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兄弟俩的悠闲乡村游

    一大早，苏梓晏的小舅妈就去市场买菜，带了新鲜的菜肉包子和豆浆以及猪肉草鱼蔬菜回来，苏友群和弟弟也早早起床，帮小舅妈收拾鱼肉洗菜择菜。

    苏友群惊讶于自己的弟弟竟然不是那种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苏友群出事之前，家里的食物偶尔是苏友群请人帮忙做好后送来的，大多时候兄弟俩都在外边吃，有时是何东生的母亲做了饭盒给他们，家里的厨房几乎没有开火的机会。十年没回家的苏梓晏做起家务活却得心应手，就连切肉也切得有模有样，除了杀鱼这事做不来。

    不知道他这手本事在哪儿练的。苏友群被小舅妈劝出厨房，在饭厅同小舅一起吃饭。

    小舅是个沉默的人，看着不是很会聊天，但等苏梓晏忙完，一巴掌水湿漉漉拍在他肩膀上时，两人仿佛回到小时候，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地出了门。

    没多久苏梓晏就回来了，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容。

    苏友群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根本没想了解过自己的弟弟，他完全不知道苏梓晏还有这样开朗的一面。

    苏梓晏见哥哥盯着自己，瞬间便拉下脸，尴尬地瞥向别处，回到餐桌边吃包子喝豆浆，一边对哥哥说吃完饭后带他去逛逛。

    结果还没吃完呢，就听外边有人吆喝，说要找李姐。

    喊话的是个男人，小舅妈走出去看了一下，跟那中年人说了几句话，那人也不认生，昂首阔步走进来，换了个人名呼唤道：“梓晏呐！十年不见长什么样儿！来让槟叔看看呗！”

    苏梓晏叼着包子走到客厅，咧着嘴笑：“唉，槟叔您不上广场玩花色牌赌钱，大清早的来找我奶奶干嘛？”

    苏梓晏只用一句话就把这人的品性和来访目的暗示了个七成，苏友群探头看，只见一个穿着背心裤衩，手里摇着蒲扇的男人走进客厅，大大咧咧地说：“小子你十年后才回来，长得都这么高大了？还留了长发？是艺术家呀？”

    苏梓晏拿下嘴里的包子，伸手给了他一个大拇指：“叔您厉害，一眼看出我搞艺术的。对啊，艺术是成名了赚钱，不成名时就是个赔钱行当，我这还没毕业呢，钱您别想了，我就几万生活费全给我小舅妈买营养品了。”

    “你这话说的，不是生疏了么？我来哪是跟你要钱呢？就单纯是来看看你。”男人尬笑着说。

    苏友群翻个白眼，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苏梓晏不见外地咬着包子口齿不清地说：“那您看完了，回头到广场上跟大伙儿说说李姐家的外孙十年后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呗？”

    “那是肯定会夸你的……”男人感觉自己也没话说了，索性问起苏梓晏他哥的事：“你还带来个客人吧？”

    苏梓晏一笑，捏着剩下的一块包子皮，呛人的本事又被他拎了出来：“是啊，我那不正经的妈傍的大款家里原本也有个小孩，大我好几岁，我带他回来看看我故乡，就当是来纯玩度假。人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初来乍到还不习惯呢，我得藏着捂着他，毕竟是我的经济来源，在城里当大老板，见的那可都是身价千万以上的客户！这么贵重一人儿，我哪能随随便便让他出来见人？”

    被苏梓晏这么一说，那男人更没话接了，匆匆找个借口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小舅妈躲在厨房门后抿嘴看着，似乎有话要说。

    苏梓晏回到餐桌前，嚼着剩下的那口包子皮，嘴里嘟哝：“十年了，真他娘的狗改不了吃屎。”

    “你嘴里吃着东西呢别说这种话。”苏友群好笑地提醒他。

    苏梓晏撇撇嘴，抬头望向厨房，对小舅妈说：“里外人不一样，小舅妈你有话就说。”

    要不是跟小舅合得来也不至于结婚，小舅妈腼腆地笑笑，轻轻摇头，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兄弟俩吃完饭，按照安排出去玩，苏梓晏带了把伞，说路上太阳大可以遮一遮。

    苏梓晏就这么散着头发，穿着那套可以穿出门也可以在家穿的宽松蝴蝶袖白衣服，腿上套一条牛仔裤，换上一双运动鞋。而苏友群还是衬衫西装裤皮鞋的打扮，他也没打算走太远。

    远远看去，苏梓晏像极了大姑娘。他在前边走着，还时不时挥动衣袖，嘴里哼哼唧唧的大概是在唱歌，听不出调子，走得踢踢踏踏，时而蹦蹦跳跳，根本不像是个二十二的大男人。

    “你小心别摔了。”苏友群看不过去，小声提醒他。

    “乌鸦嘴，我这么走都几年了，从来没摔过。”苏梓晏嘴上说着，倒是放慢了脚步，正常地走了起来。

    两人路过一片池塘，苏梓晏随便在路旁捡了颗石头，侧身跨步狠狠一甩手，石头在水面上啪啪啪蹦了三响。苏梓晏咬咬牙，又扒拉着土翻了块扁平的石头，甩手丢出去，还是三响。

    “你来。”苏梓晏把挑好的石头递给苏友群。

    苏友群没法儿，只能跟着他一起打水漂。结果他投出去的石头跳了一下就沉了，被苏梓晏笑话了一通。

    或许只是为了在苏友群身上找点优越感，臭小子不再玩这打水漂的游戏，双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继续往前走，把哥哥甩在身后。

