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告白

    陆灼昭在家待了一天，裴执总是各种找办法和他亲昵，陆灼昭爱答不理的，他们的处境彻底反了过来，甚至裴执还执着地索要晚安吻。

    陆灼昭刚听到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昨天还被顾景之用讨要晚安吻的借口亲的嘴唇发麻，现在听不得这个词。好在裴执对自己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只是在他额头印下了一个吻，郑重其事的。

    陆灼昭早上来的很早，教室里零零星星坐了几个身影，其中有顾景之。陆灼昭走了过去，他不觉得尴尬，事实上，突然吻了自己的顾景之才是应该担心的那个，他没必要为此烦恼或者躲着人。

    顾景之叫他：“昭昭，早。”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在空旷的教室里十分明显，大家为这个称呼惊了一下，这时候还没交手机，群里纷纷被诸如“今天来的是不是顾景阳”这样的话刷屏了。

    顾景之以前从来不会跟他问候早安，只在见面的时候才会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他一直都不是什么热络的性格，陆灼昭顿了一下，他的头歪了一点，似乎想去看清对方脸上的神色，来确定是不是顾景阳真的把顾景之打晕了替代他来上学了。

    顾景之脸上带着很淡的笑意，他任由陆灼昭打量，他这么落落大方，陆灼昭反倒不好意思继续，进去坐好了。

    这会已经没人往这边看了，顾景之突然把书竖起，挡住了前面的监控，凑近陆灼昭，在他脸上飞速亲了一下。

    这种堪称流氓的动作让陆灼昭惊了一下，睁大了眼看这个敢在教室胡作非为的人，他像只炸毛的猫，脸色通红，眼睛圆溜溜的。顾景之被可爱到了，但他自然地拿出习题册做了起来，跟平时没两样，仿佛偷袭的不是他。

    陆灼昭找他算账，直呼其名：“顾景之。”

    顾景之转头，眼里没有半分心虚或者愧疚，目光清越：“怎么了，昭昭？”

    陆灼昭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在偷亲了自己后还这么自然，但是顾景之这样平淡，总觉得再问反而显得他小题大做，毕竟他不是女孩子，小时候还经常被大人吧唧吧唧，现在总不能歇斯底里扒着顾景之闹……吧？

    陆灼昭把自己绕进去了，他没谈过恋爱，高中生脸皮薄小情侣闹脾气在外人面前也不怎么表现出来，他对类似情况的印象来自电视剧，在他眼里因为感情的争吵都是激烈的，两个人唇枪舌战把彼此看成需要消灭的洪水猛兽，他不想这样，却不知道这类问题也能和平解决。

    他心态很好，安慰好自己之后便不再理会那边的顾景之，直接把人晾在一边，不怎么礼貌的样子，带了点小脾气，如往常般拿出书早读了。顾景之在旁边看着他冷静下来了，一副把自己安抚好了的样子，笑意更浓，也继续做题去了。

    小少爷记着自己的教养　端着少爷架子，不愿与人争纷，反而给了某些居心不轨的人可乘之机。

    好在顾景之后面没再做什么，只不过有时候陆灼昭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眼里那不容忽视的温柔总能让陆灼昭面色复杂。顾景之……不会也被穿了吧。

    顾景之大概是没有被穿，毕竟一天到晚刷题的学霸也不是谁都能扮演的，他一直学到下晚自习，看见陆灼昭收拾东西了才收了东西，牵着陆灼昭走了。陆灼昭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牵着他的人表情太过自然，陆灼昭气恼于他的气定神闲，但觉得自己一个男生扭扭妮妮不太像样，最后索性随他去了。

    他白天要防着顾景之可能的偷袭，晚上还要应对突然热情的裴执。

    第二天中午忽然有人叫他：“小少爷，有人找。”

