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同行

    众人一番寒暄过后，又起身离开了这个屋子，往另外一栋楼走去，季扬紧跟在季楠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钟离镜玄在往他身边凑。他疑惑的歪侧着头看了眼走在自己左前方的大皇子，却正好被钟离镜玄一个偏头，抓了个正着。

    他脸上一热，仓促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希望这位大皇子不要怪罪自己。

    钟离镜玄感觉他就像个小动物一样，懵懂可爱，嘴角微勾，也对他笑了一下。

    季扬见状松了一口气，乖乖地跟在兄长身后。

    还未走进门，便能听到里面或清朗的诵文声，或叫好的鼓掌声。

    一行人推门而进，大厅中静了一瞬，认出几人身份的人纷纷上前打招呼。能进萃英阁的基本都是官宦世家子弟，寒门子弟不是没有，但都是文采过人的才子。大厅中的基本都是识得彼此身份的，更别说不识得当朝大皇子钟离镜玄了。季扬以前虽然干过一些混事，但也不是没有奸淫掳掠的大坏事，有不少人是认识他的，虽不知他为何会和大皇子一起出现，不过他前阵子闹市坠马摔坏了脑子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

    有一个着深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出来，充当了主持，他是萃英阁的管事，往日无事了也经常会客串一下主持人，权当乐趣。

    “咳咳，接下来是作诗，范围的话，就以‘夏’为题吧，诸位学子请。”

    “我先来吧。”

    闻言，季扬看向第一个自告奋勇的人，是那个司马仲羽，只见他想了片刻，道：“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仲羽兄好文采！这下一首便由我来，且听。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

    季扬原本正乖巧的站在季楠的身后，默默地观看。不过季楠要作诗，然后说着说着就跑到最前面去了。季扬见状和季楠的随从交代了一下，然后便带着小厮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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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扬走出了萃英阁，身后跟着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厮。来时在马车上季楠说过，如若季扬觉得无趣了，他可以自己带着小厮出去逛逛。

    “康乐，你可知道什么有趣的地方，带我去逛逛吧。”说完，季扬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青楼赌场这些地方。”

    “我的少爷哟，我那里敢带你去那种地方，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可都不会放过我的。”康乐惶恐的回到，他是在少爷出事醒来后，才被派到少爷跟前侍候的，至于少爷之前的那个随从，据说在少爷受伤后，是没人再见到过了。

    他在脑中筛选掉一些不合适的地方后，回答到：“少爷，长乐街那边多商铺小摊，吃食玩意儿多，很是有趣，不如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季扬人生地不熟的，自然不会挑什么毛病，一切好说，他点头：“嗯，你带路吧，往哪走？。”

    “诶，少爷这边走。”他伸手指引个方向。

    半个时辰后，季扬手上拿了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走在长乐大街上，身后脸色惊疑不定的康乐手里也被塞了一串。

    季扬一侧腮帮子鼓鼓的，他疑惑的看着康乐问道:“你怎么不吃呀？是不喜欢吗？”

    自然不是不喜欢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个下人，居然能得到主家人的一个侧目，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的。他也只是一个比季扬大几个月的少年，家里穷就把他卖到季府当仆人，命都不是自己的，更别说被人好好对待。记忆里他父母可没给他买过糖葫芦，这个大部分孩子都曾渴望过的东西。他笑着眨了眨眼眶微微泛红眼睛：“少爷哪里话，自然是喜欢吃的。”说着，便一口咬下了顶端最大的红果子，甜蜜的糖衣裹着酸糯的果肉，真好吃。

    钟离镜玄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突然也想尝尝那个红色的糖葫芦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一主一仆一前一后悠闲的走着，长乐大街上有各种各样的小摊。此时，前方围了一群人，不时有敲锣和叫好鼓掌的声音。

    季扬身高不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于是和康乐两人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挤了进去。一看，原来是杂耍班子，有在抛接丸铃的，耍坛子的，抖空竹的，胸口碎大石等等，项目繁多好不热闹，难怪这么多人围着观看，人群欢呼声不断。

