点对方的胸口。 “我一开始…..真的以为许掌柜是个好人呢。” “跟李少侠比,我算是个好人了。”许巍然坦言,倒也没害怕。 “而且,如果我真的要趁人之危——” 李素眼前一花,后背狠狠撞在床板上,两只手被牵制住,刚刚还被他压制的男人正匍匐在自己身上。 “那我从救你回来的那一刻,就可以趁人之危了,”温热阳刚的吐息喷洒在冰凉的额头处,“一条上岸的鱼,不亚于掉进狼窝的羊崽。” “说不定是食人鱼呢。”李素侧头,咯咯笑了起来,避开了视线交汇。 “九虚莲华宫还吃人?” “哎呀,都忘了掌柜见多识广了。” “救人不自救。......这么看来,九虚宫也没多大本事。”许巍然挑眉。 “固步自封的俗人…..而……已。”青年意有所指,然而阴气复涌,游走在经脉里刺骨的剧痛令他瞬间身体蜷曲,尾部往上的雪白后腰因为蚕蛹般的姿态裸露在外面。 只片刻的功夫,脖颈,额角,甚至眼尾,青色的血痕尽现。 许巍然也发现他情况加剧了。 “今天你阴气不解,几个时辰后,一旦焰十七得空回来,什么都瞒不住。” “呵呵……所以呢,许掌柜……想怎么样?”李素侧眸看他,“依那黄莺所言,双修?恕我直言,掌柜不是李素心悦的类型。” “…..是吗?”对此‘天道大人’一本正经回答道,“我觉得我还算五官端正。” “您这是在……自荐枕席?” 男人黑眸看向李素。只见青年秀颈处凸起的阴气顺着血管蔓延,流向心口,有些狰狞却并不能破坏那脸上一丝从容昳丽的笑意。 哪怕痛到了极致,他也是在笑着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一只手抚上李素的发丝。 本该是陌生的,却又莫名亲密。 青年抬头对上那双平静幽暗的眼睛,心口突然一悸。 “你倒底想做什么?”男人口气里,透出一丝少有的无可奈何。 很熟悉,无论是语气,还是眼底的情绪都令人熟悉到颤栗。 然而正是这份感觉,令鲛人没来由的烦躁。 衣襟揪住,许巍然一下被拉进。 李素耗尽最后的力气支起身子看他,面容苍白绝丽,吐气如兰:“掌柜是心疼我吗? ” “……掌柜的心悦我?” “许巍然。”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叫许巍然。” “是吗?” …..真纯情呢。 李素闻言一愣,随之笑意勾人,“巍然心悦我吗?” “……” “……喂,我下面什么都没穿哦。”青年倚在他怀里微笑,皮肤触感阴冷,然而言语却令人身体燥热,“你是喜欢鱼尾,还是双腿?我都可以的。” 许是鲛人的缘故,他确实没有穿人类的亵裤,黑衣下摆里完全是真空的。 “.....你不怕我另有所图吗?” “怕啊,但我不想死啊。”鲛人调笑着去舔许巍然的下颚,隐藏的犬齿离咽喉只有半拳距离,“所以,哥哥…..帮帮我吧。” 话音刚落,身体被拉起,泛白的唇被堵住。 眼中的惊讶只有片刻,随即身体便妥协地被男人搂住,接受对方的亲吻和占有。 然而,那双泛着碧色的的黑瞳却是冰冷的。 .....不过是解毒而已,不过是出卖身体而已…..道貌岸然的人又怎样,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甚至更厌恶的人。 心早就落在过去,如今所拥有的权利、财富、思想,躯体,都是为了达成所愿、实现当初那个承诺的工具而已。 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没有人可以像’他’,相貌不可以,目光不可以,举止更不可以。 如果有的话…… 鲛人眼底寒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