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缘
两人收拾完毕后已经将近十二点,徐哥已经收拾好发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在大堂等,于是靳荣和陆闻溪拖着行李箱在电梯口按下按钮。 电梯还没来,陆闻溪见四周无人,忍不住伸手偷偷去牵靳荣,然后贴着他一起站,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情侣。 靳荣看了他一眼,现在的陆闻溪又恢复了之前的直白的大胆,但又隐隐收敛了不少,小心的控制在不让他厌烦的程度,也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小心翼翼。 怎么说呢,就是自然了很多,靳荣勾了勾唇。 见靳荣看着自己笑,陆闻溪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里面的衣物已经换了,但外套还是靳荣那件白色羽绒服。上下扫视一番,确定没把他的衣服弄脏,陆闻溪放心了,抬头也看着靳荣笑。 就在陆闻溪看着靳荣傻笑的时候,电梯来了,靳荣动了动,陆闻溪松开他拖着行李箱跟在他身后进电梯。 电梯里已经有人,应该是从楼上下来的。 陆闻溪本不在意,但发现这几个人里其中一个身高与靳荣差不多,甚至比他高了一些的……双性,在他们进电梯的这段时间里有意无意的盯着靳荣看,心不由得紧了紧。 见靳荣毫无感觉的看着电梯楼层数下降,陆闻溪往靳荣身边又贴近了一步,伸出空闲的那只手牵着靳荣的袖口,朝那人看去。 那人的视线从靳荣转向陆闻溪,见他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冷淡的收回视线。 陆闻溪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靳荣的魅力,自然不希望这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盯上靳荣。除了怕他被抢走,更怕的是他因为这人而惹到麻烦。 陆闻溪大学以前的生活是舞蹈,后来的生活是家人和靳荣,生活轨迹简单的他从没遇到过今天这样给人压力的人,还是个双性——陆闻溪起初看见他耳后的印记时也是一惊。 这个世界不乏双性能力者,他们或为政客,或为军人,或为商贾,但都离他很遥远。 他身边的双性都是如自己这般要么醉心艺术,有一技之长;要么养在家中,等待联姻,又或者是像孟珏那样读书毕业进自家企业。 总之,都跟今天遇到的这个很不一样——与职业无关,让人感到冰冷而危险! 明明他虽然长得高了些,但容貌俊美儒雅,但陆闻溪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人不好惹! 于是他故意做出幼稚的举动转移那人对靳荣的注意力,不想让他盯上靳荣,还好,他成功了。 陆闻溪还是有些冲动了,他该庆幸他的那张脸,不是因为好看或者是稚嫩,而是因为长得像那人见过的人,不然以他这副挑衅的姿态哪能这么安稳。 电梯下降的这短短的时间里,陆闻溪一直绷着一根弦,直到电梯打开,在那人看向自己和靳荣的行李箱时拉着靳荣拖着行李走出电梯去大堂跟徐哥汇合。 电梯里,景雁行垂眸淡淡道:“去负一楼。” 他的助理兼保镖之一高述干脆利落的按下按钮,轻笑着开口:“景总,那个小朋友好像被吓到了,我觉得你都不需要保镖了。”他与景雁行相识多年,算是朋友,因此也能开开玩笑。 景雁行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他是赵家的人。” 高述疑惑:“京城赵家?赵家有这么个孩子吗?”京城赵家这一辈的孩子他都见过,不记得有这位,可是景雁行应该不会认识某村的赵家吧。 景雁行语气终于有了起伏,见不得他这么蠢:“N市那位。” 高述:“……”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了,原来是京城赵家当年下嫁到N市的那位的孩子。 因为他们这次就是要去N市,所以N市有名有姓的他都调查过,自然是知道当初不听家人劝阻执意嫁给N市一个小商人的赵家千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对方的孩子,真是奇妙。不过…… “你怎么知道他是赵家孩子?”高述疑惑,“他跟京城那几个同龄的也不像啊?” 景雁行没理他,走出电梯直接坐进车里闭目养神,徒留高述在副驾驶好奇得要命。 司机是位退伍军人,平时沉默寡言,见状忍不住开口道:“景总曾与夫人拜访过赵家老夫人。” 想来是这小孩与赵老夫人十分相像吧。 高述转头,见景雁行没出声,知道是默认了。 …… 却说那边,一路坐车到机场,陆闻溪发现徐哥不再像之前那样话痨总跟他们聊天,虽然有些疑惑,但他乐得耳根子清净,也就没多想。 至于靳荣,他一上车就在闭目休息,刚才在电梯一直盯着数字看有些晕。而且除了徐哥他们都没吃早饭,这会儿胃里空空的有些不适。 陆闻溪开口道:“靳荣、徐哥,一会儿到了机场办好手续我们先吃点东西吧。”他不饿,以前练舞控制饮食让他的胃口并不大,也比较能挨饿。但他看靳荣闭着眼皱着眉的样子很心疼,于是提议。 徐哥看了眼靳荣搭在腹部的手,忙道:“我吃过了,一会儿我去办手续你们吃饭吧,两不耽误!” 陆闻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徐哥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陆闻溪没注意,立刻就转头看向了靳荣。 靳荣睁眼看了看坐在前面的徐哥,道谢:“谢谢徐哥了。” 徐哥没转身,只道:“客气什么,我答应了小徐照顾你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口中刻意加深了“小徐”两个字。 不过很快就被司机打了岔:“小伙儿没吃饭哪?那咋行,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就是不把身体当回事儿,要我说啊……” 司机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着,徐哥很喜欢冰城的口音,跟他聊起来,但因靳荣在休息,他们压低了声音,但也聊得起劲。 