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孕吐/一些温馨(?)日常
眼前一片模糊,天花板繁复的巴洛克装饰在眩晕的视线里更是被扯出幢幢光影,林言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先感受到了来自胃部的熟悉的压迫感和酸胀感,甚至在他意识尚未彻底回笼之际,他的身体已经在日复一日的刺激反应下先坐了起来,迷蒙中干呕几声,泪花瞬间就噙满了眼眶。 好晕,好恶心,胃袋抽搐地想要呕出什么东西,却因为一夜未食只是泄出几滴清水,临到生产之际,胎儿涨大对母体内脏产生的压迫愈发严重,更不用说他这种先天就不算强悍的身体。从小腹深处一直向上延伸到口腔的整个食管,都好像在被用一根烧红的铁钳伸进去翻搅,鼻涕眼泪涎水全混着往下流。 一双温暖的大手适时地从身后探过来,撩起他柔软的棉质睡衣,在薄薄的被撑到几乎透明的肚皮上逡巡几圈,一下一下轻柔地帮他点按着缓解紧绷的神经。 泪雨朦胧中,林言几乎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扣住那只骨节粗大的手腕,太狼狈了,这样惨烈的痛苦来势汹汹,几乎击溃了他所有的神志。 “哥......” “哥......好难受” “你救救我......呜.......” 陆川斜靠在床头,将他整个人半揽进怀里,他最近又瘦得厉害,连细细的肩胛骨也突兀地刺了出来,抓着深灰色床单的瘦白五指绞紧到扭曲,仿佛全身只剩一副雪白晶莹的皮囊包裹在骨头上,几乎是以一种献祭自己的姿态来抚育肚子里这颗尚未成型的生命。 陆川突兀地感到心头一阵温热。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林言死死捂着嘴巴的手一点点掰开,从细长指缝间将自己的大掌插入进去,妥帖的熨干娇小掌心里渗出的细密汗水,哄他, “没事的啊,没事的,宝宝最棒了是不是,马上就好了......” “马上就好了......” 这样信手拈来的情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林言整个孕期说了多少遍,有时候恍惚间让他觉得好像陷在一种无限的怪圈循环里,每天对着重复的痛苦说着重复的彼此双方都早已知晓问答的话,语言永远是一种冷眼旁观的拿捏作态,但聊胜于无。 直到靠着他胸膛的细薄后背也被打湿,整场突如其来的严重应激反应才堪堪有所缓解,陆川扶着林言慢慢躺下,他还没睡够,很快难受劲儿过了又开始眼神涣散昏昏欲睡。 “宝宝,宝宝,醒醒,喝点水再睡好不好” 担心反流上来的胃酸会烧灼食管,陆川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又顺势给他喂了点儿清水,眼也不眨地瞧着他咂摸着喝了小半杯进去,这才眼底有了点松懈的笑意,他放下水杯恋恋不舍地对着这张喝的水光潋滟的小嘴亲了又亲,又细心给他掰正睡姿,将揉成一团的被子展平仔仔细细拢好。 做这些琐事的时候,他的神情格外专注认真,仿佛手下不是什么被褥软枕,而是一道值得深思钻研的科学难题,全部都打理收拾好后,陆川走之前照例隔着被子亲了亲对方明显鼓起的腹部。 “小坏蛋,就知道折磨你妈妈,快点出来!” 虽然佯装恶狠狠的语气,但是眼睛里的宠溺却几乎要化为实质。 事实上,直到如今,他们兄弟三人也并没有去做亲子鉴定,因此依旧不知道林言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但是他们彼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对于这种家庭长大的人来说,血缘之间的羁绊弱的可怜,更不必说谈论什么世俗亲情伦理之间的框架束缚,那是针对依然有着繁衍欲望的普罗大众而言,而制定规则的人,永远不会缺乏培育一个婴儿的肉体胶囊。 所以从头至尾,他们病态一样的占有欲,都只是为了林言,至于附加赠送的一切,仅仅是困住他的手段,而非刻意去追求的结果。 三楼这间调教室已经很久没开过了,以至于虽然皮革久经养护,日日抛油打蜡,但是真正到了重见天日派上用场的时候,还是和空气挤出紧巴巴地锐响。 这是陆恪起了个大早的成果,他难得这样亲力亲为去做一件没有技术水平的体力活,检查调整那张妇产椅的高度,分开两腿支架的灵活度,包括身侧和脚腕的捆扎带,都被他一一拉出来仔细调试过,直到那张淫邪的产检床通体都在暧昧的灯光下泛起皮质的光泽,才堪堪停手。 做完这一切,陆恪站在一旁难得地出了会神,茫茫间向来理性的大脑中呼啦啦闪过无数出格的念头,他想说要不算了吧,就这样也很好,不要再去做那些明知道会伤害林言的事情了,但是这样又是哪样呢,是已成定局的结果,还是徒增疲劳的逃避,一步错步步错,他们所有人都已然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断崖路。 陆恪自嘲的低头笑了笑,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搭上了这扇不久后又要打开的门。 他转身下到二楼,最深处的房间里,陆川抱着林言还在床上睡觉,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陆川躺在身侧免费给熟睡的男孩提供人肉靠垫和稳定热源。