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池霖的领悟
渣爷的豪宅远离市中心,保安打开围栏大门,内里像个小公园,不过都是中规中矩的设计,不像林禹品位海纳百川、标新立异,宅所庞大,但全部粉饰白漆,看着特别简洁。 进了内里,简洁不再,挺凌乱,就是加大版的家庭住宅,没一点风格可言,虽然被佣人打扫得干净妥帖,但是渣爷常待的地方乱七八糟,随拿随放,想必很叫人头疼。 细看来,奢侈品和地摊货摆挂在一起,真显山不露水,要不是主人是渣爷,宅子是大别墅,得怀疑全是假货。 渣爷也不问池霖要住哪间,就往自己卧室带,好像早约定好了,池霖紧紧地牵着他的手,抓着救命稻草般,渣爷打开卧室门,内里更是一团混乱,不脏,纯乱,满地都是写废的稿纸。 渣爷有点窘,踢开草稿,跟池霖道歉:“别人不敢进来收拾,你当看不见吧,啧,这下好了,林禹他妈的住的地方搞艺术馆,你是不是觉得他品位比我好了?” “我没有。” “你就有。”渣爷抱起池霖来,轻手放上床,趁池霖不注意,把枕头上边的哑铃藏进床底下,当无事发生。 池霖被一只音乐播放器膈到,摸出来时还牵连了一些有线耳机,或是开了线的耳机,也有蓝牙耳机,不过成双成对的是少数。 渣爷不等他反应过来,把耳机们刨到地板上,播放器也神乎其神地藏不见了,渣爷搂紧池霖,一齐躺倒在床中央,静了几秒,一瞬间有沧海桑田。 渣爷生活习惯差劲,还敢恶人强词夺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没有啊。” 池霖黏在渣爷怀里,两手伏在渣爷胸膛上,嗅着渣爷暖烘烘的洗衣液味道,知道现在说的只是吃饱了撑着的废话,不管渣爷怎样怼人,他都噙着笑。 渣爷吻住他,浅尝辄止,啄着他的脸颊、鼻尖,又回到嘴唇上:“……来了就不要走了。” “哦。” “你哦的我鸡巴都萎了。”渣爷看池霖咯咯笑,打他的屁股蛋,让池霖脸上晴转多云。 “不准打我屁股!” 渣爷泫然“若泣”,绿茶到不行:“你怎么凶我,你都不凶林禹那孙子。” “我怎么没凶他?我把他家都砸了。” 渣爷不困了:“真的?” “真的啊。” 渣爷精神大作,把池霖脸蛋到脖颈密密麻麻亲遍,赞叹他:“媳妇儿你他妈跟我一样疯,真棒。” 池霖唔唔着用两条细腿盘上渣爷的腰,状作准备就绪。 不过渣爷是熊孩子的亲法,没给池霖使出挑逗调情的手段,结结实实地亲一口,多余的部位一概不碰。 渣爷还在说他的废话:“跟了林禹那么久,故意吊着我是吧?你早该跟我跑了,你是不是把我当下下选,看见林禹什么都是好的。” “我没有!” “哼,我成宿睡不着觉,还被公司专人压回国,找不了你,每天以泪洗面,你打算怎么赔我的精神损失?” 虽然渣爷过分夸大卖惨,但是池霖难过了,捧住渣爷的下颌,和他道歉:“对不起,我应该怎么赔你?我给你口好不好?” 渣爷顿时敛了轻挑,他虽然夸张表演,但是真有惨才能卖出如泣如诉的效果,林禹本来性格深沉,苦闷时比开心更生动,渣爷却擅长苦中作乐,打碎牙和血吞是基本技能,好像无忧无虑插科打诨,其实细细观察来,和林禹如出一辙的黑眼圈、疲惫脸。 渣爷变得极度严肃:“霖霖,不要用这种方式讨好男人,谁也不用讨好。” “……哦。” “行了,不逗你了,去洗澡吧,我叫人弄饭,吃完可以休息了。” “你不帮我洗么?” 渣爷惊了:“懒蛋,我好几宿没睡,你不可怜我么?” 这般说着,已经把池霖抱起来,往浴室去。 “可怜是可怜,但是你要给我洗澡。” “操,好媳妇儿。” 池霖被如愿剥光,见渣爷没有脱衣服的趋势,拽拽他的裤带:“你不和我一起洗吗?” 花洒喷出热水,渣爷帮他冲身体,挑着眉嘲他:“霖霖,你想我操你么。” 池霖不松渣爷的裤带:“你不想操我么?” 这句就是明知故问,渣爷觉得池霖段位显着升高了,勾引自成一套,又纯又骚。 热水从池霖手指上蜿蜒而下,顺着裤带打湿渣爷的灰色运动裤,浸成深灰,池霖就目不转睛地往那儿显现“形状”的地方盯着,渣爷要他调个身,他还拽着裤带不松手。 池霖下巴被渣爷捏起来,对上渣爷满是调侃、闪闪发光、灿若明星的眸子:“别看了,硬了可不得了。” 