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朕的江山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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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林杞回到了临时租的公寓里。 这个公寓一个月租金300，又破又小，对得起它低廉的价格，小得几乎只能放下一张床，除此以外连张桌子都塞不下。 地上散着一个开着的行李箱，杂物整齐地码放在里面，算是充作临时的收纳柜。 骚包的漆光表面上隐隐可见Samsonite的logo，要是有同租的其他临时演员们看见，一定会暗笑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行货。 林杞简单冲了个澡，套上了件货真价实的地摊货T恤。 材质买的时候摊主说是丝绵的，林杞不管这个，摸着觉得舒服，预算也符合要求，就直接买了回来。用到今天为止，它和它其他几个同伴一起，几乎陪伴了他快一个暑假。 夜已深。 窗外蝉鸣伴着鸟叫，还有路人从烧烤摊上喝醉了一路胡话过去的声音。 林杞看了看天边的夜空，不能免俗地开始看月亮。 他不是什么悲春伤秋恋家想家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好好的暑假不在自家吹空调，而是顶着挚友一副‘兄弟你脑子没问题吧’的目光跑到横店体验人生。 他只是… 热得睡不着… 林杞举着个电动手持小扇子，对着自己刚洗完澡几乎又要被汗湿的脖子呼呼地吹，心想着，这里确实不能再呆下去了，不然迟早得中暑。 他从凌乱的行李箱里掏摸了几下，在夹层里拿出一个最新款的iPhone。 价格够付这里3年房租的那种。 虽然现在昂贵又有格调的手机那么多，林杞还是钟情苹果，并每年无论嫌弃新款的长相成什么样，还是会按时买个新的。 因为这样就不用清理缓存了。 林杞何不食肉糜地想。 被打入冷宫的苹果贵妃开了机，娇贵地只剩下了小半的电量，林杞无语地看了右上角半刻，但谁叫它得宠，所以很快它就被自家主人插上了充电器，还蹭上了楼下餐馆自动连接的wifi。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接上网络，微信就迫不及待地弹出了大量的消息。 林杞等它们都弹完，才慢悠悠地点进去，浏览了一下最近有什么人在给他发消息。 大部分是十天前左右狐朋狗友邀他玩耍，什么三亚海南海天盛筵，南美北美极限运动，还有文艺小清新的云南西藏洗涤灵魂。 林杞摇了摇头，对他们的品味不敢赞同。 虽然他自己太子下凡体验人生，非要住个小破出租屋当群演玩，而不是被父母花钱直接塞进个剧组里众星捧月的趣味，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林杞把对话框一个个点了过去，消息暗了就算是回了。 只有几个挚友，或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或是关心体贴地问他人生体验得怎么样了的，他才耐着性子聊了两句。 尤其是其中跟他平时玩得最多，也是父母之间接触最紧密的宋星熊。 星星熊：【阿杞？】 星星熊：【终于联系到你了我的天！】 杞：【嗯？想我了？】 星星熊：【…】 星星熊：【别告诉我你还在横店体验你的破人生…】 杞：【刚准备结束，明儿就回家。】 杞：【回去找你。】 星星熊：【…】 星星熊：【阿杞，别告诉你还不知道你家的事啊，你不会又又又断联了吧？？？消息不回就算了，你连看都不看的吗？？？】 杞：【？】 星星熊：【你看一下你爸妈的消息，你家出事了。】 林杞唰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会吧，刚从梦里醒来，朕的江山就亡了？ 林杞翻了翻微信对话框，顾不上把他爸的微信从消息免打扰里放出来，直接点进去看了。 爸：【儿啊，家里破产了。】 爸：【微信上不方便多说，你打个电话给你叔。】 林杞面色凝重，微信不方便说，这是被监控了？ 那个所谓的叔，也不是他爸的亲兄弟，而是一个长袖善舞、掮客似的叔叔。 这是真的出了大事了啊。 林杞打开电话簿，好不容易从s开头里的一堆叔叔里推出了真正要找的那个，拨号打了过去。 没打通。 【对不起！