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揣崽,微H)
当天傍晚,林清禾是被齐连长亲自抱上船的。 快入夜的海风很凉,小少年身上裹着一件明显过于宽大的运动服外套,在船上全体人员的注目礼下蜷缩在高大英俊的alpha怀里,连耳朵都羞红了。 找他快要找疯了的领队脸色复杂地看着小连长将那金贵娇弱的omega轻轻放在座位上,也不知道是该先高兴还是先发火。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像话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掏出手机开始给岸边抽烟的船夫打电话。 +++++++++ 林清禾靠着窗玻璃静静眺望落在海平面上的夕阳。 客轮平稳航行离开了小岛,越来越远,他不禁将目光留恋地投在远方陡峭的海崖上。 那里,似乎站了个人。 挺拔的身影迎风而立,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林清禾却似乎还能清楚地看到对方清澈又热烈的目光,以及微蹙的眉峰和紧抿的嘴角。 耳边突兀地回响起这个人被领队赶下船之前,俯身在自己耳边匆匆留下的一句话: “别担心。如果你能.........怀上孩子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见面的*。” ====== *理论上,ABO的胎儿需要alpha爸爸的信息素来安抚,促进它们顺利发育和成长。 ====== 林清禾惊讶的目光和对方最后一次交汇,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上尉就被领队搬来的“救兵”硬生生拽走了。 ......他一定不是普通的突击队员。 林清禾心情复杂地想。 对方早就看出自己是omega实验体,而非自由人*。 ====== *大部分omega可以像常人一样生活在ABO地下社区里。 但由于生育率连年下滑,级别越高的O,实验室越舍不得“放生”。 ====== 原本他以为只有实验室的人才知道——为了胚胎可以平稳健康地长大,O组实验体被允许在孕期和配偶共同生活,再不济也能定期见上一面。 年轻的小齐连长居然能知道这么多实验室秘而不宣的惯例,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alpha军官。 林清禾怔怔地盯着崖边的人影直到彻底看不见,可那种强烈的依赖和不舍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 他失落地收回目光,低头用指节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旁边宋琪闹腾了一路,现在终于有点累了,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 他为了找林清禾错过了早上大部队的那班船,一直等到傍晚才跟着最后一波团员离岛。 调皮又活泼的omega男孩之前一直在跟林清禾说说笑笑,讲各种笑话小段子,小美人礼貌性地“呵呵”两声,倒是宋琪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好朋友似乎还是那副没心没肺、吵吵闹闹的模样,不过...... 林清禾默默撇了一眼男孩锁骨上那个十分显眼的红印,不动声色地伸手拉高了他的领口。 +++++++++++ 那件红白黑三色的运动服外套,是齐铮给他的。 林清禾把它悄悄混在自己的衣物当中,顺利带回了宿舍。 晚上,他就将这件衣服抱在怀里,把脸整个埋进去。几天下来,干净的织物上就留下了大片深深浅浅的泪痕,他却舍不得拿去清洗。 等到衣服上的海风气味已经淡到几乎闻不出来的时候,林清禾收到了自己的化验单。 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上面“腔内妊娠,单活胎”的字样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保育员。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笑得满面春风,不停说着“恭喜你啊,小清”,乐滋滋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年终奖在朝他招手。 林清禾对他扯开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 这不太容易,尤其考虑到对方之前处心积虑地做过什么。 如果没有怀上孩子,林清禾或许会拼着鱼死网破也要举报他。但是现在...... 他垂眸凝视着B超图上那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胚胎,下意识地将手掌贴在了腹部。 omega母性的本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保护身体里还只是一团细胞的小生命。 林清禾很了解自己的保育员。 现在这种情况,对方必然会比他本人更加上心地照顾他和宝宝,直到孩子顺利出生。 可然后呢? 林清禾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拳。 等二代实验体过了哺乳期,实验室会先评估他们的各方面状况,再决定是留下还是送回alpha父亲身边或找人收养。 听起来似乎还有指望。但这次跟随慰问团演出,林清禾就听参与“归巢计划”*的前辈悄悄提起过,那些送出去的孩子基本与孤儿无异。 ====== *归巢计划:就是把omega实验体放生,让其融入社会。 ====== 没有亲生父母的陪伴和保护,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过着有口饭吃就好的可悲生活。 就算能跟alpha父亲相认,也基本都是对方家庭里边缘化的存在。 毕竟alpha可以标记许多伴侣,而跟实验室的高阶omega生个孩子,对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不过是任务和职责罢了。 那如果留下呢? 林清禾默默低下头,垂落的羽睫掩住了眼底漫延开来的阴郁。 那就会和自己一样,像笼子里的金丝雀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实验基地里。 被催促诱导着生长、分化、发情,最后在繁育官的安排下,跟一个甚至都没见过几次面的异性上床。 而他的孩子或许还未必有他那么幸运,可以遇见一个温柔体贴,又让人心动到不能自已的alpha...... 恰好在此时,保育员一边递给林清禾几页纸,边喋喋不休地唠叨起来: “......过两天就让他来一趟,你太瘦了胚胎着床不稳,最好是能定期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我们已经跟一师说好了,他本人也同意.........” “谁?” 