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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范无咎回去后,当天中午就拿到了新手机,不过手机被偷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范无咎折腾了大半下午才能开始安心研究一下新手机。晚上吃过饭后他关上门待在房间里,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想着要不要给谢必安打电话。不过有些人在感冒生病的时候脾气会比平常差,再加上谢必安这次生病还是他害的,范无咎到现在都感觉自己心里虚得没底。 还是等他感冒好了再去吧。范无咎怂怂地想着。 把手机放在一边后,范无咎摆出电脑,把游戏又重新下了回来。 他能为了一个高难度操作去练几个小时,直到手酸了才会不甘心地停下来,虽说这样很枯燥无味,但范无咎向来就是个不认输的人。 而朋友一句无意的调侃就像是点醒了范无咎一样,他开始关注起游戏的职业联赛,屏幕里节奏紧凑的游戏对局配上激情高昂的解说,再合着现场观众的高声呼喊,范无咎感觉有点隐隐心动。 不过等范无咎带着熬出的黑眼圈去找谢必安的时候,只得到一阵空荡的敲门声,回家后范母才告诉他,谢必安已经跟着谢母去公司那边了。 范无咎被吓得不轻,立马拿手机给谢必安甩了个电话过去。 “喂?请问是哪……” “必安哥……是我。” “你换电话了?……噢,也是,你手机被偷了。”谢必安语气平淡,范无咎听得心里发慌。 “你怎么突然跟你妈去那边了?” “我去了解一下公司运营,长长见识。” 范无咎心沉了下去,他突然想起谢必安的第二专业是金融。 开学之后就是大三下期了,不读研的人再过一年半就要真正的步入社会,有目标明确,并为自己规划好未来的人已经在抓紧锻炼自己的各方面能力,谢必安就是一个例子。而范无咎却才把通往未来的前路上的迷雾拨开一个角,堪堪望见一点希望的苗子,他还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方,试探性地去抓住那一点光,谢必安却已经快要长好翅膀,挥舞着羽翼准备试飞了。 范无咎不明白,明明是在一起吃饭睡觉的人,怎么一转眼,差距就变得这么大了呢? 他还像一只雏鸟一样望着外面的世界感觉新奇,谢必安却已经有一副可以抬起翅膀给他遮风挡雨的样子了,这是范无咎最不能接受的。 虽然他依旧还会喊谢必安一声“必安哥”,但不代表他认为自己还处于一个“弟弟”的位置,至少现在在某些方面上,范无咎已经完全“压制住”他的必安哥了。 电话那头的谢必安显然还没有完全消气,两个人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范无咎放下手机后,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阵,毅然做了一个决定。 —— 谢必安直到快开学了才回来,他在那边跟着谢母可算是受益匪浅,足足记有了一个本子的笔记,这算是他迄今为止最忙碌又充实的一个假期了,不过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那就是范无咎了。时间过去快一个月了,他有天大的脾气也被消磨殆尽,再说范无咎隔几天就给他打一通电话,虽然聊的东西不多,但谢必安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他回来的悄无声息,想着说给范无咎一个惊喜,于是在开学前两天的时候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才去范家看看范无咎在做什么。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范无咎正一脸严肃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就像是要飞起来一般。 谢必安忍住拔插头的冲动,慢慢走到范无咎身后,想看看范无咎能把电脑玩出个什么花来。 范无咎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后,头也不抬地说:“妈,我没空吃水果,你别端来了。” “一个月没见,我还成你妈了是吗?”谢必安危险地眯了眯眼,一字一顿地说。 范无咎听到声音后手一顿,然后迅速转身甩开鼠标键盘站了起来,有点心虚地用身体挡了挡背后的电脑,眼神亮了一瞬,又飘忽不定地看向四周,说:“你,你回来啦……” “我来得不是时候,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了。”谢必安看了看变暗的电脑屏幕,只觉得那游戏界面刺得他眼睛难受,心也一下一下地抽着痛。 范无咎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谢必安,也不管游戏输赢了,暂时把电脑抛到一边,急着说:“我有看书的,那几篇作文也写了的,就……打个游戏放松一下。你又不在,我也没别的什么事可以拿来打发时间了……” 谢必安叹了口气,转身轻轻拍了范无咎一下,说:“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了。” “好!” —— 范无咎想尽力在谢必安面前做出“你放心,我玩游戏都只是为了放松打发时间”的样子,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人,谢必安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范无咎对游戏有多认真。 但范无咎做的也算是滴水不漏,学习上该做的该复习的都做了,但凡有一点空闲时间就上游戏去练习,也只有累到不行的时候才会在沙发上瘫一会儿,他以为自己这样已经够可以达到谢必安的标准了,但他却不知道,谢必安是在以自身甚至更高来作为标准,然后不停地为范无咎降低着底线。 于是在一个空闲的午后,谢必安倒好两杯果汁从厨房走出来,把其中一杯放在了刚打开电脑的范无咎面前。 “无咎,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好。”范无咎把笔记本盖上。 谢必安坐到沙发上去,抿了一小口果汁,说:“你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范无咎没想到谢必安随口的第一句话就问得这么一针见血,吞吞吐吐了大半天,又不敢直接坦白。 “嗯……就那样……那个……我……” 谢必安神色暗了一下,问:“无咎,你是想去打游戏的职业比赛吗?” 谢必安一语道破,一点也不给范无咎留余地,范无咎闻言瞬间把背挺得笔直,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说:“嗯……所以我觉得,就……没有考研的必要了。” “你如果要去打职业的话,那的确是没必要了,”谢必安喝了一大口果汁,“咚”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可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知道打游戏算不上光彩,但是电子竞技不是打游戏……”范无咎握着杯子不停转动。 “我知道。每个职业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以及社会的需要性,”谢必安叹了口气,“但是我觉得你辛辛苦苦通过高考,就目前来说大学也没有荒废,学的还是热门专业,就这样去打游戏的职业比赛,值得吗?” 范无咎抿着嘴,牙也咬得紧紧的,憋着一口气好久,最后缓缓吐出来,回道:“以前只用顾着学习,一直都是跟着必安哥你走的……我现在总不能也跟你一样,毕业以后去谢姨公司上班吧?” “我没说……你这话题是不是歪了?” 范无咎仰头“咕噜”几声,把果汁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后擦了擦嘴,说:“值得,我觉得值得,去工作可以拿工资,打比赛也可以拿工资。而且后者我还喜欢,这不是稳赚不亏吗?” “你才玩这游戏多久,就敢说喜欢了?在过一阵子,或者是几个月,你腻了怎么办?” “我……我不会,至少我现在觉得不会。那么多人都能热爱坚持下去,为什么我不能?” “你明明可以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谢必安站起身,缓缓地把剩下的果汁喝完,“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也没资格干涉你的未来。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范无咎把手里的杯子握紧,抬头看着谢必安,说:“哥,你只是不了解。” “难道你很了解生活?”谢必安也低头去跟范无咎对视。 “再苦再累我也能养活自己,我…我也不会让你吃苦。” “我可以养活自己。”谢必安抽出范无咎手里的空杯子,拿着走去厨房清洗。 这显然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冷静和谐的气氛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彻底撕破,露出里面剑拔弩张的本质,那是最不好的结果,谢必安和范无咎都不想看见。 于是他们强行结束了这场岌岌可危的聊天,但又不准备再找机会谈谈,或者也可能是没机会,总之两个人的关系渐渐变得有些微妙。原本平衡的天秤两边被加上了不等价的筹码,只是朝另一方倾斜还算好,但就怕它彻底倒了下去,没人再愿意去扶起它。 范无咎是很渴望得到谢必安的支持和鼓励的,但谢必安对他却只有失望。 不过本着“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的道理,范无咎在游戏以及“志同道合”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一些“慰籍”。于是他突然就有了跟谢必安“分庭抗礼”的勇气,玩游戏都变得大摇大摆理直气壮起来,甚至在开学两个月后选择搬回学校宿舍住。 “反正我看他见我玩游戏也不舒服,还不如我走,让他‘眼不见心不烦’。”范无咎如是说道。 房子之前签的合同是三年,本来两人当初是想着大四看情况再考虑要不要续租,结果现在这样倒是不用考虑了。谢必安独自默默住到了放假,跟房东把账结完后,一个人收拾了两箱东西,考完试后就拿着提前买好的火车票回了家。 范无咎收拾行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带着公寓的备用钥匙,一路赶过去后只看见了一间干净整洁,但是空荡荡的屋子。范无咎心里茫然失落了一阵,把钥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后,转身走出去关上了门。 至此,两人在那套单人公寓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也就像是被那扇门关住了一样,被尘封在了内心深处,一晃就是三年,连偶尔带着回忆拿出来的时候,都是蒙着灰的。 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没什么,哪怕大吵一番后开始冷战,也总会有先意识到错误的一方去主动求软,可是谢必安和范无咎连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都没有。他们互相熟悉彼此,很了解对方,但总逃不过有意见起分歧的时候,这是难免的。以往还可以靠一个人的妥协或者是认错来解决,再不济他们冷战几天,那事一般也揭就过去了。 可这次的事似乎有点严重,他们或许都没错,又或许都有错,但是没有人站出来妥协或认错,大概也有时机不对的问题,于是他们就默认地开始冷战。 学校那么大,两个人专业又几乎毫无关系,就连作息时间都有差异,再加上范无咎的刻意回避以及谢必安的视而不见,两个人在大四可以说是压根没碰见过。 范无咎一身轻地放弃了考研,最后有惊无险地毕了业,在家里还没待多久就给范父范母说“我找到工作了”,然后就收拾着衣服出去了,至于是什么工作,范无咎还向两位保持着神秘。 大四的考研谢必安也没报名。