一路上就在两个话痨的对话中过去。 到了机场,徐哥拿了证件去办手续,陆闻溪让靳荣在座位上等他,他帮忙把行李带过去放好就去买吃的回来。 靳荣这会儿已经饿过头了,只是头晕的感觉还在,也就没动。 陆闻溪在机场的K记买了温粥和汉堡,在排队取餐的时候,又遇到了之前电梯里的人。 陆闻溪盯着手机当没看见,却见那人凑过来跟他说话。 “诶!你是酒店电梯里那个小少爷!”一时间周围或多或少有人带着奇怪的眼神飘过来,并不露骨,但让人难受。 一般情况下“少爷”是对大户人家的孩子的称呼,但是带着姓或者排行,比如陆闻溪公司的人会叫他“陆二少”或者“二少”,就算不带着姓和数字,也不太会有产生歧义的地方。 但高述喊的这一声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了,什么叫“酒店电梯里的少爷”,这很容易让人想到情色服务人员。 而本身,普通人很少遇到高门显贵,因此“少爷”这个称呼在他们口中一向是用来戏称某些场所里的人的,就像被靳荣误会的林知寒一样,那些场所里的人也会用这两个字自称。 因此,高述这一开口,就引起了别人的侧目。陆闻溪简直想一脚踹烂他的嘴,但他还要给靳荣带吃的,他不能生气,不能走开。 陆闻溪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上的取号单,忽视身边的一切声音,耳中只剩下K记服务员叫号的声音。 高述见他不理自己,以为他忘了他们在电梯见过,也可能是当时没注意到自己,也就没再说话,继续排队等他的咖啡。 几分钟后,陆闻溪冷着脸取餐离开。 在走近靳荣前迅速调整好心态,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靳荣,我买了粥和汉堡,如果你觉得汉堡的肉太腻的话就给我吃。” 别的店出餐太慢,而快餐店里都是油炸食品和饮品,已经过了早餐时间,粥也是限量供应,还好他买到了。 担心粥吃不饱,他买了相对不算腻的汉堡,但汉堡的里也夹着肉,因此他才会这么说。 如果曾经有人跟陆闻溪说他有一天会吃别人的剩饭,陆闻溪肯定会沉默着不说话,然后暗地里把人抓起来给人灌各种各样隔了好几天的剩饭。 但现在陆闻溪满心想的都是靳荣不太舒服,要是吃肉觉得腻的话他可以帮忙吃掉。一点也不介意吃靳荣不吃的东西。 扔掉这种行为从来不在他的选择里,有钱没钱都不该浪费食物。 靳荣倒是没有让陆闻溪吃剩饭,而是直接把汉堡给了他。他已经饿过了没什么胃口,喝点粥让胃暖一暖就好。 陆闻溪没说什么,饿过头的感觉他经常体会,确实不怎么想吃东西,只不过到底对胃不好,陆闻溪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着他吃饭。 丝毫没想起来自己只有在公司的时候才有机会跟人见面。 对此陆闻溪的解释是——他可以把人约出来嘛,靳荣又没结婚,为什么不能出来,就算结婚了他想去哪就去哪,没人有资格阻止。 两人这边坐在椅子上吃东西等徐哥回来,那边买了咖啡的高述也回到了景雁行旁边。 他的咖啡是买给自己的,高述一边喝咖啡一边道:“我刚才买咖啡又看见那个小孩了,不过他好像不记得见过我,肯定是被你吓的。” 没等景雁行回话,他继续道:“他跟他的男朋友好像也是这班飞机,真是有缘。” 景雁行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是N市人。”所以这叫什么有缘?别人是回家。 高述:“……是哦,不过还是有缘,以前咱哪坐过经济舱啊,指不定一会儿飞机上就坐旁边。” 景雁行没再理他。 …… 靳荣和陆闻溪刚吃完东西没多久,徐哥就回来了。 徐哥身材比较胖,这会儿因为办手续走来走去,在大冷天出了一脸汗,靳荣在纸袋里摸了摸找到刚才K记送的没用过的纸巾递给他擦汗。 徐哥接过,也不介意,笑了下:“人家是吃炸鸡用这个擦手,我是擦炸鸡本鸡?”他倒是开起了自己的玩笑。 靳荣笑笑,接过他递来的证件和机票:“辛苦徐哥了,来回都是让徐哥忙,太过意不去了。” 徐哥不介意的摆摆手:“多大点事啊,这叫能者多劳!哥经常跑来跑去的办这些熟练地很,省时省力。” 靳荣点点头,跟徐哥聊了几句,准备等徐哥休息一会儿就去过安检候机。 陆闻溪从拿到登机牌后就看了座位,探头看了一眼靳荣的,没说话,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徐哥,你的座位是多少号?” 徐哥胖胖的脸皮一颤:“啊。”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座位号。 也跟靳荣不在同一排。陆闻溪点点头,没问当时有没有挨在一起的座位,现在刚过完年陆陆续续的复工,估计机票都紧张。 本来让人帮忙办就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哪里还能得寸进尺,不坐一起就不坐一起吧。 徐哥笑了笑,转移话题继续跟靳荣聊天,然后他们去过安检,前往候机室找到登机口等待。 飞机起飞前半小时,靳荣几人在广播通知下排队上了飞机,然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景雁行动作一顿,仔细的看了眼他的眼睛,手不自觉的收紧。 ……的确是他,景雁行心中确认。 高述说得也没错,的确有缘。 靳荣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在看自己,一上飞机他就把头转向了舷窗外看着外面发呆。 冬日的阳光照在积雪上,竟也有几分温暖的感觉。 靳荣不知道自己侧脸看向窗外时,阳光透过舷窗照在他的脸上,他深褐色的瞳孔如猫一般晶莹,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脸上细细的绒毛温暖可爱的样子,在他身旁的人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至此一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