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兀戌魔君
依稀还能听到身后的惨叫声,暮言卿心里依然是惊魂未定,步行了没一会四周的雾渐消散,脚踩上了实地,他心底才踏实了不少。 丛林深处幽暗无比,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每颗树木的树根盘踞在一个土包之上,形态极其是诡异。 树根似乎是吸取了某种养分,所以皆被滋养的极好,这里的树相比较寻常的体积要大了一倍不止,每一颗都高大异常,把夜空都给遮挡住了。 现有的记忆中一点都没说错,整个兀戌的地界常年都是处于阴暗之中,眼前都是坟墓与树木,这里应该就是兀戌的边境介陵了。 随后暮言卿眼神警惕的环顾周围,森林之中一般妖兽无数,更何况介陵是位于兀戌的边境,妖兽只会更多。 暮言卿现下却是没有看到一只妖兽,作为贸然闯入者的他来说,隐隐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忐忑与怪异感。 察觉男子握着自己的力道减轻了不少,暮言卿想要抽手出来却怎么也抽不动,只好尴尬地面带微笑。 “谢谢你,那个,你可不可以先把我的手放开……” “你不怕了吗?” 男子薄唇扬起个好看的弧度,转头同样回以微笑,一身黑色暗金纹边长衫,衣料紧紧贴合在他那修长的身躯之上,那金瞳里盛满了笑意,加上如沐春风的语气,妥妥的一个让人暖心。 暮言卿也只好任他拉着了,“我现在不是很怕了,刚才真的多谢你了。” 男子笑而不语,拉着暮言卿继续往前走着。 男子表现出来的一切,本该打消暮言卿所觉得的怪异,然而却恰恰相反了,他只觉得越来越奇怪,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但是他自己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过度紧张,暮言卿大脑还没有正常的工作起来,暂时就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此时脑海中的白玺重新说话了,暮言卿能看到的,白玺也能够看到,他当即语气凝重的疑问出声。 “灵阵并没有失误,你是怎么到的介陵?” 暮言卿:“?” 为什么这话他有点听不懂,他还能怎么到,难道不是因为灵阵才进来介陵的吗? 白玺又一连串的发问道:“这人是谁?你认识他?就这样跟着他走?你知道他要带你去何地?你的心可真大啊。” 此时暮言卿还跟在男子后面走着,他听到白玺的话后微微皱眉,动了动唇刚想开口说话便被抢了先,男子头也不回的抛了一句话。 “你唤我阿宿就好。” 暮言卿眼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口上愣愣地重复了一声,“阿宿?” 白玺忽然大声的疾呼了起来,“不好,跑啊!你快跑!别愣着了!跑啊!!!” 脑子里的白玺大喊出声,暮言卿不敢在继续往下想,立即挣手而出,慌不择路的拔腿就开始跑。 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突然就跑掉了的少年,嘴角仍然笑容不变,眼底却是寒意乍现,金瞳自带的帝王之气瞬间展露无遗。 嘭! 猝不及防,暮言卿还没跑多远就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猛的就被反弹摔倒在地上,身后压迫的气息紧随而来,他狼狈的呛了几声,喘着粗气硬撑着站了起来。 男子缓缓走到少年面前,略微欺下身,金眸死死地盯着他,有些无辜的问道:“跑什么?不是你自己点头要跟我走的吗,可以告诉我,你在跑什么吗?” 暮言卿一时间失语。 这样一激,暮言卿现在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了,他们都身处在魔君的地界里面,但此人的表现也未免太过于镇定了吧。 他虽然不知道此人是何等的身份,但能让妖兽不敢靠近半分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善类,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他深更半夜的进到兀戌,还打算偷盗魔君的宝物,这干的可是丢命的事情,现在还被抓了个正着,换谁能不跑啊。 居高临下,暮言卿清楚的看到男子眼里骇人的冰冷,光是上位者的气息便足已震慑得人浑身发颤,失去言语的能力。 小女孩这时出现在了男子身后,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你可别把他弄残了,到时做成人偶那该不好看了。” 暮言卿瞳孔一缩。 好家伙,敢情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难怪他那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遇到那小女孩后他就越发的感觉到不对劲。 现在暮言卿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两人早就在里面等着他的自投罗网呢。 