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孩一起过
很快又是一个周五。高引一大早就起来，清洗猪肉切片裹粉，在炉子上架了一个小奶锅放水没过鸡蛋煮开，一切准备就绪后，才另起一锅，放水煮开加粉丝加肉片再加水煮蛋。 最后再备了两碟清爽小菜，就招呼高韵玫进他房间。 添上香油，点上油灯和香烛，摆上刚做好的菜，高引跪在了灶台前对着香炉叩拜。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高韵玫还是跟着跪了下来，他学着高引那样，闭上眼睛念一些平安祈福的话。 周四下午放学的时候，高韵玫就跟学校请了假，借了住在学校附近的柳岸家里的自行车，偷偷跑回了家。 当时高引在厨房里，高大的个子缩在不大的厨房里，手里拿着条棕色的围裙要往脖子上套，正当他的手抓住围裙两边的带子要往后系的时候，突然有双手碰了他的手。 紧接着那两条带子就被人接了过去，迅速在他的腰间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后对方就将手抚在他腰间，整个人贴了过来。 高韵玫埋在高引肩上，深吸了一口才说：“舅舅，我回来了。” 高引没来得及介意高韵玫亲密的举动，而是下意识担忧地问：“你怎么回来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走一个小时路回来不累吗？” 高韵玫抬头蹭了蹭他的脸，很开心地说：“舅舅我不累，我借了同学家的自行车骑回来的。” 高引松了口气，心里生出几分不明不白的心酸感来：“倒是我忘了，你现在在学校读书，同学朋友那么多，确实用不着我这个舅舅。” 一听这话，高韵玫不乐意了，他伸手抓住了高引的耳垂，捏了几下：“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怎么比得上舅舅你呢，在我心里，除了妈妈，舅舅是第一位。” 高引听了心情好了一些，他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高韵玫的脑袋：“走开，天气这么热就靠过来。” 他打开了抽油烟机，又开了火准备做饭，刚将洗好的菜倒入他才想起来：“明天周五你不用上课吗？怎么回来了？” 高韵玫见他开始做饭，也不再贴过去干扰。听到高引这么问，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回来陪舅舅你过生日啊！不是说好了一起过的么？” 高引心想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你要一起过了，不过他也确实有想将生日鸡蛋分他一颗的打算，对此他也不好反驳，而是说：“真够黏人的！” 高韵玫立刻凑过去抱了他的腰一下以示“黏人”。 ………… 默念完了祈福话，高引就左手拿着香，右手伸手把跪在一旁的高韵玫拉了起来，他将香插进了香炉里，没等高韵玫问，他就开口说：“咱这边的习俗，一些生日啊大的节日什么的，都会上香祈福一下。我姐……你妈妈在外面大城市不方便搞这些，所以小玫你都没见过吧？” 高韵玫确实是第一次见，他点了点头。 拜祭完，几盘菜又端回了饭桌，高引拿出一个碗为高韵玫舀了一碗粉丝，在递给他前，又放了一颗水煮蛋在上面。 “谢谢舅舅，嗯？”高韵玫望着碗里多出来的一颗“意义非凡”的剥了壳的水煮蛋，不解地问，“舅舅，你怎么把你的蛋给了我？” 高引已经端着一碗吃了起来，他眼神躲避，琢磨了好一会才说：“你是我的家人，生日分你一颗很正常。” “是这样吗？”高韵玫眼里带着笑意，很快自问自答道，“我猜也是，舅舅那么疼我，我也把舅舅当做最亲密的爱……家人。舅舅放心，明年我生日，我也会分你一颗的。” 高引没由来的有几分心虚，他点了点头说：“是应该这样。” 早饭很快就吃完了，知道今天是高引生日，赵桔让他休息一天好好过个儿童生日再回来上班。 虽然高引早就成年这么多年了，跟儿童没有半点关系，但架不住高韵玫这个离成年还差一步之遥的少年有一颗童心，他硬是拉着高引出了家门，说是过生日怎么能待在家里不出去玩，还说去外面还能感受下儿童节快乐的氛围。 于是，两个高个子男人站在了游乐园里，他们被周围蹦蹦跳跳的小学生和四处追着小学生跑的家长围在了中间。 良久，高引才浑身僵硬地开口：“嗯……小玫你想玩什么？” 高韵玫其实也很久没来过类似游乐园的地方了，但他只是愣了一会，就拉着高引跑。 高引没留神就被他拽着跑了一段路，他回过神问：“去哪？” 跟着跑了一会，高韵玫才拉着他进了一个没人的隔间里，等看清了里头的样子，高引才有些无语地说：“你拉我来拍大头照？你几岁……算了，你确实挺小的。” 高韵玫听这话有些委屈，他说：“我只是看舅舅在人群里头不自在，才拉你进来这里的，这边人少，没有强迫舅舅跟我合照的意思。” 高引哪有真的生气的意思，他要是真生气早就甩手走人了：“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不咱们来拍照吧？”