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陈默是不要我了吗
叶一琛没能生气太久。 把他喂饱后，陈默给他揉揉身体酸痛的地方，等他恢复了精神，说：“该走了。” “现在吗？”叶一琛怔住。 陈默点头，目光长久地注视着叶一琛。明明被头发半遮住的眼眸颜色浅淡，显得空荡荡的，仿佛失了焦距般浑浊而无神，但是叶一琛莫名地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深沉且专注，宛如要把自己的面容一分一毫都印刻在脑子里。 “陈默？”叶一琛被他看得不自在。 这样的眼神很炙热，似乎传递着无法承载的温度。 陈默摸过他的头发，又摸过他的脸，手指继续往下滑停在他雪颈上的吻痕时，嘴角又几不可见地上扬一些。 他说：“要跟好博阳，知道吗？” 说完，他又转头看了博阳一眼。 博阳抱着装着所有重要物品的背包，难得一本正经：“放心，我会保护好他的。” 叶一琛彻底迷糊了。 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要特意这么说？ 叶一琛刚刚微启嘴唇要问，就见陈默突然俯身下来，吻住了自己。 他吻得很用力，叶一琛立马发出哼叫表示不满。 昨天晚上嘴巴就破了肿了，现在还当着别人面这么欺负，好过分！ 他有气发不出，被吻得手软脚软，差点站不住。 陈默抱住他，按着他的后脑，又吻在他的眉心。 吻在唇上和吻在眉心上，感觉是有点不一样的。 前者带着欲，后者更多的是一种珍惜和疼爱。 叶一琛感受到眉心的柔软，到了嘴边的控诉又消散了。 因为这个吻太温柔，温柔到让人觉得有些悲伤。 这轻轻一吻，正如陈默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一样，藏着的是汹涌澎湃又炙热如烈焰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太重了，令叶一琛害怕。 叶一琛想不明白自己各种复杂的情绪是怎么冒出来的，正费解时，包裹着自己的温度忽然褪离。 陈默放开了他，拿起门口的棒球棍，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一开一合，似乎就发生在一瞬间，丧尸的吼叫声还没传到叶一琛的耳边就远离了。 陈默带起了一阵风，速度那般快，就像是慢一秒就会被什么拖住脚步。 叶一琛捂着额头，那里还存留着温度。 他愣愣地问：“他去哪了？” 博阳平日话最多，这时候安静得像不存在。 叶一琛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肩膀，呢喃着仿佛自言自语：“……陈默是不要我了吗？” 李胜强意味不明地笑一声：“挺英雄的。” 李胜强的话和语气都很奇怪，叶一琛更不解了。 此时博阳开口了，声音很冷地对李胜强说：“闭嘴。” 李胜强对上博阳的眼神，心里一怵，还是乖乖闭嘴了。 博阳转头看向叶一琛，脸色和语气都缓和下来。他用着以前惯用的哄少爷的语气，但是又多了几分不同，更小心，似乎语气稍微重点，就能把琉璃一般的人给震碎了似的。 “叶少……没事的，默哥就是暂时和我们分开，引开丧尸，我们先出去，到学校后门和他汇合就好了。”博阳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他怎么会不要你了，别多想，啊。” 叶一琛愣愣地点头：“这样啊……” 博阳生怕不信一样，又解释道：“你想啊，丧尸堵着门口我们出不去，一直这样不行。陈默他那么厉害，很容易甩开丧尸的。” 叶一琛：“嗯，我知道了。” 博阳确认过窗外的情况，说：“叶少，你记得跟好我。” 三人一同出门了。 门口所有的丧尸都被陈默弄出来的大动静引走，办公楼走廊空荡荡，安静得只剩下他们很轻的脚步声。 没有陈默在，叶一琛只能紧跟着博阳，抓着他的衣服。 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额头冒出冷汗。他比自己所想的要更依赖陈默，之前就算害怕或者不安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严重到走路都发虚。 他看着博阳的背，忍不住想：陈默的后背比这更高大……更有安全感，就像是一面能挡住任何风雨的铁壁。 而博阳本人，心里的害怕也没少。 他走出宿舍本来就是因为有大腿可抱，现在大腿没了，自己还得成为别人的大腿，这压力真不是一般大。 就算再怕，他也不能表现出来，硬着头皮拉着叶一琛，和他说：“没事没事，再穿过前面的教学楼，就能到后门了。” 教学楼作为上课的地点，病毒爆发前聚集的人群比办公楼只多不少，他们一步也不敢拖延，跑得气喘吁吁。 博阳：“前面是商店，再过去就是后门了。” 商店就在教学楼很近的地方，那里有两个丧尸撞门。它们对着玻璃门把脑袋撞得鲜血淋漓也没停下，几乎能见到里头的脑花。 