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梦中的少年/幽家露面
第十七章:梦中的少年/幽家露面 幽暝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是血色的天空,残阳如血,天空中飞鹰嘶鸣,燃烧过后的树林里满地残骸,涌入鼻腔的是血肉的腥味与烧焦味道。黑色的树枝上挂着破败的战旗,乌鸦一群又一群飞来飞去,而他,躺在枯骨之上。 远处尸横遍野,战火纷飞。 幽暝听见呐喊与嘶鸣。 他爬起来,踉跄着往声源传来的地方走。 一座尸体堆积的山坡上,一名年轻的少年士兵屹立不倒,他手中握着战旗,腰杆儿挺直。 幽暝走了过去,对方转过身来,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看到对方紧抿的嘴唇,和那嘴角的血。 “你来了。”那人开口。 幽暝寻思着:是指我吗? “你终于来了。” 幽暝不知道对方为何这么说。 “我会杀了你。” 幽暝望着那少年,他的发蜕变成雪一样的颜色,他眼眸里,映出那少年的身影,可他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恨你,是那侵入骨髓般的恨。” 为什么? 幽暝想问,可是对方却是逐渐消失,化为血红的颜色,飞入血色的苍穹。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抓住那消失的人,追过去却是没有够到,踏出的脚步,却是停不下来。 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恨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 周围景色变换,像是扭曲的万花筒,那昔日的记忆涌来,把幽暝淹没! 那逃脱不得的曾经,逃脱不得的记忆,让幽暝烦躁起来。 够了!这里是哪儿? 变换的场景突然定格在了一个月圆之夜。 一名少年背对着他站在他的眼前,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不知为何,他张开双臂,抱住了那少年,他的脸庞贴在少年的肩膀,少年比他高了很多,而他自己也似乎是长高了,却还是矮与那少年。 幽暝控制不住自己,他很疑惑。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利刃,他的手,在控制着利刃,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为什么?为什么!我最爱的人会这样对我?!”那少年抬起脑袋看着那月色,月很圆。而幽暝和他却是支离破碎。 在月光的照耀下,是被生命的颜色所染红的大地。那些废墟和尸体漫山遍野,血腥味扑鼻而来。 少年嘴角的那红色的液体顺着坚毅的下巴滑落,像是一颗颗血红的泪珠滴落在了染血的衣衫上,而后沁入衣衫中消失。 少年握住了幽暝的双手,幽暝和他的手都沾满了他的血,利刃深深的埋在他的腰腹上,血一直不断的涌出来。 是幽暝杀了少年。 幽暝无法自控,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杀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就算对方说的话,于他来说不过是莫名其妙。 抽离出利刃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只留那少年耸立在原地。等等,他杀了人,怎么会自己离去?可在幽暝没有走几步之时,那少年倒了下去。 他杀了人,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人。 为什么? 是什么原因?难道这是梦吗? 梦?! 突然间醒过来,幽暝睁开眼,入眼的是熟悉无比的自己的寝房。 虽然梦里的一切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幽暝却觉得心里很闷,感觉喘不过气来。 刚刚的梦,是怎么回事?是自己想太多了,才会梦到这种梦。 那个杀了人的是我吗?我长大的样子是那个样子的?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说我是他最爱的人,却那样对他? “谁!?”幽暝冲门外喝道。深更半夜的,是谁这么无聊? “暝儿。”门外的声音是终夜天。 “夜天……”幽暝刚刚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原来是夜天啊。 “做恶梦了是不是?看你满身的冷汗。”夜天心疼的说道。刚刚怎么感觉有很浓重的杀气,是怎么回事?终夜天也是有些疑惑,看着幽暝那似乎被惊吓到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更重。 看夜天那担心他的表情,幽暝有点于心不忍,于是道:“暝儿没事。有夜天哥哥在嘛。”虽然语气亲昵又带着撒娇的意味,只是习惯罢了,他神色疲累,其实并没有心情应对,显然义父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身心都受损。 夜天无法笑出来,他轻抚幽暝的脸颊,可幽暝本能的退缩,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又靠近夜天的手心,乖乖的让他给自己擦汗。 幽暝抬头望着终夜天,还是忍不住问他:“夜天哥哥,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你了,你会如何?” 拿手帕在幽暝脸上擦汗的手顿了下,他说道:“不会的,暝儿怎么会离开我呢?”说着继续手上的动作。 “如果必须分离呢?”幽暝再次问。 夜天没有回答,他只是放柔了语气,“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我的宝贝,我们不会分离,永远也不会。暝儿是担心吗?暝儿不用担心,哥哥永远都会保护你。” 也是,夜天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可是,他终究会离开,一去不回头。 他是贪恋夜天的温柔,哪怕有时被伤害,他还是舍不得。 他只好去想些别的来让自己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解一下不妙的情绪。 