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摇滚

    “澄子，你丫现在比诸葛亮还难请啊，非得我三顾茅庐。”

    架子鼓打得脆响，电吉他在台上疯狂摇摆，键盘手叮叮当当地扭动着，主唱声嘶力竭地怪叫，这是赵况飞的酒吧，整了个赛博朋克风，拉了个小有名气的乐队现场驻唱，吵得乔泊澄头皮发麻。

    赵况飞亲热地一手揽着乔泊澄，一手举着酒杯，和卡座里的其他人热络地侃大山，炫耀着他和乔泊澄真挚动人的兄弟情。

    也就他赵况飞能把乔泊澄喊出来，这是什么，这才是真正的铁哥们啊，赵况飞美得很，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心里开怀着。

    乔泊澄其实根本不想来，他知道麻益在他大哥的私人别墅里，但他就是进不去，保镖24小时巡视着专门就是为了防他，他踩了好几次点都无功而返，也正郁闷着，赵况飞非说越郁闷的时候越应该出来喝酒，他这才勉为其难的来喝酒。

    他仰头狠饮一杯，性感的喉结随着液体的流动颤动几下，乔泊澄的头发比之前长了，柔软卷曲的头发垂在他的下颌，隐隐有伯恩·安德森的影子，让在场的单身人士们都羞红了脸，忍不住想多看看他。

    在又一次拒绝了不怀好意的邀酒后，乔泊澄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刚刚一股脑地在喝闷酒，一下子没把握住量。他拍了拍赵况飞示意自己要去上个厕所，然后就揣着一膀胱的黄尿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祝咱们高三四班友谊长存，干！”

    乔泊澄止住了脚步。

    声音略微有些耳熟，似乎原来高中总是纠缠着自己的那个女生也是这样聒噪的声音。

    他踉跄地回头看，声音传来的那个卡座里果真坐着他不甚熟悉但也不算陌生的高中同学，还不止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乔泊澄的心突然跳的很快，或许是因为台上的乐队开始在唱一首节奏很快的摇滚歌曲，所以咚咚咚的，让他无所适从。

    “没想到大家还愿意一起聚聚，我还以为过了那事以后，大家都不会再想聚在一起了。”又是一个有点印象的声音，乔泊澄转过头去看，那好像是经常拜托麻益打扫卫生的女生。

    “别提那件事了，晦气！”说话的是经常问麻益题目的男生，他比高中的时候胖多了，高中的时候他还瘦得像麻杆，现在则挺着个啤酒肚，“一提我就想起王老师……呜呜……”

    乔泊澄还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他们提起王平是那样悲伤的态度，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就响起，那是他们班上的体委：“都是麻益那个烂屁眼的，害死了王老师，我呸，孤儿玩意儿。”

    乔泊澄的脑子哔得一下就宕机了，他如横空出世的泰山，飞也似的冲进那个卡座，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铁一般的拳头就砸向刚刚出言侮辱麻益的男人。

    只一拳，一颗泛黄的烂牙就被打了出来，上头还沾着血。

    乔泊澄打人的动作幅度很大，聚在被打的体委身边的人吓得噌就逃开了，玻璃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乔泊澄一下接着一下，每次都是往死里打，体委先是怪声大叫，在挨了第三下后就没了动静，但乔泊澄还在打，见血的女生疯狂尖叫，那动静实在太大，就连台上表演的乐队都静了下来，酒吧里的客人全都在围观殴打现场。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乔泊澄就像是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他赤红着眼发狂，边打边吼：“操你妈的，你这条贱狗有什么资格骂麻益，老子他妈打死你，操！”

    “你他妈还敢说麻益烂屁眼是吧，我他妈今天就把你打得烂屁眼，让你以后都他妈用人造屁眼！”

    “就你他妈不是孤儿，就你有爸妈，就你牛逼，是吧？我他妈今天就把你爸妈连着你一起送到殡仪馆，操！”

    乔泊澄越骂越狠，越狠越打，离得近的人甚至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毋庸置疑的是乔泊澄再这么打下去，他手上的这个人一定会被打死。

    周围的同学应该是有人认出乔泊澄了，开始小声地喃喃自语，酒吧的保安赶紧冲了过来把乔泊澄拉开，场面一片混乱。

    赵况飞也赶紧赶了过来，吓得不知所措，虽然他原来经常和乔泊澄一起打人，但那时青涩不懂事，情绪来了很容易上头。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根本不会随便出手，他也很久没看到乔泊澄这么生气的样子了。

    “操你们妈的！赵况飞你要是不想死就让他们放开我，老子今天非得打死这条贱狗！”

    乔泊澄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像是玉面修罗再世，他衬衫凌乱，体委吐出来的血溅得到处都是，他的手里都是血，泛着红，似乎因为过于用力而破了皮。

    “澄子你冷静一点，”赵况飞拍了拍乔泊澄的肩，“有什么误会大家好好说，别闹得太大把你哥招过来。”

    赵况飞这话好言相劝占七分，威胁恐吓算三分，乔泊澄听到赵况飞提到乔宇梁才稍微冷静了点。赵况飞见乔泊澄把话听进去了，眼神示意保安松开人，又让乐队重新奏乐，似乎酒吧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乔泊澄忽然想起以前他也为麻益打过这么一架。

    那时麻益紧紧地抱着他，他的身体很温暖，能让乔泊澄想起妈妈。

    以前的架是假的，但是麻益陪着他；现在的架是真的，可麻益却不在了。

    服务生很快把这边的狼藉收拾干净，赵况飞打了个电话，似乎是叫了人来，而这个卡座里的，曾经共属于高三四班这个集体的同学们，却一步都不敢挪开，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被暴打的就是自己。

    乔泊澄环视一周，选定了目标，慢步走到那个总是纠缠自己的聒噪女生面前，她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满脸的眼泪，连正眼都不敢看乔泊澄，乔泊澄也像是泄了气，他暗哑着嗓子，问：“为什么说麻益害死了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