所以,刚才的那出纯粹是耍着他来玩的,一个演坏人,一个扮好人,简直就是恶劣至极。 白玺言语有点艰难的说道:“是兀戌的魔君宿鬼与十鬼之一的海婴。” 暮言卿:“……”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他离被大卸八块不远了。 听到这两人是什么身份时,暮言卿心都凉透了,没想到兀戌的魔君亲自来了。 宿鬼直起身,挑了挑眉道:“不缺这一个。” 话音刚落,暮言卿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出现一种快要被压碎的错觉,后背的冷汗不断冒出,疼得他在也强撑不了,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地就吐了出来,人倒在地上痛苦不堪。 海婴小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那等你玩够了在把他给我好了。” “还请两位大人能够高抬贵手……”白玺话未说完,继而闷声响起,他刚化出来的一半幻象便被打散了。 宿鬼恍若未闻,半蹲下身来,双眸含笑的盯着少年因疼痛而变得苍白又绝美的脸庞,手心微光暗动,掌中出现了一把暗黑的匕首。 灵压的倾加,使得暮言卿完全动弹不得。 宿鬼轻柔无比的执起暮言卿的右手,下一秒洁白的手背上多了条狰狞的伤口,皮肉恐怖的外翻着,猩红血液便这般顺着纤细的手腕流下,染红了他的小臂以及雪白的衣袖。 红白相撞带来的视觉效果令宿鬼嘴角多了几分略深的笑意,仿佛能看到暮言卿遍体鳞伤的凄美模样,轻笑着再次将刀刃送进到血肉之中,他的手心整个被贯穿的鲜血淋漓。 暮言卿痛苦的呜咽出声,疼得他几乎快要晕死过去了。 宿鬼眼神一暗,毫不怜惜的拔起刀身,暮言卿血流如注的手被无情扔到了一边,沾满鲜血的刀尖抬起了他的下颚。 还是…… 把这一整张皮都剥下来吧…… 如是想着,在落手时刀刃却是划空,地上已空无暮言卿的身影,宿鬼双眸微眯立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用手指轻触着刀上的血迹。 “海婴,本座可从没给过你什么人偶……” “人跑了,真是可惜,今夜我算是白跑这一趟了,那人我就不要了。”海婴不搭语,只是耸了耸肩,嘴角随意的一笑,随后便转身远去。 宿鬼笑意不减,轻声说道:“幸无,去知会冥葬一声,就说巫族的事本座接了。” “是。”隐在树间的黑雾动了动,有些凌乱的消失了。 幸无不理解,他很是不理解。 让十鬼来处理这事那都算是高看巫族一眼了,在说了巫族的事不是归由冥葬大人处理的吗,为什么他们君上要插手,还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 幸无更不能理解的是,方才何不直接杀了那巫族的祭司,还故意玩了怎么一出,而且君上看着似乎还挺高兴的? 幸无在脑袋里无比认真的思考其中之原因,他突然一个激灵,心中一拍手。 啊!他知道了! 君上是因为那巫族祭司的眉眼间与那女子有着高度的相像,这才会心慈手软的,想睹物,不,是睹人思人,所以接下了巫族这事。 幸无煞有其事的在心里点头,肯定是这样子的,脚下马不停蹄地赶往蛮娈所在的方向。 次日的金乌露出地平线之时,蛮娈的宫殿里就传出了暴怒的声音。 “什么?!宿鬼他是什么意思啊!说接就接?!就这么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他也配?!一个手下败将也敢这么大放厥词!本座单手就能掀了他!!” 一灰发男子坐在奢华的大殿之上,得知宿鬼的所作所为,男子那淡蓝色的眼睛里都快喷火了,气得他不顾形象的大吼了起来。 幸无站在下方,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冥葬大人放心,这些话属下会悉数转告君上的。” “你给本座滚远点!!!” 站在一旁穿着深色绿罗裙的女子,她面色看着有些无奈,见到自家的君上似乎更加生气了,她只好开口安慰。 “君上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宿鬼大人他一般计较,宿鬼大人既然主动插手了这事,还替君上您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呢。” 冥葬喘着粗气说道:“不行!妄禾你不要拦着我,这次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宿鬼!!!” “君上……” 紧接着冥葬又恶狠狠地说道:“宿鬼你就等着死吧!” 妄禾:“……” 他们君上怎么就不明白呢,是他压根就打不过宿鬼大人啊,每次都去,可还是一次都没打赢过…… 妄禾觉得自己还是沉默的比较好,不忍心戳破他们君上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要是把话给挑明了,下了他们君上的面子,那他估计真的要被气疯了不可。 看着自家君上气冲冲的出去了,妄禾再次无奈的在心中默默叹气。 哎…… 不过,她是不用在去巫族了,真好,能乐得个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