池霖眼睫忽闪:“你真的不操我么?” 渣爷不管当头浇下的洗澡水,凑来又亲他一口,四片嘴唇磨蹭着:“我等你不失魂落魄了再操,到时你崩想起床。” 渣爷头发全湿了,塌下来,流利的面骨上滚满晶莹的水珠,他看池霖的眼睛在躲,抱住他,彻底成了落汤鸡。 “你到底在惦记谁?林禹么?不是他,你惦记他不会跟我走。是谁?” 池霖沉默了会,看着水流从地砖上卷入排水口,成一股无休无止的旋涡。 “死缓是什么意思?” 渣爷愣住了,这又是哪一出?但风驰电掣间,他瞳孔一缩。 渣爷缓缓道:“意思过段时间再枪毙。” 他话音刚落,未及半秒,池霖手伸进他裤子里,抓住他命根撸起来,渣爷喘了一声,按住池霖作乱的手,这时没有讲骚话臊他,他察觉出池霖不对劲。 渣爷分开一点距离,把池霖的手从裤裆里拽出来,他握起池霖的下巴,巴掌脸上淌满水,有些是从花洒里浇出来的,有些是从池霖眼睛里冒出来的。 渣爷想出一点眉目,他不做声,关了淋浴开关,用毛巾为池霖擦拭干爽,这澡作罢,自己只脱了上衣,未管湿透的裤子,抱起池霖来放回床上,趁池霖失神的功夫,他换了身家居的T恤长裤,其实跟外出穿的压根没什么区别。 渣爷很快上床覆来,池霖转了个身扎他怀里,像条缠紧他的藤蔓。 渣爷用拇指拭去池霖眼里的泪水,没几下就捋干了睫毛,池霖镇定下来,渣爷问他:“有没有胃口吃饭?” 池霖不搭茬,语气冷下来,和黏在渣爷身上的动作非常割裂:“你要对我好!不然我就踹了你。” 渣爷又一愣,旋即失笑,他亲着池霖的额头:“我敢么?我对你好上天,你还跟林禹跑,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有人这么教我。” 渣爷半晌道:“教得好。你要永远记住。” 池霖不做声了,渣爷很想问他,是j国那个绑架你的人么?他当然没问出口,晚饭也不必了,他困得要死,池霖心里有事,都是没胃口的表现。 渣爷抱紧池霖,顺着他的脊背,只觉得池霖脆弱、单薄,这么一位孑然一身的小可怜,勾得几个大男人魂牵梦萦,其实本质上一点也不脆弱。 反而束手无策的是他们。 渣爷按捺住,有些事不必刨根问底,池霖从不问他过往,喜欢他就跟了他,在他面前却形同赤裸,池霖的事没有渣爷不知道的。 除了这一件。 所以留给池霖自己藏着吧。 渣爷很快就睡沉了,池霖看着他的睡颜,用手指拂过他的鼻梁、眉骨,心中这种无限柔情是从没有过的。 渣爷说自己几宿没睡,有刻意缩减天数,这样子不晓得多久没有踏踏实实地阖上眼,以至于现在睡得这么沉重。 早在刚认识渣爷那会,池霖就看出他精神不济,强作欢笑,不知道肩负着什么,是他姑父么?但最近这些时日,可以确认,全部是为了池霖。 池霖偷偷亲了渣爷,有些明白爱不爱的是什么一回事了。 对林禹是初入情场的死心塌地一根筋——一成长就湮灭了。 右一是雪中炭,十里春风。 但是渣爷,第一眼就不同,魂都一缕一缕攫取掉,池霖越看渣爷,越看不够,放下心防,没想到自己对他有这般纯粹的感情。 他想他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这件事还是右一帮他弄明白的。 譬如林禹让他心碎,他抛下他头也不回,但是渣爷这么干,池霖不认为自己能踹了他,真到那一天,池霖会照右一说的转身离开,可再也忘不掉渣爷了,直到渣爷把他的命榨干。 池霖不在乎渣爷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从没这么头脑清晰过,只觉得自己找到另一支翅膀,另一只眼睛,另一片肺,渣爷可能不以为然,但不会再改变他的判断。 j国经历的连串荒唐事在池霖脑中轮播,右一绑架他、照顾他、爱上他,整场没有一点逻辑可言,荒谬至极,但是右一在他生命里飞蛾扑火、昙花一现的过场,让池霖领悟了自焚般的炽烈情感,间接也让林禹醒悟了姗姗来迟的真心。 池霖想,右一不单只是留给他一笔开启新生活的钱,他大概把世界上最好、最美的东西都留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