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尉尧确实说过“生宝宝”之类的话,只是他本人没印象——那晚喝断片后发生的一切他都没印象。 客观地讲,商云骞要和他绝交三天一点儿都不过分。 那晚尉尧在商云骞的车上安分了一路,商云骞以为他酒品好,喝醉了是个不吵不闹的主,放心地让他歪在蔺纯身上迷迷糊糊地睡觉——尉尧自己根本坐不稳。 商云骞从没带过炮友回家,一向只打炮不谈感情,这次因为尉尧破了例,顺带把蔺纯捎回家了。 本来为了兄弟,商云骞没觉得有什么,他在感情上是个渣,但自诩对兄弟没得说,尤其是尉尧这种什么都不图,真心实意把他当个哥们儿的。 谁知道这个小没良心的一下车就不认人,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商云骞依稀听清了“坏坏”两个字,没好气地和蔺纯一起把他“搬”进屋:“谁坏坏了?尉小尧,你喝多了怎么跟个小朋友似的,还知道撒娇呢?” 尉尧被他趁机又掐了把脸,不高兴地使劲儿推开他,歪歪扭扭地往蔺纯身上倒:“不要你,我不认识你……你谁啊?你走开……” 商云骞又好气又好笑:“哟,带你回家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个没良心的,早知道就该把你扔在那儿,让豺狼虎豹啃干净了,明天再去给你收骨头。” 蔺纯外表“猛男”,内心其实没那么“糙汉”,都这样了商云骞还惦记着去给尉尧收拾骨头渣子,一看就知道关系是真铁。他扶了把东歪西倒的尉尧,也跟着好笑:“你幼稚不幼稚?人都醉成这样了,你还搁那儿斤斤计较什么?” “不行啊?”商云骞哼了一声,“口嫌体正直”地再次过来“搬人”,“我不光现在要计较,晚点儿还得继续——尉尧尧你给我等着,酒醒了再找你算账。” 嘴上这么说,他到底没再对尉尧动手动脚,免得不小心又刺激了醉酒的人。尉尧老实了一会儿,进屋后又开始颠来倒去地哼哼。 “哎,你别跟条虫子似的扭来扭去,一会儿摔下去了又喊疼。”商云骞倒来一杯柠檬水,操心地将尉尧拨回沙发靠里的位置,不知道该怎么给他灌下去,“你能坐起来不?喝点儿这个,柠檬水解酒。” 说也白说,尉尧根本不搭理人,甚至还翻了个身背对他。 蔺纯从卫生间出来,见商云骞束手无策地围着尉尧团团转,“啧”了一声,用了点儿技巧将尉尧扶起来,熟练地把柠檬水给他灌下去。 尉尧轻微呛咳一下,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重新歪倒在沙发上。 “完事儿了。”蔺纯起身,将空玻璃杯放回小桌。 商云骞看得心痒痒,趁蔺纯不留神,扑过去把他压在旁边的单人小沙发上,朝他耳畔吹了口气:“这么有经验呐?宝贝儿,看得我都馋了。” “少来,你兄弟在呢,正经点儿。”蔺纯习以为常地拿胳膊肘撞他,“刚才不是喂饱你了?” 商云骞挑眉纠正:“是我喂你。”他心一痒,就忍不住当场扒蔺纯的衣服,“在那种地方能吃饱么?我都还没尽兴……来,宝贝儿,我再喂你一次。” 蔺纯当然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做,商云骞虽然爱刺激,但也没不讲究到不分场合发情的地步,更没有让人围观的癖好,纯粹是想逗逗蔺纯。 两人刚撩拨出一点儿暧昧的氛围,尉尧突然手软脚软地爬起来,伸长胳膊抓不远处的蔺纯:“我要……唔……” “差不多得了。”蔺纯推开意犹未尽的商云骞,一整凌乱的上衣,顺势挪过去看了看尉尧,“你要什么?” 尉尧眯眼盯了他一会儿,觉得这是个好人,不像那个老是捏他脸的货色,肯定是个王八蛋。他略微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嚷嚷:“坏坏!” “什么?”蔺纯没听清。 尉尧不满地重复:“坏坏!” 蔺纯莫名其妙地扭头看商云骞,商云骞坐过来,揉了把醉得坐不直的尉尧:“‘坏坏’是个人吧?谁啊?” 尉尧摆了摆脑袋,不让商云骞乱揉:“不要你,你是坏人……坏坏,顾怀……顾怀也是个……” 敢情“坏坏”就是顾怀,商云骞恨铁不成钢地抽了他一巴掌,简直不想跟他说话:“那个王八蛋到底给你灌哪个牌子的迷魂汤了?