林清禾下意识反问。 保育员忍俊不禁地用手指点了点文件最上方的信息栏,笑道: “还能是谁,那个突击旅的alpha连长啊,你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说着还半开玩笑地咂了咂嘴: “不愧是顶A,长的真不错啊,身体素质和信息素水平也是拔尖的......” 林清禾垂眸看着表格上略有些呆板的证件照,怔愣了一会儿,才在心里默默地反驳: ......哪里好看啊,他本人比照片要帅多了好吧......... 保育员宛如旧社会热衷于给人介绍对象的老大妈,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 “......出身也好,可惜咋就想不开跑去前线受罪呢,家里人也不拦着点儿......过几年资历到了让他申请调回首都,咱这边肯定能批准正式标记.........” “这些事也都跟他商量过?”林清禾出声打断他。 男人愣了愣,继而毫不在意地一挥手: “嗨,组织要他到哪儿他不就得到哪儿么?况且谁不想回首都啊,还情愿泡在那个荒山野岭的地方.........” ......他......真的会愿意吗? 林清禾不这么认为。 那个阳光灿烂、海风习习的小岛上,有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他的师长,有他熟悉的环境和他心甘情愿选择的生活。 哪怕他可以为了自己和孩子放弃那一切,林清禾也舍不得让他这么做。 再也没心情细听保育员自得其乐的碎碎念,他粗略地扫了一眼手里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右下角那个龙飞凤舞、顿挫有力的签名。 然后他提起笔,在旁边的“被探视人”一栏,仔细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三天前,万里之外的海岛上。 齐铮正坐在桌前写报告。然而还没憋出几个字,就皱着眉扔掉钢笔,扯过草稿揉成一团,极度烦躁地狠狠抓了抓头发。 可恶,已经快两个月了.........他好想他。 每天,齐铮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美丽又忧郁的小少年,最近更是强烈到几乎满脑子都是他。 想他饱满得如同樱桃果冻的红唇,想他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肌肤,想他的声音,想他的笑,想他温温柔柔地看着自己说话的样子。 这种近乎痴迷的思念对于齐铮来说十分陌生,尤其对方还是个只相处了五天的omega。 说实话,齐铮原来并不很喜欢O。 那些娇生惯养的男孩和女孩宛如象牙塔里豢养的名贵猫咪,天真自恋又娇气任性,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生活。 而他的alpha战友,却要为了保护这些倍受外界觊觎的小尤物们,无怨无悔地付出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却也未必能换来对方的一丝感激。 他就曾经见过两个很优秀的士官为了争夺慰问团的某个omega,跟曾经同甘共苦的战友大打出手。 而那位挑起纷争的O性小男生就站在一边,很是兴奋甚至有点骄傲地袖手旁观。 类似的事件见得多了,齐铮难免对这些恃宠而骄的红颜祸水有了一丝偏见。 直到他遇见了他。 清秀的,甜美的,优雅的,神秘的,总是轻声细语地讲话,柔柔地靠在他怀里和他接吻的omega。 他的一切都能让齐铮联想到与“美好”有关的字眼,也越来越压抑不住日益疯狂的迷恋和占有欲。 他是他的。 从那个羽衣翩跹的小仙子在舞台上红着脸和他对视的那一刻开始,齐铮就本能地这样认定。 然而等到真正把那暖玉似的的小身子搂进怀里,他才终于深切地感受到了omega的肌肤有多软,嘴唇有多甜,埋首在自己颈间意乱情迷的呢喃如同最强效的催情药。 初尝禁果的小上尉原本想尽量克制些的,毕竟怀里的人儿就像婴孩般白皙又稚嫩,他怕伤了他,怕他疼,更怕他饮泣吞声的眼泪。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到那样的地步。 ......太舒服了,太刺激了......... 在基因和天性面前,他曾经的那点幼稚的成见和坚持显得无比可笑。 望着枕边那张沉沉昏睡的小脸,齐铮到底禁不住诱惑,凑过去轻轻亲吻他晕红的眼尾和半张的小嘴儿。 ......他怎么能这样可爱......... 肤白唇红,腰细腿软。 然而顶级omega所有的肉体美都不能完全解释那种诱人上瘾的致命吸引力。 他们之间的情事或许开始是因为形势所迫,但到了后来,齐铮已经越来越压抑不住想一再吻他要他的渴望。 年轻的护卫军连长自认从不是个纵欲的人,可这纤弱的美少年却仿佛给他下了无药可救的蛊。 齐铮住了三年的单身宿舍里,现在全都是他们纵情欢爱的记忆。 汗湿的枕头,凌乱的床单。桌边的铁皮椅子对小家伙来说有点高,特别是当他跨坐在齐铮腿上,白玉似的的小脚都沾不了地,只能垂在半空晃晃悠悠的。 甚至连浴室也不能幸免。 没办法,事后冲澡的时候,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小少年实在太诱人了。 酥软如绵,粉颊似火。乌发湿漉漉地黏在脸和脖子上,衬得肌肤如同盛着点点露水的玉兰花瓣。 结果,小alpha自然没能把持住,亲着哄着他趴在淋浴间的玻璃上又做了一回。 曾经点点滴滴的缱绻记忆,交织成绮丽而又虚幻的迷梦,煦风吹过就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每晚,齐铮都独自躺在他曾经无数次抱过他、吻过他、听过他比歌声更美的嘤啼、尝遍他每一寸冰肌雪肤的硬板床上,整宿整宿地辗转反侧。 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的青青路上还顺利吗?有好好吃饭吗?是不是又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流泪?有没有......也这样发了疯似的在想他......... 齐铮从来不觉得他们是永别。 他跟小情人说得每一句话,都绝非空洞的海誓山盟。 五天五夜的抵死缠绵,齐铮几乎可以肯定小小的omega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没有什么确切的理由,就是莫名产生的一种强烈而笃定的直觉。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似的,房门被“砰砰砰”敲响了,他听到好友罗一徽笑嘻嘻的大嗓门: “齐哥,你在不?营长叫你去一趟,好像是有啥喜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