他搬回学校宿舍后的一年里跟室友关系还算融洽,全身上下透露出的稳重可靠的气场还经常让其他三人向他请教问题,专业和学习上的问题居多,不过偶尔也会聊点轻松的题外话。比如…… “你大一时候说的那个女朋友,现在怎么样了?看你最近这样子,是分了?” “女朋友?……噢。”谢必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模糊地回应了一声。 “不会吧——谢大才子也有情路不顺的时候?” “没有,”谢必安笑着说,“他……最近忙,我也忙。所以就没怎么联系。” “还在异地恋啊?” 谢必安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心都不在一起了,怎么能不是异地恋呢。 室友唏嘘着说:“啧啧,厉害厉害。……不过放假回家的时候总会见面的吧?你们见过对方父母没啊?” “见过啊。”的确是见过了。 “你不会毕业后没多久就给我们发请帖吧?” “那倒不会。” “也是,你们都‘老夫老妻’了,也不急那一会儿,”室友推了推谢必安,“反正某些事,不结婚也照样做,对吧?” 几人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谢必安只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最后圆满地拿了毕业证书,谢必安还被拉着去学校逛了一圈,被室友几人架着当门面拍了一堆照片后,就算是彻底地与大学告别了。 他先回家休息了几天,在得知范无咎“找到工作”的消息后,自己也订好车票去谢母那边了。他脑子里已经塞了一堆理论知识,就差最后的实践验证与打磨了。 我应该会很忙。谢必安想着。 之后,两人就是真正的分道扬镳了。 范无咎进了青训营才完完全全并且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世界上几十亿的人,从来不缺什么天才。 “成功是99%的汗水,加上1%的天才。” 都说那1%的天才极其重要,但当这1%变得平平无奇后,就只能去争取那99%的汗水。天道酬勤谁不知道,但名额有限,世上没有最强只有更强,人不被逼一下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极限。 那是一段忙碌且紧张的旅程,当范无咎成功坚持下来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总会在寂静无人的时候想,自己这样算成功了吗?能够得到认可了吗? 答案不出意料的是全盘否定,成为正式选手仅仅只是另一个阶段的开始,范无咎还有很多事要努力,比如那个战队错失了四次的冠军奖杯。 他也很愿意为之奋斗。至少在决定退役之前范无咎一直是这样想的。 谢必安在自己母亲的公司里从实习到成为正式员工倒是很顺利,中途有磕磕跘跘的时候,但谢必安向来善于虚心求教,做事也勤快努力,在公司里赢得一片好评,更有人甚至想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 谢母对于这事向来是不提也不问,决定权都交给了谢必安自己,谢必安每次也笑着推掉了。 在公司工作了大半年后,谢必安跟谢母讨论了一阵,决定自己拿着这些年存的钱去创业。谢母跟公司高层和全体员工商量过后,决定主动“送”给谢总儿子几个“墙角”当做人情。 谢必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带着几个人走出了公司,谢母跟在一旁,在谢必安离开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说:“我这人给你了,工资可得照样付着,可别最后公司里传出‘谢总教出个儿子空知道挖墙脚,却没能力发工资’的糗话来。” 谢必安腾不出手,只能偏头朝谢母一笑,回道:“放心吧,你儿子丢不了那么大的脸。” 在场几人都笑了起来。 公司起步是艰难的,刚开始入不敷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谢必安经常前天晚上忙到深夜,第二天还要焦头烂额地四处奔波。毕竟是第一次创业,哪怕脑子里有一堆堪称完美的计划,但总会遇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时候,也做了很多无用功,可谢必安回不了头,也不会回头。 他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去胡思乱想,思绪没有边际地乱飘,但总是离不开一个叫“范无咎”的中心。 虽然隔着千山万水,但他们都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在拥挤得喘不过气的生活中,可以拿来想念的慰籍。 毕业后的两年里,两人都发生了对方不知道的变化。 比如范无咎,原本尖锐的棱角在历练中被打磨光滑,他也不再会耍小孩子脾气了,成熟稳重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范无咎在队里也会有当训话者的时候。当幼稚可笑但又和自己以前相似的行为发生他人身上的时候,范无咎见了还会颇为感慨。 曾经的少年脱壳成长,已经是一个可以让人感到安心的男人了。不过还是差点火候,遇上某些人后依旧会手忙脚乱地露出原形。譬如父母,譬如谢必安。 谢必安本来就比同龄人更加稳重可靠,这两年的打拼倒是让他体会了很多人情世故,人也学得圆滑起来。离开公司后他就从来没有向谢母求助过,两人后来还以合作伙伴的形式见过面,谢母笑得很欣慰也很满意。 不过其中的各种冷暖,也只有谢必安自己知道了。 分别两年后的重逢也没什么大波澜,除了刚开始的僵硬使得两人都把自己伪装成了温和冷静的成年人以外,之后就真的是久别重逢了。 谢必安因为范无咎哭过,范无咎也为谢必安流过眼泪,不过他们都把这些埋在了心里各自品味,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日子来分享这两年的经历,不是吗? 毕竟现在可就真的是来日方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