    乡间小道上没什么人，或许是大伙儿都有事忙碌着，时间也不算太早了，他们出门时已经八点多。

    苏友群心想，跟苏梓晏一起出来逛挺累的，不知为何，明明是两人一起出来玩，苏梓晏却只顾自己开心，边走边看风景，也不跟自己哥哥搭话。

    他们几乎是漫无目的地顺着道路往前走。

    苏梓晏最终在一家副食店门口停下来，一手搭在放在外边的摩托车上，伸长脖子向小店里呼喊：“春华婶儿！春华婶儿！”

    一个穿着花色短衫、头上扎着发髻的女人从小店里出来，瞪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人，惊喜地说：“哎哟！是不是李阿姨家里的孙子？！你回来啦！这事儿都在附近传开了！来来来，让婶婶看看……”说着，女人微笑着怜爱地伸出手，在苏梓晏脸上轻轻摸了摸。

    苏梓晏笑着点头，指了指门口的摩托问：“春华婶儿，借您家摩托开开？我押一千块在您这……”

    女人急忙摆手，对苏梓晏说：“你要就开走呗！都是老熟人了！”

    苏友群暗想弟弟跟邻里关系还真不错，但怎么到了城市就大变样了？

    苏梓晏挠挠头发，问苏友群会不会开摩托。

    “那你坐上来，抱紧我。”苏友群跨上那辆男装摩托，接过女人递来的钥匙。

    “我们日落前肯定回来！”苏梓晏挥挥手，抱紧哥哥的腰。

    苏友群告别女人之后，顺着弟弟的指示往山上开去。

    “前面山上那是度假庄，十多年前被一个外国男人买下来，建了些小别墅，楚荀那小子的家也在上边。”苏梓晏说起了自己所知的往事：“楚荀是被人放在这儿养生的，他自己家里有个外语家教，什么都教，但他偏要跟别人一起上小学，小小年纪就知道读书有用，说实话，他挺奋进的，就是不知怎么好多人误会他，觉得这家伙纨绔公子不成器。”

    苏友群只是安静地听着，但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是他跟我在一起，也许一切都会改变。我当初可以拒绝母亲让我叫苏国堃爸爸的行为，只要我不认，苏国堃就不会把我和我那婊子妈带到你家。”苏梓晏看似轻描淡写地说着。

    那他苏友群也不会对这个臭小子倾心。苏友群知道一切都无法弥补了，他也不想再把弟弟拱手让人。如果是眼前这个对待邻居还算友好的弟弟，他完全可以接受，并和以前一样温柔地对待弟弟。

    “哥，往右边的小路走。”苏梓晏突然说。

    苏友群驾车拐进旁边的小道，发现里边的路不是很好开车过去，倒不是泥泞，只是被夯实了土，做成上行台阶，两旁留了大约两只手掌宽度的水沟子，往两旁远处看去，都是些不知名的树木。苏友群为了安全而把车停下，苏梓晏先下车，从车后绕了一圈，才向通往山上的小路走去，双手神秘兮兮地背在身后，在路口停住脚步，等哥哥跟上来。

    两人往上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苏梓晏在路边蹲下，指着不远处一个汩汩冒水的泉眼说：“稀罕不？”

    苏友群越发觉得这小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点点头，主动朝泉眼走去，用手掬一把泉水，凑到嘴边喝一口。

    “好喝不？给奶奶装一桶回去泡茶喝。”苏梓晏兴致勃勃地提起一个从摩托后边拿到的、洗干净了的食用油塑料桶，跑到哥哥身边接水。

    苏梓晏一边装水一边感叹：“十年了，它还在，真好，这里的一切大多没变。”

    苏友群正想答应，却听弟弟叹了口气，接着说：“变了的只有我而已。”

    苏友群心疼地抚摸弟弟的头发，苏梓晏顺势放下灌满的桶子，凑到苏友群面前亲吻他的嘴唇。

    只是浅浅的一个吻，苏友群放开弟弟，苦笑着说：“你真的因为爱才愿意跟我做这些事么？”

    苏梓晏出人意料的没闹别扭，他笑着说：“是啊，很确定是因为爱情了。”

    “你爱我哪方面？”苏友群笑问。

    苏梓晏摸着下巴想了想，半晌没回答。

    苏友群不想听那些什么“我爱你没道理”之类的说辞，所幸苏梓晏也没给他这种答案，但给出的回答依旧是那样欠揍：“因为你爱我啊！礼尚往来不是你教我的嘛！”

    算了，跟这人多说话简直折寿。苏友群拎起水桶，往山下走去，一边对苏梓晏说：“时候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顿午饭吧。”

    苏梓晏选了山上度假庄的农家乐，操着一口蹩脚的方言跟老板说要吃些什么。苏友群听不懂他们本地的方言，这村子里普通话的普及率其实已经相当高了，苏梓晏一家好像一直都是外来人，大概是知青下乡，方言也说，不过平时交流多用普通话。

    两人在包厢里坐好，等饭菜上来，是一锅叫不出名字的河鲜贝壳汤，山蘑菇炖鸡，野猪肉炒饭，以及同样叫不出名的炒野菜。

    两个大男人不论什么东西都吃，基本上光盘，安静沉默地吃完了午餐，苏梓晏决定带哥哥到山上度假别墅休息几个小时。

    别说什么休息，苏友群认为苏梓晏肯定会折腾自己。

    很巧，苏梓晏也是这么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