怀孕后的林言苦于这颗压迫他整个下身的肚子,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只有被人半抱在怀里,好像婴儿回到母亲温暖的羊水里那般侧着弓起身子,才能让他短暂的进入酣甜梦乡。 而这个人选,毫无意外的落在陆川头上,即使是失忆后面对全部和他重新开始关系的三人,林言也天然的对陆川表达出了依赖和信任,很难说是基于生物属性趋利避害的选择,还是残存在反应机体中的本能。 他面对再年长的两位哥哥,固然是听话的,乖巧的,瑟瑟发抖的,惹人怜惜的,但他面对陆川,总是卖弄的,胆大的,像小猫一样先小心翼翼地打探着伸出爪子,确认对方没有恶意以后,就开始不自觉的娇憨,打滚,以至于很有那么点欲说还休的风情。对此,另外两人纵使百般手段,软硬皆施,也无济于事,遂只得悻悻然放弃。 他们自我安慰道,毕竟,小猫会挠人,溺爱会使人放松警惕,但是权威不会。 陆恪进去时他哥正抱臂站在内室的重重纱帐之外,黑沉的眸子望着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走过去轻咳了一声: “哥,差不多到时间了。” 陆妄没有说话,床上的陆川倒是被这动静吵到,悠悠醒来,瞧见外边两人,也不打招呼,只是愈发黏人的将怀里脸上睡出酡红的小孩抱紧,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深深吸了几口泛着奶香的腥甜,跟任何发情的大狗没有区别,就开始仗着对方睡熟肆无忌惮的这里啃啃,那里舔舔,吭哧吭哧在白嫩的肌肤上到处留下水渍,好像完全没看到在场的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一样。 眼见安静的空间里已经能听到陆恪愤怒下捏拳头的骨节嘎嘣,对方这才轻笑一声,停下嚣张的挑衅动作,探了探林言的额头,又搓搓他肉嘟嘟的小猪一样的脸, “阿言,起床了。” 任何有过午睡经验的人都知道从黑沉的梦乡中被强制唤醒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林言烦躁地皱了皱眉,闭着眼打开那只在他脸上作怪乱摸的手,谁料对方竟然变本加厉,下一秒直接捏住他的鼻子,呼吸骤然急促间他不得已张开嘴巴,一来二去睡意也打消了大半,终于不情不愿地哼哼唧唧着睁开了眼睛。 只是下一秒,他就后悔起自己方才如此轻易地向恶势力妥协。 早知道装睡一会了,宁愿再表演一场自欺欺人的默剧,也好过醒来面对这样穷凶恶极的场景。他们三兄弟甚少同一时间同一场合出现,但是这种几乎为零的可能性一旦发生,就意味着有个人要倒霉了,而且是以一种极惨烈的方式,林言牙痛的想着,已经感觉到下方尚且干涩的穴口开始针扎般刺痛起来。 他尚且还在发懵,就感觉背后的人已经开始绕过腋下想要将他打横抱起来,这一下身体的抗拒反应甚至远比脑电波的信息传输处理来的迅速,几乎是推开对方手臂的同时他就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不要......哥哥.......我不想去” 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小鼻音,还有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娇痴。 “你知道要去哪吗,就在这又撒娇?”陆川好笑地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孩。 林言闷闷地埋在他的肩窝里,并不回答,还在带点小委屈似地嘟嘟囔囔。 “嗯?说话,大声点。”陆川开始拔高音量,状作严肃,实则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 “我......”听着冷硬的声音从身下传来,林言只得偷偷从肩窝里抬起头来,从指缝间觑他的脸色。 陆川并不回避,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自己,仍是似笑非笑。 他心想,自己这个弟弟啊,有时候真是笨的要命,又可爱的要命。 这时候冷眼旁观的两人再站不住了,陆妄冷冷的出声打断了他们中间越发旖旎的氛围。 “别耽误时间,如果你是真的为他好的话。” 说完自己率先转身离开。 陆恪却一反常态,留在原地,他没动作,也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床上坐在层层叠叠被子中间的男孩,骨架纤细到几乎快要被埋起来,活着的意义好像只是为了供养在逐渐吸干他的新生命。 林言并不能完全看懂对方此刻复杂的眼神,但是却仿佛心意相通似地,感受到对方对自己这样不堪处境的,微妙却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走吧,”陆川捏了捏他的手,此刻看向他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放轻松,没事的,哥哥一直在你旁边。” 直到到了三楼,林言都是迷迷糊糊的,他还在奇怪往常的训练不都是在庭院里完成,就看到了那扇雕着古朴镂空花纹的木门,右眼皮随即狠狠一跳,中午醒来就隐隐约约的那份不安逐渐开始弥漫,抱着他的陆川似乎察觉到他过快的心脏跳动,低下头和他柔软的发顶轻轻摩挲了一下。 