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尉尧下楼换双鞋就直接走了，做饭的赵妈看见他，有些吃惊：“尉先生，您今晚不在这里吃饭啊？” “嗯，我有事儿。”尉尧笑了笑，气顾怀归气顾怀，他不至于迁怒顾家的阿姨，“赵妈，您不用做我的饭了。” 他说走就走，顾怀还在气头上，不觉得自己没了这个小玩意儿不行，索性没让人拦尉尧——顾家大宅占地面积很大，坐落于一个顶级小区，小区宽敞而环境清幽，只稀稀拉拉地住了几户人家，都是跟顾家差不多档次的。 简而言之，这地方地广人稀有格调，光靠两条腿很难走出去，不熟悉地形还大概率会迷路，顾怀压根不信尉尧能跑哪里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顾怀下楼吃了赵妈做的“孕夫餐”，喝鸡汤的间隙里没忍住看了眼挂钟，小孩儿都跑出去一个多小时了，该不会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了吧？ 喝完汤顾怀拿出手机，打算让人开车在小区里到处找找尉尧，却发现十来分钟前，贾晋发来了几条消息。 “老顾，你和你家小孩儿怎么回事儿？又吵架了？你该不会把人扫地出门了吧？” “你不是吧，有没有人性了？孩子亲爹都舍得这么狠？” “商三把你小男朋友领回家了，好像是同班同学……你自己看着办吧，注意着点儿头顶的颜色。” / 尉尧在顾怀身边待了大半个月，了解这位大佬的德行，试都没试能不能用顾家的车——顾怀不可能让他这么舒服。 走出顾家大门后，尉尧掏出手机——最便宜的国牌智能机，用了好几年了，通讯是所剩无几还能用的功能之一。 “喂，谁啊？”拨通电话后，那头传来略显不耐烦的声音。 尉尧挑了挑眉：“商云骞，你没存我号码？” “尉尧？”对方一愣，连忙说，“哪儿能啊，我打游戏呢，就是一时没看清楚谁打来的就接了——找我有事儿呀？” 尾调勾着轻佻和暧昧，尉尧慢悠悠地走着，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对商云骞的小心思一清二楚——商云骞也在师大附中上学，高三才和“尉尧”同班，撩了“尉尧”好几次，还找机会交换了手机号，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 没别的原因，“尉尧”长得太好看了，商云骞又是个gay，喜欢“尉尧”倒不见得有多认真，纯粹是年纪小想玩玩。 “书里”商云骞就是个出场过几次的配角，作用在于推动攻受感情线的发展，高三时期和贱受有过一点儿暧昧，但很快被渣攻快刀斩乱麻。 后来再见面，“尉尧”辍学在家相夫教子，商云骞步入大学并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可惜一直没什么商业天赋，唯一的意义就是衬托得渣攻有多么优秀。 尉尧早就盯上商云骞了，只是平时在学校忙于学习，没空认真培养这段人脉。他对商云骞有点儿想法——当然不是看上了商云骞，商云骞好看是好看，但各方面都太嫩了，不是他喜欢的款。 他对商云骞未来半死不活的小公司感兴趣。 “有事儿。”尉尧直白地说，“我在你家附近，今晚没地儿去，收留我一晚行吧？” 商云骞惊奇地问：“我家附近？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 “想知道啊？”尉尧低低笑了笑，沿着好像走不到尽头的小路磨蹭，“找辆车出来接我呗，到你家了我就告诉你。” 比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商云骞对他本人更感兴趣，顿时游戏也不打了，让尉尧打开位置共享，挑了辆顺眼的车就出去找他。 “这儿呢。”尉尧坐在路边，看见和商云骞发过来相吻合的车牌号，挥了挥手，“你也太慢了。” 商云骞停车让他上来，偏头打量他，尉尧依然穿一身整齐的校服，眉眼俊俏得能开出花来。商云骞清了清嗓子，莫名有些脸热：“你今晚真要睡我家啊？” “睡你家，又不是睡你，脸红什么？”尉尧顺手系好安全带，“走吧。” 商云骞：“……” 他没接上话，无言以对地开车，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嗯？”尉尧点了一下手机，随口说，“你不是说过吗？” 商云骞：“……尉尧，你最近变了好多。” “我长大了，也改变了。”尉尧睁着眼睛瞎扯淡，“这样不好吗？你不喜欢了？” 商云骞：“……” 倒也没有，尉尧以前太腼腆内向，现在这样……其实更招人喜欢。 进了商家大门，商云骞直接把尉尧往自己房间里带——他和尉尧是同学，本来就没什么好避忌的。经过客厅时，他大姐商霞骞正和贾晋在聊天，两人有说有笑的。 商霞骞：“云云，带谁来家里做客了？” “班上的同学。”商云骞说。 尉尧礼貌性地看过去，打算跟人打个招呼，一眼看见贾晋，愣了一下：“贾医生？” 他声音很低，基本就做了个口型，连旁边的商云骞都没听见。贾晋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他，正要说什么，商云骞一把拉过尉尧：“走走走，到我房里去——尉尧，你爱喝什么呀，红茶还是果汁？” 贾晋：“……”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其中的暧昧，果断找了个机会上洗手间，给顾怀发了几条消息。 十来分钟后，远在顾宅的顾怀差点儿摔了手机，脸色阴沉得连赵妈都战战兢兢。 小东西有点儿心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商家老三，他竟然一无所知。难怪尉尧敢那么嚣张，原来是养了一片鱼塘，从他这里什么都没捞着，转身就扔下他奔向另一段“荣华富贵”。 顾怀伸手搭上小腹，这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有一瞬间他想，等这块肉生出来，是直接弄死还是留着慢慢养大？ 是他的孩子又怎么样？有一半不干净，那就是脏了。 就好像孩子的另一个爸爸——是捉回来弄死了事，还是关起来先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