叶一琛险些叫出来，极力咬住自己的嘴唇憋住了，被博阳拉着先躲到一根柱子后。 李胜强也溜到最近处垃圾桶后面。 三人紧张得屏住呼吸，生怕引起了丧尸的注意。 “商店里有人。”博阳小声对叶一琛说，“看到了吗？” 叶一琛跟着看到商店的玻璃门后，挂着一块床单，把玻璃门遮得严严实实。 这样的确阻挡了丧尸的视线，不至于对商店内部一览无余，但会有床单和坚持撞门的丧尸存在就明显代表着里头是有人的。 博阳说：“说不定里面的人我们认识，会有我们的同学或者老师在呢，你说，我们要不要……” 话没说完，近处忽然有一道残影从高处砸了下来，一瞬间鲜血四溅，骨肉生生摔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仔细一看，一同摔下来的并非是一个人。扭曲的肉体叠在一块，趴伏在上面的紧紧绞住下面的啃咬。 叶一琛完全吓傻了，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又是“嘭！”的很重一声响——李胜强因为惊吓而碰倒垃圾桶了。 啃咬的丧尸立马站起来，它的脖子已经摔断了，就那么垂着完全支不起来的脑袋往声源处扑上去。 与它做出同样反应的还有商店的两个丧尸，同时，别处的丧尸都漫出来。 丧尸行动缓慢，却抵不住数量多。 “这个傻逼玩意儿！”博阳破口大骂，拽着叶一琛就要跑。 “等等我！”李胜强生怕被甩下，忙不迭跟着他们。 三人才跑两步就停下了，丧尸四面八方地围过来，往哪跑都不是。 “草，完了完了……”博阳紧拽着叶一琛的手，脑子从没转那么快过，下一秒就做出决定，甩着钢管击碎身后商店两个丧尸的头骨，然后敲打商店玻璃门。 “有人吗！开开门！我们是活人，开个门救救我们！” “滚！”里面立刻就传出声音，快又近，像是有人一直贴着门口听动静，“死远点！” 博阳都要哭了：“草，兄弟别这么绝情，都是一个学校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啊啊啊，我们是三个人呢！好人有好报，求求你开门。” 里面传出说话声，被压得很低，但听得出不止是一个人。 博阳的声音更大了：“兄弟你不救我们三，撞门的丧尸就又多了三个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短短的时间，丧尸已经很近了。博阳不得不拿着武器挥开逼近的丧尸，叶一琛虽然怕得要命，但也跟着拿出陈默之前给他的刀，举在胸前做出防备。 “给他们开门。” 一道声音从玻璃门后传出，声音不大，但是音质很特殊，清冽而冰冷，像是水银一般，温暖的光照上去也只会泛出冷光。 这道声音一出，床单被掀起来，门开了。 博阳踹开都快逼到脸上的丧尸，拉着叶一琛从缝中挤进去。 李胜强落后一秒，也在门关上前顺利进来了。 三人都狼狈不堪，衣上脸上都沾了灰土和乌血。 “操他娘的，差点把命交待了……”博阳心有余悸，从地上爬起来，“几位哥们，真的谢谢你们啊，来世给你们做牛做马。” 有人道：“现在做也可以。” 博阳讪讪笑着：“哈哈哈哈当然得报答的，但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坐在地上的叶一琛抬头，擦走蒙了视线的汗水和泪水，眨眨眼，渐渐地适应了室内较暗的光线。 围着他们的有十多个人，都是年轻的同龄面孔，有几个还有点眼熟。 好像……原主是认识的，但是印象不深，叶一琛还处于惊恐中没缓过来，脑子滞涩转不动，没那个精力去努力回想。 “真没想到啊，这时候能和你们见面。”其中一人阴阳怪气道，“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 他们皆是不善的眼神，叶一琛一动，就迎接了大部分的。 他下意识就往唯一能依靠的博阳身后躲，贴近了才发现，博阳浑身都在发抖，脸色煞白，脸上的笑完全维持不住了。 叶一琛以为他还没从被丧尸围住的绝望中缓过来。 叶一琛很能理解，不是谁都能做到陈默那样，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泪失禁一般眼泪掉个不停，湿了一整张脸。 “怎么不说话了？”又有人说，话里带着怪笑。 叶一琛没能品出对方笑中含着的意思，擦了擦眼泪，用着颤音道：“谢、谢谢你们……” 接着，之前放言让他们进来的声音又响起：“不用谢，别误会，放你们进来可不是为了救你们。” 声音清冷冷地如同深潭的水，流淌到人的耳边，寒气入骨般，令叶一琛狠狠打了一个哆嗦。 对方又接着道：“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说得真对……两位大少爷，你们当初任性妄为践踏别人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会有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