喝成这样了还叫他的名字!不是,就那个冷面神那副尊容,这种恶心的小名你怎么叫得出口的?” 尉尧无缘无故挨了抽,虽然不疼,可不妨碍他对这个“王八蛋”生气,当即推搡起商云骞:“你才恶心!不要你管,你走……” 商云骞的小孩儿气性全上来了,偏偏要跟尉尧较劲儿,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吵了起来,蔺纯又头疼又想笑,费了点劲儿才拉开商云骞,让他少说几句,赶紧去洗澡。 “你以为你家姓顾的是好东西吗?我要是王八蛋,他连王八蛋都不如!”商云骞气哼哼地斗完最后一句嘴,不情不愿地任由蔺纯把他带走,眼珠子一转,目光又带上了明目张胆的欲望,“洗澡干什么?待会儿你再让我‘尝尝味儿’啊?” 蔺纯勾了勾嘴角:“那得看你还能不能硬起来。” 尉尧歪在宽敞的沙发上,对他俩儿的调情一无所觉,也不吵闹了,呆呆地倚着靠枕,满脑子都是商云骞那句“你以为你家姓顾的是好东西吗”。 顾怀确实不是好东西,王八蛋都怀上他的孩子了,心里还惦记着别人,水性杨花! 他哪里不好了?他可以对顾怀很好,也可以对团子圆子很好,他可以赚钱养家也可以认真顾家,凭什么顾怀不能只喜欢他一个人? 占有欲 他也不要喜欢顾怀了,他要喜欢别人。谁稀罕这种放荡的男人了?大不了一刀两断,他以后都不要见到顾怀了。 / “靠,这事儿我都不想提,你他妈什么玩意儿啊?咱们还是绝交着吧,别和好了。”商云骞说起那晚的事儿,还是不爽得想拿手机砸尉尧。 尉尧拿着一盒避孕药趴在床上,昨晚他只是微醺,记得发生过什么,对自己被内射的事儿念念不忘,正犹豫着要不要吃颗避孕药保险,就接到了商云骞的电话——三天的“绝交期”到了,商云骞终于消了气,愿意和尉尧说“断片”那晚的事儿。 尉尧还没听完,人就懵了,难以置信地说:“你蒙谁呢?编,你继续编,这是我能说出来的话吗?” 商云骞大怒:“我靠,你什么态度?怀疑我是吧?行,你爱听不听,我还不愿意说了呢!” 尉尧难以接受自己喝醉后是这德行,但顾怀什么都不告诉他,他想知道点儿什么唯有从商云骞这里打听,只好摆出一副“我相信你”的架势,好歹将手机那头的商云骞哄舒服了。 “然后呢?还有什么?”尉尧耐心地问,“你不会帮我联系顾怀了吧?这不是你的风格。” 商云骞哼了一声:“谁联系他了?都不知道他消息怎么就那么灵通,没多久就自己找过来了,你他妈还一点儿骨气都没有,人一来就抱着不撒手,吵着闹着让姓顾的带你回家!” 尉尧:“……” 他不是,他没有,这肯定不是他干的,他完全没印象。 / 商云骞一句都没编,事实上就是他干的。 顾怀找来商家时,商云骞正在气头上,不承认尉尧就在他家,还把人藏起来,死活不让顾怀见到。 顾怀不想跟个脑子没长好的小屁孩儿一般见识,但又非要带尉尧回家,这事儿闹了有一会儿,正好商霞骞结束应酬,一回家就撞上这一幕,似笑非笑地出面解决。 解决方法很简单,她吩咐商云骞把尉尧带出来——整个商家,商云骞最听大姐的话,就算不情愿也会照办。要是尉尧愿意跟顾怀走,商云骞一个外人少插手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要是尉尧不愿意,顾怀也别闹得太难看,等人酒醒了再说,省得接个男朋友回家跟绑票似的。 “行呗,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商云骞蔫头耷脑地应声,又瞥了顾怀一眼,“跟我来吧,尧尧喝多了,在房里——你盯我也没用,又不是我灌他的,他自己不高兴喝的酒,你作为男朋友才该反省吧?” 顾怀:“……” 他反省个屁,小破玩意儿自己不检点,要反省也是尉尧反省。 商霞骞比商云骞大十岁,身为商家的当家人,说话办事儿都比不着调的亲小弟靠谱千百倍。顾怀和她同龄,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各自接管家族生意后一直有来往,商霞骞的做事儿风格跟他很合得来。 加上贾晋打小暗恋商霞骞,没少在顾怀面前叽叽歪歪,顾怀对商霞骞从来只有好感,就算很烦商云骞勾引他家小朋友,也没迁怒过商霞骞。 