    陆灼昭出去，发现是温行舟，他有些不解，但面前的人笑着说：“给我一点时间好么？陪我去湖边走走。”不知道第多少次，陆灼昭感叹于他的优越外貌。温行舟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盛满笑意，无论是桃花眼，还是较浅的虹膜，其实都很吸引人的目光，让人不自觉地陷进去，这二者在温行舟的脸上完美结合，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湖边了，温行舟开门见山地问他：“灼昭知道之前我为什么避着你么？”

    陆灼昭觉得这话题有些奇怪，但联想起对自己态度突然改变的裴执和顾景之，好像也并不奇怪了，他开了个有些恶意的玩笑：“你该不会要说，是因为你喜欢我吧？”明显还记着之前被各种拒绝的仇，打算膈应一下对方。

    但温行舟的笑意更胜：“对，昭昭真聪明。”

    陆灼昭被噎住了，他不懂这一个两个什么情况，连对方顺杆子上爬改了称呼也没注意到。

    陆灼昭敛了神色：“我不觉得那是喜欢的表现，如果你说你讨厌我会来得更合理些。”

    他直直看着温行舟，收了表情之后有些冷淡，又因为身高问题看的时候眼睛有些上挑，衬得眼尾的弧度更显傲慢，像仗着别人喜欢拿乔的小少爷。

    温行舟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现改变脸色，他避重就轻地说：“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只好先躲开。”

    陆灼昭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那你现在怎么来面对我了？”

    他从来不知道温行舟的笑容原来还可以更浓烈一些，几乎到了令人沉醉的地步，他温柔地像对待同自己陷入热恋的伴侣：“因为……”等陆灼昭的目光全部注意在他身上之后，他说：“因为我想追求你，昭昭，以结婚为目的。”

    陆灼昭并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爱意，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恶劣的玩笑：“你不会学那些纨绔子弟的戏码，拿我会不会答应你打赌吧？”

    陆灼昭以前见过人这么玩，那个女孩满心欢喜地同意了，结果对方哈哈笑着去找兄弟兑现诺言了，女孩平日里高傲得要命，此刻自尊被彻底打碎，后来陆灼昭再也没在学校里碰见过她，听说是转学了。

    温行舟无奈于他的脑洞：“昭昭，在想什么。”

    看他还是不信的样子，温行舟好脾气地笑笑：“要我证明自己吗？”

    陆灼昭本不想看他倾诉爱意，但温行舟已经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胸口，手下传来的温度有些烫，他不自在地弯起手指，减少自己的接触面积。

    温行舟轻轻地掰开他的手，让五根手指舒展开，完完全全贴到了他的胸口上，心脏的跳动从胸腔传来，是明显的快，像刚经历过剧烈运动一样，有力地跳着，说明着主人澎湃的心潮。

    温行舟弯腰看着他说：“昭昭，感受到了吗？这里是因为你才会跳的这么快的。”

    仿佛被别人当成小女生，本应该生气的，可是温行舟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他们离得很近，能看清温行舟眼里浓烈的情愫，配合着他天生多情的桃花眼，陆灼昭觉得自己要被蛊住了。

    他突然被吻了，温行舟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头却偏了些，缓缓凑了过来，他另一只手扶住了陆灼昭的腰。

    这个吻里不带任何欲望，有的只是满溢的爱意和珍重，他轻轻含着陆灼昭的唇瓣厮磨，缓慢而温柔，像一对多年的情侣般那样吻着，充满表面平淡却又浓重深厚的爱意。他没有闭眼，这样的距离和角度其实应该看不清的，但是陆灼昭仿佛能看清他藏在低垂眼睫下的眼睛，那里包含的感情像香醇的酒液。

    温行舟放开了他，在他额头上轻柔地吻了一下，然后一点点往下，吻过鼻梁和鼻尖，最后又回到唇上。

    他含弄着陆灼昭的唇瓣，小心翼翼的，陆灼昭能感觉到手下的心跳加速了，唇瓣上轻柔的触感和手下炙热的跳动让他觉得温行舟这个人仿佛被一分为二，这是种奇怪的魅力。

    过了一会，唇瓣被放开了，温行舟声音有些哑：“昭昭，张嘴。”

