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自从上次把星禾弄疼了，他们这些天都没再做爱。

    高二上学期时间也紧，老师们都在赶进度，作业多得做不完，测试也不少，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月中旬，窗外的树不再苍翠，风一吹，枯黄的树叶看起来很凄惨地晃着。

    星禾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赶紧拿一张纸巾捂住口鼻。这两天降温，他没注意添衣服，有些着凉，鼻塞严重。

    一旁的俞怀苛看他一眼，起身替他把窗户间的空隙关紧了，风吹不进来，虽然好点，但空气还是凉飕飕的。天气一冷，待在教室的人便多了，课间闹哄哄的，星禾头有点热，这周他值日，正好最后一天，擦完黑板就回座位趴着了。

    俞怀苛大课间出去一阵，回来的时候，在走廊碰到秦悦悦，她也不嫌冷，身上就穿了件看起来挺薄的毛衣，配短裙和过膝袜。

    秦悦悦把手里捧着的奶茶递到俞怀苛面前，脸上不免有些害羞：“给你带的奶茶。”

    俞怀苛没接，只是神色冷淡地看她一眼，说话也没什么情绪，“谢谢，我不喜欢甜的。”

    “我知道，只加了三分糖，不那么甜，我保证！”上次秦悦悦给他做的手工饼干被退回来时，也是用的这个说辞，她记着，特意没多加甜。

    但对方还是没接，走廊人少，但教室里都在齐刷刷地探着头看热闹，秦悦悦喜欢俞怀苛这件事仿佛人尽皆知，大家一直以来没见过俞怀苛同哪位女生走得近，只是没想到，他性冷淡到即便在班花面前也无动于衷。

    秦悦悦面子上挂不住，从来都是别人上赶着来追她，这次她这么努力对俞怀苛好，居然还不领情，但是她就喜欢俞怀苛这样的，又有什么办法，眼看着俞怀苛不想跟她耗，要走，她也不求着人家接奶茶了，立刻跨了一步挡他面前，没话找话，细声温柔道：“你，你感冒了吗？”

    俞怀苛手里拿了两盒感冒药，没多说什么，“不关你事。”

    “你要是感冒了，我那儿还有药，很管用，吃两次就好，要是这个你吃了不见好，找我拿，”说着又犹豫一下，“算了，我下节课给你送过来。”

    “不用。”俞怀苛有点不耐烦，他刚想从她身边绕过去，秦悦悦抓了一下他的袖子，被他看一眼，很自觉地松开了。

    她叹了下气，开口：“其实我是想问你，圣诞节有安排吗，可不可以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正好同一天。”

    “还有一个月。”俞怀苛皱了皱眉头。

    “我得提前预订你的时间呀，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再说吧。”俞怀苛没说有，也没说没有，毕竟还有这么久，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事呢。

    秦悦悦有了点希望，在他进教室之前，还在提醒他：“那我等你！”

    俞怀苛把两盒药放在星禾桌上，星禾睁开眼，趴着没动，就那么看着他，因为生病，感觉反应更迟钝了，过了会儿才说话，“谢谢。”

    “吃完午饭再吃药。”

    “嗯。”

    星禾的声音闷闷的，没什么精神，眨眼的速度很慢，俞怀苛移开了目光，“要上课了。”

    星禾这才动了动，掏书。

    今天周日，上完大半天的课，就可以回家了，教室没几个人了，星禾该打扫讲台擦黑板的，刚准备去，俞怀苛先起来，“你休息，我帮你。”

    不给星禾反应的时间，他就已经走了。

    下午有太阳，天气暖和一点，照在星禾身上暖洋洋的，但他头有些晕，好像那个药没什么效果，似乎更严重了，他闭着眼，呼吸很重，鼻息间都是热的。

    俞怀苛打扫完卫生回来的时候，星禾很安静地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他在一旁坐着写作业，等他醒。等到教室没人，甚至整栋教学楼都没什么动静了，还不见星禾醒的趋势，没办法，俞怀苛只得叫他，“星禾，星禾。”

    星禾觉得自已在晃，像在一片海浪上，摇着，漂着，还有人叫他的名字。没一会儿他意识到这是俞怀苛的声音，醒过来，很慢地睁开眼睛，视线浑浊，“...嗯？”

    俞怀苛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微凉的触感让星禾一下子清醒许多，他还保持着侧趴的姿势，闭眼的时候眼皮很烫。

    “有点发烧。”

    “俞怀苛，”星禾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小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又问，“...你喜欢秦悦悦吗？”

    课间星禾想休息来着，可是他们动静太大了，一直在变着法儿地“直播”走廊上俞怀苛和秦悦悦的情况。星禾这个时候觉得，他和俞怀苛还是好远，俞怀苛在哪里都会受到喜欢和关注，而他，从来不会被别人注意过。哪怕他和俞怀苛做爱，也是他卑鄙地勾引来的。

    星禾不敢问俞怀苛喜不喜欢自己，他只能选择问俞怀苛喜不喜欢别人。

    俞怀苛看着星禾，或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这个时候的星禾看起来很无助，皮肤苍白，没什么血色，眼睛却泛着红，仿佛下一秒就能掉出眼泪来。俞怀苛说：“不喜欢。”

    他还问：“你在想什么？”

    星禾坐直身体，很淡地笑了下，有了点精神，又感到一点落寞。现在不喜欢秦悦悦，之后呢，会喜欢别人吗。

    星禾逆着光，身后夕阳正好，金色光辉洒下来，显得他有了一层茸茸的光，氛围恰到好处，俞怀苛心中动了一下，缓慢地靠近星禾。

    “我，我感冒了...”星禾不忘提醒，却没有任何要阻拦的表示，他也在期待。

    然后他们吻在一起。

    星禾心跳得很快，头脑昏沉，还是沉溺其中。他的口腔和舌头比平时都要热，俞怀苛的长舌探进来，抵在他的软肉上，热度彼此传递，两个人都好像高烧不止。

    星禾眼皮发烫，不住地颤着，俞怀苛亲得他发晕，不清醒，迷迷糊糊，又回到了海上，他被风浪推着往前漂流。

    海的另一头，是俞怀苛。

    “我不想，你喜欢别人。”星禾缓和着凌乱呼吸，说道。

    “好。”俞怀苛答应了。

    他觉得生病的星禾，真的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