您的电话已停机。详情请垂询“1860”】 冰冷的提示音冷冷地响起。 林杞拧着眉，掏出了体验人生专用老人机。 这下子倒是打通了。 【喂，哪位？】 【叔，是我，林杞。】 【哎哟，大侄子，你这电话来得也太晚了，你爸他们都已经出发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联系叔啊。这拖的…叔就算再有本事，这会儿也没办法帮你了啊。】 林杞听着叔叔似乎一如既往热情的招呼声。 勉强从全是暗示的话语中整理出了想要的信息。 他爸他们出发了——跑出国了。 叔叔帮不了他——他走不了了。 【叔最近也不能联系你了啊，上面查的紧，跟你家有关的所有人都被监控了，叔这也是冒着风险才跟你说这些的。】 【…谢谢叔。】 【不用不用，有事再联系，叔先挂了啊。】 电话匆匆地被挂断，留下嘟嘟的忙音声。 林杞听得出这位叔叔的避之不及，心道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家发生了什么。 林杞摸出微信，点开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输入中的宋星熊的聊天框。 杞：【我联系过了。】 星星熊：【！】 杞：【但是我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星星熊：【你家的事…不好说，反正我爸妈最近让我不要跟你来往。我这还是偷着摸着联系的你的。够兄弟吧？】 星星熊：【唉，我也不能跟你说多久，我今天在家，爸妈都在盯着我看了。】 星星熊：【兄弟想开点，这年头谁家不出点事儿呢，呸呸呸。反正你要是有事就找我。】 星星熊：【不过我也帮不太到你。我的银行卡都被爸妈冻了，最近圈子里就因为你家的事儿弄得风声鹤唳的。】 林杞被暗示了一箩筐，也没拼凑出个事情全貌。 杞：【所以我家…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星星熊：【兄弟你行…敢情你还真的完全不知道？】 星星熊：【行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细节，反正就你家的资金链断了，后来查查查，查出了什么东西，事情就闹大发了。】 星星熊：【消息都捂起来了，现在查你估计也查不到东西。】 星星熊：【比起这些，你还是想想你未来怎么办吧…你家一下子破产了，你爸他们又跑了，还在国内的债务执行人也就是你了。】 杞：【…】 杞：【我想想，谢谢你，熊。】 星星熊：【别谢我了兄弟，我也没干什么，就是通知你一下。】 星星熊：【唉，我爸妈叫我了，我先撤了。】 杞：【8】 林杞合上手机，望向出租屋的破屋顶。 怎么办，朕的江山真的亡了，以后说不定一辈子都得住这种小破屋了。 林杞思考了一下，打开娇贵的苹果贵妃，就着断断续续的网络，搜了他爸的名字还有他家的公司。 什么都没查到。 林杞又登陆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查询网站，查了自己一家的身份证。 ——果不其然，一家人整整齐齐。 顺藤摸瓜找到判决书，林杞发现自己的欠款并‘不多’，或许是因为他名下的公司少，所以远远比不上他爸以亿为单位的庞大数额。 但也…有几千万了… 林杞陷入了沉思，普通人一年的收入是多少来着。 10万。 不算通货膨胀，也得回唐朝开始打工才还得起。 所以… 他是不是也应该想办法逃去国外？ 林杞摇了摇头。 偷渡是不可能偷渡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偷渡的。 就只好卖身还债这样子了。 林杞想着，手指默默地点开了之前加的群演群里发的【招陪玩，3天10万，具体面议】，私聊了过去。 那边迅速地加上了他的好友，并开门见山地要了他的自拍。 林杞举起手机，就着昏黄的灯光，拍了一张清晰度不高的自拍。 他的技术不高，但是架不住他的脸好。 所以那边毫不犹豫地邀请他第二天来面谈待遇，顺便暗示了一下这里有拍戏的机会问他要不要考虑发展一下。 林杞当然是答应了。 下什么海不是下呢。 【那帅哥明天见。】 【明天见。】 林杞丢开手机，仰头从窄小的窗子中看夜空，晃晃悠悠的星星悬挂在天空，如同风中残烛，却仍旧顽强地坚挺着。 林杞幽幽地叹了口气，倒在小破床上，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