    他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走出来，无意识地看着温行舟，脸上带着茫然和刚刚染上的春情，乖乖巧巧的地张嘴。

    温行舟又吻了上来，这次他不再满足于唇瓣的厮磨，勾出了陆灼昭的舌头，轻轻吸吮着，像对待珍宝般的含弄。他抓着陆灼昭的那只手已经放开了，移到了陆灼昭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安抚他。

    这样的亲吻太过温柔，陆灼昭的后颈也被他抚摸着，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地像躺着晒太阳还被主人轻轻抚摸的猫，他贴在温行舟胸口的手不自觉地抓紧，把那一块衬衫抓的皱巴巴的。

    过了很久，温行舟终于放开了他，陆灼昭已经沉入这样的温柔，乖乖的被他搂着，两人一起坐在学校的人工湖旁，在一片芳草中看着湖光山色。

    温行舟从后面把人抱在怀里，拿出手机给他看当时找外祖父录的视频。

    老人看着和蔼可亲，对着手机打招呼，说“灼昭你好”，跟他说自己是温行舟的外祖父，老人又说：“行舟当时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他以前从来没和女孩子交往过，这次来找我居然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个男孩。”老人似乎能看见陆灼昭的脸色，又说：“别怕，孩子，我不是那种固执的家长，孩子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相信行舟的眼光，他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个好孩子，后来他给我看了你的照片，确实是个乖巧的孩子。”

    温行舟凑过去亲了陆灼昭一口：“昭昭确实很乖。”

    视频还在继续，老人絮絮叨叨说着一些关于温行舟的事情，大多是小时候的，不难听出那时候的温行舟就比同龄人沉稳了不少，但小孩子总会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陆灼昭被逗得笑了起来。

    温行舟有些无奈地抱着他，因为笑引起的振动从他放在陆灼昭腹部的手臂和两人相贴的胸膛传来，温行舟要拿着手机，只能报复性地咬了咬他脸上的肉，力道很轻，连牙印都没留下。

    大概年长的人对待晚辈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老人讲了很久，两人就抱着听了很久，谁也没说话，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鸟雀叫声和水被清风吹动的声音。

    最后老人说：“如果行舟欺负你，可以和外公说。等你们在一起了，一定要一起来看看外公，我会好好准备给你们的礼物。”

    “不要有负担。”老人这么说着，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两个人都懂。这并非是仗着年龄的绑架，而是来自长者的承诺，让这份追求多了些郑重和保障，选择权完全在于陆灼昭。

    不要有负担，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怪罪你，只管享受这份爱意。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终成眷属，在最好的年纪里确定与彼此相伴终生的人，一起走完剩余的人生，见证彼此的蜕变。

    视频结束了，他们就这么坐着，过了一会，温行舟说：“昭昭，看见我的心意了吗？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么。”

    陆灼昭笑着说：“追求这种事情，除非在被明确拒绝前，不需要被追求的人的认可。”

    温行舟明智地堵住了他的嘴，放开陆灼昭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好，轻轻笑了起来：“不要拒绝我。”

    陆灼昭的脸上是很温和的笑容：“看来没有我选择的余地，嗯……那就看你本事了。”他眨了眨眼：“以前女孩子们都说我很难追，你最好还是……”

    嘴又被堵住了，与反对相关的话根本说不出来。温行舟又亲了亲他的脸说：“昭昭，不要再说拒绝的话。比起这个，我更多的是开心，你没有厌恶我，或者讨厌同性的追求，这已经够了。”

    一直等到快要上课，温行舟起身送他回去，他站在高一一班门口，陆灼昭回头的时候，温行舟看见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这笑容太具有感染力，陆灼昭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