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行,炮友就炮友吧。
电话被接起,肖乹声音平稳:“又怎么了?” 程恩本来想说我想见你,又觉得对方不会来,只好问:“你有空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不太有空。” 程恩咬了咬嘴唇,用词斟酌,“可我有话想对你说,我能去见你吗?” “太晚了。”肖乹说,“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以前是情侣,现在退一步是炮友,怎么样都是能在晚上见面的关系,哪里不方便了? 程恩问:“你家里有人?” 肖:“……” “是不是?” 肖:“没有。而且我也不觉得需要跟你汇报,明天我帮王教授代课,你有事下课的时候说。” 电话被冷漠的扣掉,程恩失落的情绪溢于言表。他睡不着,可是又不敢不休息,吞了几颗褪黑素,抱被睡了。 可能是剂量吃多了,感冒又刚好转,第二天早上昏昏沉沉的,又是没吃早餐就去了学校。肖乹走了以后,他连基本的饮食规律都丧失了。 到的时候,肖乹正在整理课件,教室没几个空位置,比姜魔头的课还“受欢迎”,大家奔着肖乹那张古韵天成脸和全奖大师兄的名号,都挪不动步子了。 还好韩谦给他留了个空座,不然就得站着上课了。 讲台中央的男人,看着成熟稳重、不苟言笑,对每个知识点也都简明扼要,不拖泥带水,毫无私藏的传授着他的考试经验。 韩谦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得不说你乹男友的皮相是一流帅。” 程恩不爱听前男友三个字,嗯了一声,低头记笔记去了。 从前其他人的觊觎之心,程恩从不看在眼里,可现在他才发现,肖乹受欢迎的程度之大,连比他年纪大上五六岁的女性都有示好的意向。 下课铃响了以后,人还乌央乌央的往他那边靠,说有问题要问。肖乹摆摆手,说自己要下班了,下节课再来找他,撂下人群走了。 程恩抱着书本想追过去,被韩谦一把勾住了脖子。 “怎么了,有急事啊?” 程恩从人臂弯中挣扎出来,说:“我肚子疼!” 他慌忙追出去,在楼下的小路上里找到了肖乹,对方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腋下夹着几本课件,站在花坛边抽烟。齿间咬着烟蒂,轻轻吐出来一口白雾。 指节夹下烟来,烟雾从好看的鼻子里喷出来,肖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要说什么?” “你不冷吗?”程恩走近了几步,见肖乹不回复他,索性彻底丢下了脸皮,单刀直入道:“我想确定跟你的关系。” “噢?”肖乹挑了挑眉毛,有点吃惊,“那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情侣…” 肖乹夹着烟笑起来,摇了摇头,“炮友吧,还是我说打不打的那种。” 程恩脸色变得很难看,“你确定不是用这种方式逼我不再纠缠你吗?” 肖乹哼了一声,默认了。 下课时间,人流渐渐多起来,他们俩站在这里很显眼,程恩瞥了瞥不远处正盯着他们看的几个女同学,有些不自在。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他扯了扯肖乹的袖子,又见那几个女同学哄笑起来,催促道:“快点。” 肖乹掐灭了烟,收起烟盒,慢慢悠悠跟在后面。两人停在了教学大楼后门的楼梯间,这里的二楼的门平时都锁着,没什么人来,可以站在一楼说说话。 程恩停在走廊里,想了想那个香奈儿,又想了想肖乹在床上的表现,不得不寻求一个答案,“你上周是不是去相亲了?” “哪天?”听到这个问题,肖乹很是困惑,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分手的第二天,咖啡馆里,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裙的女人。” 肖乹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回答道:“是的。” 这一声肯定,让程恩的胃部泛酸,一直辐射到指尖都微微发疼,他捏了捏拳头,语气变得强烈起来,“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肖乹没回答这个问题,轻轻把课件放在了窗台边,在走廊上来回的迈着步子。 他双手插兜,呼出一口浊气,脚步一顿,语气轻松又戏谑:“男人还是女人?嗯?那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样有关性别的调侃,有些近乎嘲讽了,程恩别过脸,眼睑微微泛上了湿意。 肖乹自知话说的过分了,站直了身子,终于正经起来:“我喜欢过你,程恩。所以我对性别没有限定,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我喜欢一个人的根据。我年龄到了,也是单身,跟人相亲很正常。” 这段关于性取向的解释,并没有让程恩好受,特别是肖乹着重强调了“喜欢过”这三个字,他质问道:“可是你前一天晚上才和我分手,怎么可以在这种事情发生以后的第二天就跟人相亲,甚至一起看电影,还带她回家见父母!” “跟踪我啊?”