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星禾回到家，衣服打湿了一半，显得有些狼狈，正在餐桌前吃东西的乔心陶看过来，脆生生叫了一声“哥哥”。

    陈月琳今天下班早，惊了一下，拿干净的毛巾盖在他头上，想给他擦擦，星禾退后半步躲了过去，自己把毛巾拿下来：“...我自己来。”

    陈月琳尴尬两秒，也没多说什么，让星禾把湿衣服换下来，又看看餐桌上还剩大半的食物：“我买了宵夜，换完衣服出来吃点，再写作业。”

    星禾与乔心陶对视几秒，她吃得嘴边沾了不少酱，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星禾敛下眼皮，说话声不大：“我不饿，你们吃吧。”

    乔心陶眼里的光暗下去，七八岁的小孩儿虽然懵懂，直觉却是很准的，哥哥似乎不太喜欢她。

    以前星禾同陈月琳相依为命的时候，关系还不至于这么尴尬，后来陈月琳同乔永华结婚，又生下了乔心陶，陈月琳的重心全放在她身上，星禾缺失家庭的爱，但他不会说，虽然自己调节，但总是心有芥蒂的。

    星禾回房间，拿了身干净衣服去洗澡。

    花洒开着没一会儿水就热了。

    星禾脱完衣服，他很瘦，是吃不胖的那种瘦，整个身子在浴室的灯下呈一种瘦弱的状态，白得晃眼。

    从小学开始，星禾便是班上最瘦弱的男孩子，拔河、跑步这些运动项目从来不会有他的存在，他也不善交流，很少有朋友，被同学们私底下取难听的外号，被疏远嘲笑，久而久之，独来独往，愈加沉默。

    热水淋上他的皮肤，让星禾暖和了很多，水流顺着肩头往下淌，滑过微微凸起而柔软的乳肉和平坦单薄的小腹，淌入秘密领地。

    星禾是个双性人，简单说，有着畸形的生殖器官，本该属于女生的嫩逼就裂在他的阴茎下方。

    星禾很讨厌那里。

    天气一热里面就会潮乎乎的，非常不舒服。有时候跑步的时候内裤还会刮到里面的阴核，星禾总是咬着嘴唇忍着难受跑完全程，然后去厕所，里面早已被磨得出水了。

    他不太情愿地掰开一点阴唇，让水流冲洗里面，也许是水流太快，冲到顶端的小核，酥麻的刺激感直蹿头皮，星禾的身体立刻战栗了一下，然后停止了冲洗那里，发起了呆。

    他想到俞怀苛，在俞怀苛问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星禾没有回答，他的第一反应是逃离，跑的时候伞掉在地上，忘了去捡。

    他已经习惯于一个人航行在自己的孤零零的轨道上，任何靠近的行为都会令他感到迷惘，除了逃确实别无他法。

    可是他还是恨自己没出息，他怎么就不能再勇敢一点，都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俞怀苛搭个话他就落荒而逃。

    好像与俞怀苛沾边的一切，他总是没办法控制好自己。

    星禾不禁想到，俞怀苛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呢。

    ·

    昨天下过雨后，空气变得格外清爽。

    清早的太阳爬起一点，露出淡金色的光辉，在三中晕染开来。高二二班的人还没到齐，已经有人在背课文了。

    星禾昨晚睡得不太好，睡前反复在想俞怀苛为什么会问他那个问题。

    他昨天，是想说什么呢？

    星禾趴在桌子上，有点想不明白，拿着一根笔在单词表上戳戳点点的，也没背进去。

    第一节课是英语，按照惯例课前是要听写单词的。

    他的同桌黎晓曼还没来，教室也有些空荡荡的，走廊上还有同学在吃早餐，星禾吃过了才来的。

    前桌陈林火急火燎地赶到教室，放下书包就把手伸到星禾面前，一点也不客气：“作业给我抄抄，快点。”

    星禾同往常一样，把作业掏出来递到他手上。

    陈林连声谢谢都没有，就转回去准备开抄，还没打开呢，星禾的练习册被一只手抢走了，力道很大，陈林来了脾气，抬眼一瞪，就看到俞怀苛站在他桌前，不知道为什么他被那冷漠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气势灭了一半，话也没说出来。

    练习册重新回到星禾这儿，还有一把伞。星禾一愣，抬起头的瞬间与俞怀苛对视，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星禾心头激动得很，半天憋出两个字眼：“谢、谢谢...”

    说完就低下头，也不敢看了，也不知道俞怀苛听见没有。

    俞怀苛没说话，定定地看他一会儿，准备走的时候，见他桌脚边掉了一支笔，他蹲下身给人捡起来，才离开。

    星禾有点愣神。

    好一会儿同桌来了，刚坐下就看身边的人呆愣愣的模样，她和星禾坐同桌坐久了，关系还不错，就是星禾有点孤僻，但黎晓曼自来熟嘛，没忍住开口：“星禾你怎么一大早就这么热，脸通红的，没事吧？”

    星禾更羞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打铃了，早自习开始，教室一片读书声，也有浑水摸鱼讲小话的，星禾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恍惚惚的。

    脸上的红消得差不多了。他立着英语书，见黎晓曼正自己默写单词，趁没人注意，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俞怀苛。

    人家也认认真真地写着东西，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星禾又转过头来，咬了下嘴唇，还是觉得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