这个梦,似乎是预示了什么,这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宁愿把这个梦只当做是一个梦。 仅管他不想去想它,但是就是挥之不去梦中的那个倒地的少年。 那个人,是谁呢? 有些事情似乎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而幽暝没有一点察觉到。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呆走神了。 夜天看着怀里惹人怜爱的少年,实在是心疼的很。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暝儿的愿望是什么呢?这个孩子,就是这么的让人心疼。 夜天一直弄不明白,暝儿倒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明明一起生活了六年,对他的了解却知之甚少。自己所了解的,也只是他所愿意表现出来的而已。 不管暝儿变得如何,性格如何,他绝对不会放开的,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这个孩子,太过深不可测,也太过于令人沉迷。 只是终夜天所不知道的是,幽暝的一生充满了太多的悲剧。他的身世和命运,将是他一生痛苦的源泉。 终夜天抱紧了幽暝。 怀中睡着的少年发色如雪,在夜色下也散发出淡淡的光。 在终夜天的眼前,一本书册打开,页面上画着的众多齿轮转动起来,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而终夜天看不见,也听不见。 —— 碧幽国,幽家。 “清影,又在练剑啊,就不烦闷吗?你可真是无聊。”发色并非棕黑色而是偏于深绿的少年百无聊赖的趴在石桌上看着庭院里的另一位少年练剑。 郁清影,年岁十五,性格冷漠,如他的名字般,安静、少言,似乎对什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他的欲望似乎只有剑术。 “你就不好奇将会被接回来的那个孩子吗?”少年直起身,抓抓墨绿色的头发,对于郁清影的冷漠是无可奈何,“真的是,你就一门心思扑在剑术上了,有什么用?才多大啊就像个油盐不进的小老头,真无趣,我幽静岩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真是失败。” 郁清影收起剑势,把剑收入剑鞘,他看向那幽静岩,“你不愿意看可以离开。” 幽静岩听了,跳起来,“喂,你想打架吗?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那是没认真。” “是你想打架吧,我可没有那意思。你要是真的很闲的话,可以去找你们家主请命,去做点实事。”郁清影转身离开,把幽静岩气的跺脚。 “好你个郁清影,老子看错你了。”幽静岩气的牙痒痒。 幽静岩,幽家的继承人。 他爹可是幽思醒,幽家现任家主。 郁清影算老几?真是高傲自大的家伙。 他想起自己在父亲的书房外无意间听到父亲与家臣的对话。 “大人,信件已经送到靖国终家家主手中。” “那终齐连如何说?” “终家主说他会考虑一下。” “还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让那孩子回到幽家,我们两家之间的合作将会解除。” “哼,好你个终齐连。这是在威胁我。” “大人,那孩子虽说是幽家的血脉,可毕竟已经是送出去的孩子……” “闭嘴,这是你能多嘴的?”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大人饶了小的吧。” “再胡说,你就别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是是是是。小的谨记。” 那个孩子,是谁? 幽家有送走一个孩子? 幽静岩从未听说过,幽家除他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孩子。 “父亲。我们家有送出去的孩子?”幽静岩推开门。 “静岩,你怎么偷听呢,不懂规矩吗?”高大的中年男人见到幽静岩出现,不悦的责问。 “孩儿也不是有意偷听的。”幽静岩走进去,对着幽思醒行礼,又对屋里另一位长者行礼,“舟伯伯好。” 那长者也回礼:“小少爷好。” “你先退下吧。”幽思醒说道,那位舟伯伯听了行礼后离开。 “怎么跑我这儿来了?不找你的清影哥哥玩了?” “那剑痴,我才不想跟他玩。”幽静岩一噘嘴,满腹牢骚,“您都不知道,他整天就知道练剑,整个人是毫无乐趣可言。” “那你整天无所事事,功课做不好,术法武功也不好好学,你就有乐趣可言了是吧。”被父亲逗趣,幽静岩脸一红,知道自己是贪玩享乐,也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可取的。 “我,我如此聪慧,那些事儿根本不在话下。”幽静岩说的是毫无底气。 “等你再大一些,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吃亏了,父亲可不帮你。” “哼,反正到时候,我也还是继承人,谁敢不听我的。”幽静岩骄傲的说。 “你这可要不得,静岩。骄傲使人后退,你要知道。”幽思醒严肃的指出,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 “是。我知道了。”幽静岩虽然知道自己是太高傲了,目中无人,不过,“父亲,方才您和舟伯伯说的,我们家还有一个直系血脉的孩子,会回到我们家吗?他叫什么?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想知道?” “当然。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他,是个男孩,比你大一岁,是你的哥哥。” “那为何要送他走?我有哥哥多好,父亲好坏。” “好啦,父亲要忙事务,你下去吧。”幽思醒顿时不耐烦了,把自己儿子轰出去。 真是,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真是被宠坏了。 幽静岩被赶出去,摸摸鼻子,一脸不满。 幽思醒拿出从一盒子,里头全是一封又一封的书信,都盖有“密”字印章。 他拆出一封,看着内容。 【幽暝小公子昏迷数日,不知何因。】 又拆了一封。 【终齐连并未联系我方人员,虽然并未做出决定,恐不愿送回小公子。】 每封信件均有日期,他一封封全部查看。 这些都是暗探送回来的密报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