结果没什么好说的,尉尧一见到顾怀就认出来了,先是嚷嚷着“要抱抱”,抱到了香喷喷的美人,又嘟嘟囔囔“要回家”。 商云骞一肚子火地转身就走,商霞骞也得体地离开,给他俩儿留了个二人世界——之后的事儿商云骞就不知道了,尉尧要问也只能问顾怀。 但姓顾的哪有这么容易套话,尤其是顾怀不想告诉他的,尉尧绞尽脑汁都很难问出点儿有用的东西。 他心情复杂地结束通话,发了会儿呆,重新拿起扔在一边的避孕药。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这盒避孕药跟他前两次吃的是同一款,尉尧没像之前那样不上心,拿到药后留了个心眼儿,惊觉紧急避孕药对身体的损伤有点儿大。 “上辈子”他没怀孕的功能,也没祸害过女性,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几乎一片空白。看到“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和“大概率导致不孕不育”后,尉尧一时有些发懵,不知道该不该吃。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不管顾怀出于什么目的想让他怀孕,他都不能怀上。 在这个世界他一无所有,没钱没势没家人,更没有自己的事业,重本大学的毕业证也许不是必须的,但就目前无疑是一条捷径,对他来说很重要。 留在顾怀身边生儿育女能得到什么,上大学能得到什么,两者之间根本不需要比较。 不仰人鼻息是最基本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等同于在毁他自己,别说现在还没怀上,就算肚子里真有了顾怀的种,尉尧也狠得下心冒着生命危险去堕了。 他自认为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但对这种原则性问题有什么可心软的?孩子是绝对不能要的,至少近几年不考虑。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大概率导致不孕不育”倒没什么,尉尧至今没完全接受自己能怀孕的事实,更没有一定要传宗接代的思想,“不孕不育”只是失去了一个本来就作用不大的身体功能而已;但“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就有点儿严重,谁知道这个“不可逆转的伤害”能到什么程度。 尉尧在心里骂了顾怀八百遍,一咬牙拿出药片,心想怎么着都不能比堕胎风险更大吧?这个世界男性堕胎得去半条命,吃颗避孕药总不会直接没命。 赶紧吃了赶紧完事儿,否则天天都要心存侥幸默念“别中招”,他早晚得神经衰弱。 尉尧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起身去倒了杯温水,他回到床上拿起药片,正要往嘴里送,房门突然“咔嗒”一声开了,顾怀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心情不错地走进来。 顾怀也就脱光衣服能看出奶子大肚子鼓的,一穿上衣服,圆鼓鼓的两只奶子更像胸肌,肚子在“胸肌”的衬托下也不显眼了,尤其是穿的衣服还不修身,不留神都看不出来有了身孕,没经验的只会以为顾怀胖了。 美人怀孕了还是美人,那腰身细的。尉尧略微一晃神,满脑子都是顾怀双腿大张地夹着他,细腰蹭着床单一扭一扭的,肉穴潮吹似的喷溢出淫水。 “尧尧。” 顾怀声音很低,努力压着一点儿隐秘的别扭,因为心情好,堪称温声细语。直到走近了,他看清楚尉尧身边的药盒,再看见他手上的药片,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地将他正要吃的避孕药挥到地上。 尉尧眉头一皱,从美色中回神,不悦地盯着顾怀。 顾怀也不高兴,冷下声音,目光阴沉地质问:“尉尧,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