肖乹声音悠扬,抬着眼皮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不需要我再重申一遍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吧?” 自己藏不住话,程恩咬住嘴唇,默不作声了。 肖乹继续说:“我不觉得第二天就和小学弟看情侣场电影的人,有资格质问我。” “你看到了?” “脸上粘着个hello kitty,想不看到都难。” 这是在说他那天下巴上贴的创可贴,程恩顶嘴道:“粉色的玛莎拉蒂也想不看到都难…” 肖乹又嘲讽的笑了一声,“行了,既然大家和平分手,又都有新欢,可以好聚好散了吧?” 他拿过课件,拍了拍灰尘打算离开,才走出一步被人一把从身后扑过来抱住了。 程恩焦急的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什么新欢,只是看了一场电影而已。” 肖乹并没有反抗,放软了身子任由程恩抱着,淡淡道:“可我带人回家见过父母了,我爸妈也挺喜欢她的,她到时和我一同去德国。” 他明显察觉到背后的身体僵硬了,挣扎了几下,从程恩怀里钻了出来,大步向前走去。 事实上,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等着时间把记忆模糊,也并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轰烈爱情,和世界上大多数爱情一样,不过是两个人不期而遇的一段时光。 可程恩似乎并不想就此放弃,他望着肖乹远去的背影,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以他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来看,他从没有得到过幸福,无论是从父母那里、朋友那里,或是爱人那里。 除了肖乹。 肖乹是个让他活生生体会到过幸福的人。 无论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是极致享受的性爱,亦或是坚实稳重的依靠。 都是程恩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这些曾体会过的东西,被突然收回,让人无所适从。 程恩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只知道张嘴的时候,有咸咸的水珠从嘴角钻进来,他迎着肖乹的背影喊了一声:“你,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肖乹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 “你刚刚说了,和我是炮友的。”程恩咽下一口心酸,“我当真了,我不放手。你不能就这样说走就走,把我丢下。我可以,我接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别离开我。” 那边传来肖乹长长的叹气声,手中的书本啪一声摔在地上,走廊里回声嘹亮,他弯下身子把书捡了起来,步伐稳健的离开了。 人和人的关系是脆弱的,触及到底线,就再也没有余地。 肖乹走了很久才到停车场,他拉开车门,静坐在驾驶位,有些头疼的闭上了眼睛。接着就听见右侧的车门被拉开,又砰的一声关上了,耳膜都阵阵发麻。 程恩不止爬上车,还爬上了他的身体,驾驶位并不宽敞,肖乹被人压在下面,只能仰着头看人,也并不反抗。 他望了望车窗外,停车场里人潮攒动,他觉得程恩不会做出什么大胆的行为,索性放下靠背,躺了下去。 肖乹闭着眼睛,看上去有几分疲倦,程恩蹭了几下,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那包东西软绵绵的,一点勃起的预兆也没有。 肖乹揉捏着细节太阳穴,声音从喉头飘出,有气无力道:“现在是放学时间,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坐回去比较好。” 程恩自讨没趣的收回腿,坐回了副驾驶,低着头玩弄手指。 他静候着肖乹的阖眼,久到自己也恨不得睡着了,肖乹才睁开眼睛,像是小睡了一觉,看起来有些精神了。 肖乹把椅背抬上来,清了清嗓子,对程恩道:“你确定要这么对我死缠烂打?” “嗯。”程恩坚定的点了点头。 肖乹心下明了,摸了摸方向盘,说道:“行,炮友就炮友吧。时间三个月,你抓紧时间找下家吧,我是觉得三个月对你来说都算长了,总之你找到新人了跟我说一声。” “……”从情侣变成限时炮友,程恩觉得自己的地位直线下降,他抬了抬眼皮,眼睛尽可能的睁大,以此来抵挡那股从胸口涌现的酸涩,然后说,“那我可以搬过去和你住吗?或者你来我这儿也行。” 肖乹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炮友是不同居的,我什么时候有需求会去你家找你,你没事儿别往我家跑。” 程恩欲言又止,失落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又问:“那我想你的时候,能喊你出来吗?” “最好不要。”肖乹扭动钥匙,点燃了发动机,道:“主动权在我,希望你心里有数。” “我知道了…”程恩握紧了拳头,发出一句邀请,“那,今天要去我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