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Four Loko在国内一般指“四洛克”，江湖人称“断片酒”或者“失身酒”，酒精含量12％，但果汁味会极大掩盖酒精的味道，使其容易入口，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喝完一瓶完全没问题。 尉尧头昏脑胀地坐在床上，一手按住隐隐胀痛的太阳穴，看着手机里的“百科”，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喝的是什么玩意儿。 “断片酒”名不虚传，他只依稀记得自己遇上了个美人，美人不怀好意地给他点了几杯Four Loko，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哦对，美人还骗走了他的联系方式，加了个什么好友。 尉尧晕乎乎地打开微信，不用往下刷，一眼就看见聊天列表多了个新好友，昵称是“暮想”，看起来不像真名。 “暮想”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留言时间是昨晚，混杂在一堆小红点里不显眼。 “尧尧，回家了吗？” “你酒量太差，下次别傻乎乎地让人灌Four Loko了，那酒喝着像果汁儿，酒精含量不低的。” “这几天还出来玩儿不？出来叫我一声，我找你玩儿。” 美人还是个自来熟，尉尧努力回想了一下，觉得对方不至于居心叵测，毕竟他问酒名时人家也说了，是他自己没听说过Four Loko的“鼎鼎大名”而已。 现在他除了头晕想吐，也没别的毛病，昨晚明显什么都没发生，他甚至还在……顾怀的家里？ 尉尧悚然一惊，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问题——他和商云骞去Gay Bar喝酒，一觉醒来居然回到顾宅了？ 以商云骞的德行，不可能把醉醺醺的他送回来，商三本来就看姓顾的不顺眼，大概率会直接将他捞回家——所以他“断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尉尧退出“暮想”的聊天界面，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睛，“商三”旁边也有个小红点，显示商云骞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 他点开扫了几眼，更加一头雾水，忍不住给商云骞回了一排问号。 商云骞昨晚一溜发过来的全是骂他的文字，什么“尉尧尧你有点儿骨气没有”“行吧咱们之间的兄弟岁月算是到头了”“你没救了你知道吧你就是要气死我”……不一而足。 尉尧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怀疑自己“断片”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商云骞没回复，他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多，商云骞应该还没醒。 尉尧倒在床上躺了片刻，横竖睡不着，索性起床洗漱换衣服，然后摸索着下楼找水喝。 “……你是没事儿，身体养得可好了，你家小孩儿照顾得你不错吧？要动胎气也不容易……但你能不能别给我找事儿啊？你俩儿闹别扭也就算了，你跑去商家找人，你真是……你知道我和霞霞马上要订婚了吧？” “霞霞”是商霞骞，商家的长女和顶梁柱，商云骞的亲大姐。尉尧听说过贾晋和商霞骞的婚事儿，商云骞对他说过不止一次。 虽然商云骞不喜欢顾怀，但对顾怀的老友贾晋十分满意。 “我姐事业忙嘛，都说好了，第一胎让我未来姐夫生。这桩婚事是有点儿商业联姻的意思吧，但贾晋喜欢我姐，我姐也喜欢他，他俩儿都互相疼着对方。” 顾怀没注意到正在下楼的尉尧，心情十分愉悦：“知道——那又怎么样？” “不是，姓顾的你要点儿脸不？你去我准未婚妻家里闹，跟我说‘那又怎么样’？你这……”贾晋气得拎起靠枕想砸他，一抬头看见走过来的尉尧，没好气地将靠枕扔了回去，“不是我说，你俩儿能不能有事儿说事儿，闹什么别扭？老夫老夫了也不嫌折腾！” 顾怀若有所觉地一回头，正好对上尉尧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 尉尧：“……” 不是冷战着不肯搭理他吗？这又是闹哪样？一见他就笑是怎么回事儿？ 尉尧更懵了。 “酒醒了？”顾怀挑眉，矜持地表达了一下关心。 尉尧迟疑地点头，更奇怪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嗯，口渴，下来找水喝。” 顾怀继续矜持地“嗯”了一声，纡尊降贵地站起身，给他倒了半杯温水。 尉尧：“……”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有点儿慌。 贾晋气呼呼地念叨了他们十来分钟，顾怀终于招待不下去，忍无可忍地将人赶走。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尉尧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顾总，我昨晚是不是……干了什么？” 顾怀脸色一沉：“你还有脸提昨晚？” 尉尧：“……” 又怎么了？ “以后不许出去喝酒，想喝什么让人给你买，就在家里喝。”顾怀凶巴巴的，眼里却没有真正的怒意，“也不许再和商三出去鬼混，不许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要是顾怀朝他发火，尉尧还能理直气壮地顶回去，可小顾总一副教训自家小崽儿的样子，尉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什么，呆呆地“啊”了一声。 小破玩意儿就是吃软不吃硬。 顾怀佯装不高兴地绷着脸，抬了抬下巴：“把水喝了。” 尉尧茫然地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下去。 这次莫名其妙的“破冰”成了个“未解之谜”，顾怀没告诉尉尧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商云骞又不愿意搭理他，微信回了个“哼”字就没了下文，不管怎么问都不理人。 尉尧越发满头问号。 倒是“暮想”一天内又找了他两次，一副要网恋玩暧昧的架势，尉尧被“未解之谜”弄得心烦意乱，看过消息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一时也没想起把“心怀不轨”的美人删了。 小顾总的“高兴”和“不高兴”就在一线之间，“破冰”后又迅速把“毕业旅行”安排上了，效率之快让尉尧目瞪口呆。 并且在出行前，他还给了尉尧一个“惊喜”。 黄昏时分，被灌了点儿酒的尉尧躺在床上，懵懵然地任由顾怀把他的手脚绑了——绑得不紧，估摸着用点劲儿就能挣脱。一点儿酒也不至于让尉尧醉倒，但酒精轻易带起了他精神上的亢奋。 “干什么？”尉尧挺了挺腰，蠕动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哥哥，你想玩儿捆绑p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