高韵玫被他拉着凑到了机器前。 高引平时没有拍照的习惯，小时候被拉着拍了几张，长大了有自主权就没怎么拍过了。 高韵玫的脸一贴上他的脸，他就后悔了。 两人脸贴着脸，对着镜子摆出了各种亲密古怪又可爱的表情，不过主动亲密的是高韵玫、表情古怪又可爱的还是高韵玫，而高引则面无表情看似冷淡实则心脏狂跳地看着对面的机器里照出来的两人。 直到高韵玫启开牙关，咬上高引红得滴血的耳朵时，他才硬扯着自己的耳朵脱离了“虎口”，猛地退后了几步。他本想骂几句以示排斥，又想起高韵玫就是喜欢看他跳脚的样子，他只得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外甥。 看着高引投过来的眼神，高韵玫的心仿佛都要被热得化了一半。他轻轻地拉住高引的手，说：“舅舅，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不可以答应小玫，今天不要想那么多，随着自己的心，不要有所顾虑，好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高韵玫的话诱哄的成分有多大，但或许是高引也有心在生日这天放松自己，他反手握住了高韵玫的手，说好。 拿着十几张大头贴，高韵玫心满意足地拉着高引去了别的地方。 他们就这么走走停停，直到快傍晚，高引才举手投降：“你不是Omega吗？体力怎么这么好啊？” 高韵玫揉了揉他的手，笑着说：“就因为我是Omega，我才更不能输给任何人啊，就算那个人是舅舅你，我也一定要比你更厉害才行。” 高引对他比了大拇指，才说：“回家吧，早点休息，明天我还要早起呢。”说完他就要去找寄放在停车场的自行车。 “舅舅，”高韵玫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还要玩？”高引真是有些怕了。 “不是，”高韵玫没说具体，保持着神秘感，“你陪我去拿件东西。” ………… 自行车停在了镇上的一家手工店里。 高韵玫拉着高引到柜台，柜台后头的老人一见到他就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拿了呢！” 说完，就从底下抱上来一个很大的箱子，箱子里头装着什么高引也不清楚。 高韵玫说了声谢就接过，然后又拉着高引回了家。 刚回了家，没等高引开口，高韵玫就拿小剪刀划开了包装，从里头捧出了一个小型建筑。 高引只是看了两眼，就看出来这个建筑是什么。 正中摆着的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他们的家，一座内外院小平房，然后靠上的地方左边摆着一个缩小了许多的小工厂，右边摆着高引的店。 每座建筑里头都坐着“高引”，他在店里厨房颠锅炒菜，在工厂外头摆摊，比较不同的是家里的高引坐在院子里，院子里还坐着其他人，有两个缩小版的女人在聊天，有一个缩小版的小男孩抱着高引的脚，缠着他像是在撒娇的样子。 静默了良久，高引才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个小男孩。 见高引有了动作，高韵玫才开口：“其实我本来也不知道送舅舅你什么，但我第一眼看到这里，我就想到了。我本来是打算做得更精细些的，但因为‘记错’了舅舅你的生日，就做得比较赶，幸好我很早就打听了一些细节，又请了那家店里的老师傅帮忙，才没有耽误。” “舅舅，”高韵玫摸了摸缩小的宅子里的高引，“虽然很多人说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没有新鲜感，但在我心里，只要是舅舅待过的地方就不是‘旧’的。” 高引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高韵玫将手里的小型建筑递给了他，“对你的祝福有些我在灶公那里已经说过了，不过我还留了一句话：舅舅，祝你拥有永恒的舒适。” 高引说了句谢谢就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这么平淡的反应让高韵玫有些失落，不过没一会高引就又开口了，“你在哪里？” 高韵玫抬起头：“什么？” 高引指了指他拿在手里的东西。 高韵玫没想到高引会这么问，他指着抱着高引的腿的小男孩说：“是这一个，舅舅。” “那你呢？”高引又问了一遍类似的话。 高韵玫犹豫了一会，才从身上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穿着裙子呈坐姿的男孩：“本来是想放进去的，但是怕舅舅你不喜欢，那个小男孩也是我，就像小时候的我也陪在舅舅身边一样。” 高引没说话，而是接过了他手里穿着裙子的小人，想了想，他将小人安放在骑着自行车的“自己”的车后座上。 稳稳当当地坐着，正好合适。 “喜欢的。”高引突然回应了高韵玫刚才说的话。 “看着就挺舒适的。”他又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