    还有个看上去比季扬小几岁的小男孩拿着个深底大碗在向围着的人群讨要赏钱。讨到季扬面前时，季扬也掏了半锭银子丢到碗里，出手大方惹得男孩鞠躬道谢个不停。

    季扬没有注意到，在他给出赏钱的时候，身边人群中有两个贼眉鼠眼的消瘦男子，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慢慢地假装不经意的走近季扬，借着人群的拥挤隐晦的伸出手……

    “啊——”一声惨叫在人群中喊出，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声源离季扬近的很，猝不及防的他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躲了一下，却不经意地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他赶忙边退着边跟人道歉：“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退得着急，身体有些没站稳，这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他抬头一看，惊了。

    “大皇子殿下？”

    “嗯，没事吧。”说着钟离镜玄顺势揽住他的肩膀，把人半搂在怀中带到了一边的无人处，低眸看着少年的发顶。

    “啊，没事。殿下您不是在萃英阁吗？怎么……”被陌生男子的气息萦绕着，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犹如玉石之声，说话间胸腔的震动感从季扬的背部传来，季扬不着痕迹的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钟离镜玄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却扣的很稳。

    他抬头，看见钟离镜玄噙着一抹微妙的笑意看着自己。从他这个角度，抬眼便能看到钟离镜玄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子，弧形优美的唇瓣，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眸，浓密黑长的高挑剑眉，着实是赏心悦目。

    “许久没出宫，今日不想谈说风雅，不如你便与我一起走走吧。”话语是问句，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还未等季扬开口，他又问道：“你可有字了？叫什么？”

    季扬愣了一下，道：“啊？回大皇子殿下，父亲为我取字子昂。”

    “子昂……”钟离镜玄低声的呢喃了一遍，道：“你二哥与我相识多年，不嫌弃的话，你日后便唤我一声哥哥吧。”

    “这、这不合适，殿下是大皇子，我怎么能这般唤你，不可，不可。”季扬惊慌的摇头拒绝。

    “嗯？”钟离镜玄稍稍的沉了一下脸，身上贵为天家人的气势就出来了，他似笑非笑的说到：“乖，听话，叫一声来听听。”

    季扬自醒来就没有见过谁对他黑过脸，哪里受得住钟离镜玄的气势，当即就被镇住了，他犹豫着，道：“殿下……镜、镜玄哥哥？”声音很小，但钟离镜玄足以听到，他满意的一笑，令人如沐春风，仿佛刚刚没有变过脸。

    这时，已名侍卫打扮的人压着一个身形瘦小，眉眼闪缩的灰衣男子跪在两人面前，另有一个同伙则是被打晕了丢到他一旁。

    “大爷，大爷饶命啊！”

    “这是？”季扬疑惑的朝钟离镜玄望去。

    钟离镜玄对季扬的目光十分受用，这才开口说道：“这是一个惯偷扒手，刚刚看你掏钱，盯上你了。把他送到官府去吧。”前面是给季扬解释，后面是对那个侍卫说的。

    “不要，大爷饶命，放小人一马吧，大爷唔唔……”灰衣男人一听要送到官府就立马惊恐求饶。，但被侍卫无情的堵住嘴巴带了下去了。

    “他，他不会被砍头吧？”看那人那么恐惧，去官府就仿佛跟要丢了性命一般，季扬不安的问道。

    “呵，只是个小偷，没杀人放火，不会死的。只是要受些其肉之苦罢了。”看到季扬的小模样，钟离镜玄莞尔的解释了一下，接着说道：“好了，别管他了。已经午时了，子昂你饿了吗？”

    说着，边把季扬半搂在怀里，边往前走着，途中看到一些有趣的玩意儿，还会给季扬讲解一二。

    季扬挣脱不开也不敢挣扎，只能这样被胁迫的被搂住走着，余光倒是暼到康乐和另外一名侍卫跟随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