陆恪走在他们前边——手里拿了块厚厚的安哥拉毛毯,和一杯,或许到了这个程度已经不该说杯,是足以和桶大小媲美的水壶——这时候也心有灵犀地回头看去,林言对他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嘴唇是嫣红的,刚睡醒的两颊却是奇异的开始褪去底色,只留下一层清浅的白粉。 直到他们进入房门,那张邪恶的妇产椅和旁边一并连接的各种束缚用具跃入眼帘,林言才终于知道自己的恐惧源自哪里,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从陆川怀里挣扎起来,白嫩的脚趾在空中乱晃着就要触到地面。 没想到一直没吭声的陆恪这时候走了过来,轻轻反剪住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动作不重,却让久为活动疏于锻炼的他当即痛苦呻吟出声,扭动身体的幅度弱了下来。 “言言,哥哥并不是想伤害你,今天你听话,好好配合,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你要是再这样不懂事地乱动,哥哥们就把你丢到外边,让你变成没人要的野狗,脏狗,让你再也回不了家,明白吗?” 林言呜呜叫着,头向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在陆恪脸旁,硕大的肚子以及下半身却又被陆川揽在怀里,那肚子实在是太大了,仅仅说这几句话的间隙,悬空的后腰就开始发酸,发涨,发麻,他百般精养的身体几乎立刻就开始发出抗议,没能发出任何掷地有声的反击的话,当即眼里噙着泪花,可耻又懦弱地点头签下了这份不平等条约。 等到陆妄在内室对着外科医生七步洗手法仔仔细细清洁完双手,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份崭新的一次性医用手套往外走时,见到的就是这场才发动就被立刻镇压的农民起义,他常年冰山般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一条裂缝,嘴角轻快地漾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虽然转瞬即逝,但好歹让他没有了之前在二楼时的暴戾压抑。 他不去管将林言放在产检台上,一一检查捆绑关节的两个弟弟,而是径直走到大厅的另一边,在保温容器中放着一瓶已经暖好的润滑液,陆妄将瓶子从水中捞出来放到掌心试了试温度,虽然依据林言平时训练的喷水量来看,很大程度上今天这个瓶子并不会派上用场,但是考虑在毕竟是进行一次之前从来没有过的,风险比较高的扩张训练,保险起见,他还是在两个弟弟几乎已经桩桩件件都仔细讨论准备完善的情况之外,另外拿了一瓶以免不时之需。 转过身来,见到的就已经是高高对着他架起双腿,袒露中间两朵小花的林言了,他看上去并没有做到自己承诺的放弃挣扎,即使是经过特意挑选的这样宽度厚度的束缚带,也在他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道道狰狞的红痕,陆恪还在帮忙调整两腿分开的宽度和高度,陆川在对着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的林言温言软语地哄他,亲他,做出各种今天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子的种种虚假承诺。 一打眼看过去,称得上“其乐融融”。 当陆妄背着巨大落地窗斜射下来的太阳光走来的时候,男人宽厚的肩膀阴影投射在林言身上的范围不紧不慢地增加,好像在一点点蚕食着他所剩无几的灵魂,硬底皮鞋有条不紊撞击大理石地面产生的砰砰声,连带着耳边陆川逐渐飘远的说话声,在这时候好像都聚集汇合拧成一股结实粗壮的麻绳缚在他的心脏上,有那么一刻他惊慌到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只是人类的极限似乎永无止境,就是这样身边的一切物体在他视网膜上似乎都被无限放大的同时,他惊诧于自己居然还能有功夫分出神去,观察并清楚的慢放将要降临自己身上的厄运——被撕开塑料包装袋的“刺啦”声,就着湿润的液体酒精往手腕上抹乳胶手套的“咕叽咕叽”粘液声,以及举着双手等液体发挥时面无表情盯着自己被拉开的下体的男人。 “别害怕,”可能是他的紧张情绪溢出的太过明显,陆恪自以为好心,轻轻拍了拍他在这样姿势下愈发高高耸起的雪白的肚皮,宽慰道: “大哥的技术很好的,他之前在会所疯玩的时候,你还是个满地跑的小孩呢” 说起来似乎才又想起他现在对过去一无所知的尴尬局面,陆恪哂笑一声, “总之呢,小狗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全身心地相信你的主人们,把自己打开,一切交给主人们就好。” 看着林言仍旧茫然又恐惧的脸,他满腔的恶意又止不住地往上涌,漫不经心道: “你说,爸爸想和肚子里的儿子打个招呼,手伸进去摸摸他,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下一秒果然满意地看见林言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