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类 濒临灭绝
叩叩—— 麦芽睡意朦胧的降下车窗。 边溪的气色已经恢复了很多，她笔直的站在车外，夜色朦胧下，将她立体的五官都打上了一层浓郁的阴影，让她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愈发严肃。 她见麦芽降下车窗，微微弯腰，小声的说：“有情况。” 麦芽揉了一把脸，打起精神，手指指了指云冬的方向，做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边溪明白他的意思是是否现在叫醒云冬。 边溪摇头。 “我和凤潇先去看看，你留在车上戒备。” 麦芽点头。 相处几日，大家早有默契，知道边溪他们也是不想这个时候将云冬吵醒，毕竟这几日没日没夜为了消灭这一篇虫子忙活的主力就是云冬，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大家都希望云冬能够有更好的休息。 此时，距离他们逃出虫潮，已有一周有余的时间。 他们并没有立即开车从高速公路上离开，相反，他们留在了这个小县城的高速路口。 几个人商量过后，都认为这片虫潮实在过于凶猛，如果不尽早除掉未来恐成大患。 这倒不是云冬这些人都有什么英雄情怀，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在末世灾难之中，还保留着人性中光辉的一面，希望能为人类的延续尽一份力罢了。 ....... 夜深人静的时刻，凤潇蹲在马路边，盯着忽然朝着高速公路上移动的一群人。 他们动作僵硬却整齐划一，发出了规律的脚步声。 那些隐在黑暗下的人形生物，都一个个宛若怀胎十月的孕妇般顶着硕大的肚皮，眼神麻木，动作机械。 在这样的深夜下，带给人一股诡异扭曲的毛骨悚然之感。 “他们看起来像是活着，又像是死了。” 边溪报完信过来，也同样蹲在了凤潇身边，气氛诡异，两个人沉默的并排蹲在一块，空气中只剩下了那群奇怪的人发出的脚步声响。 啪嗒——啪嗒—— “那种大面积的虫潮下，这个镇子，不应该还有活人。” 两个人沉默的在夜色中对视一眼，凤潇率先出手。 地上一根细小的冰线无声的快速向着人流中穿梭，一颗巨大的冰晶浮现在夜里，将那些宛若孕妇般的人群无声的封入了冰层之中，只留下一个还在麻木行走的人形生物作为探查虚实。 所有的同伴都被冰封，那人也像是毫无所觉般，仍旧迈着机械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着高速公路的路口行走。 边溪和凤潇两个人一起稍微向着那人靠近了一些，在朦胧月色下，因为光线昏暗，即使觉醒者的视力有所加强，仍旧看的不甚清楚。 直到两个人又靠近了一点，那人也看见他们的时候。 那是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他的面部几乎瘦成骷髅，全身皮包骨头，偏偏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因为衣物破损，半个肚皮都裸露在外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看起来就像个畸形般十分可怖。 他看清有两个人靠近，仍旧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眼神却忽然生动起来，仿佛竭尽全力想要表达什么。 他的眼神不住的向下看，几乎形成了一个对眼落在自己的肚皮上，激动之下，身体的机械感愈发厚重起来，像是一个卡壳的机器人，动作一卡一停，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他还活着。” 凤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干涩的厉害。 一簇火苗忽然在那宛若畸形般的男人身前升起，在他惊恐的表情里壮大。 于此同时，男人的腹部也忽然发出了一声声古怪的叫声，他的身体像是充气一样忽然被放大，尤其是头部的位置，颅骨变形肿大了整整三倍，仿佛就在顷刻间，人就要炸开一般。 千钧一发之际，火球彻底吞噬了男人的身体，于此同时，凤潇直接在男人站立的身周撑起了一个由冰雪组成的罩子。 砰—— 男人畸变的身体带着一簇簇火苗炸开，仿佛平地燃起的烟花。 刺啦刺啦—— 冰与火相互交融，被围起的冰罩中蒸腾起白雾。 凤潇忽然蹙眉。 原本薄薄一层的冰罩被他不断加固再加固，直到里面燃烧着的所有全部化作冰块凝结，两个人才稍微靠前。 火光照耀下，凤潇和边溪清晰的看见了那一大坨冰块之中的景象。 男人炸裂的残尸上，没有一块人体组织。 冰块之中有无数细细密密不到1㎜的小的黑点，如果不是遍布着整个冰晶，甚至有些似乎没有受到冰冻影响还在移动的话，甚至无法判断出它们就是一个个虫子。 一眼望去，绝对可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头皮发麻，极度不适。 凤潇又在冰块外部不断的外扩加厚冰层。 “看起来是寄生性质的昆虫，一只都不能放跑，不然我们就麻烦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知道以彼此目前的能力，实际上都无法真正做到一网打尽。 凤潇站在冰晶前。 “我看着，你去叫云冬。” 边溪也没废话，直接转身就走。 云冬揉着抽疼的额角，走到冰晶前面。 来路上边溪已经和他交代了情况，所以他在抵达冰晶前，就毫不迟疑的使用自己的异能，催生出了一颗硕大的植物直接将整块冰晶全部吞入体内。 “边溪等会别用异能，这东西应该畏光，遇见光亮可能会出现暴动的现象。” 说着云冬和他们一起走到了那块最大的冰层中。 “这边还没炸开，就没事，你直接把冰融化，剩下的我来。” 凤潇点头，在云冬催生好植物的同时催动异能，冰块溶解重新露出了一个个肚子肥大却骨瘦嶙峋的人类，几乎就是瞬间，周围的无数变异食人花都蠕动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些畸变的人类整个都吞噬进了腹腔中。 云冬按着突突跳动的额角，面色煞白，头疼欲裂。 异能过度消耗的后遗症就是这样，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都要炸了。 “不能再等了，接下来任何生命都可能成为这些寄生虫的容器，尤其是鸟类这种可以高空飞行的，一旦传播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云冬边说边按着头，用大拇指按压揉搓太阳穴，稍微缓解疼痛。 “可你看起来很糟糕，我们做这种事情的前提，不是为了搭上自己的小命的，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拼。” 凤潇打量云冬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多少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 云冬沉默着没说话，麦芽这时也直接将车子开过来了。 他没吱声，将云冬拉上车子，让他重新躺下，这才挤到后排，轻轻的用手插入云冬的发间，给他按摩头皮。 云冬的神情稍微有了一点舒缓和放松，麦芽才幽幽开口。 “你怎么回事？” 他语调平静，像是在闲话家常，可云冬却敏感的感受到了麦芽表面平静下的愤怒。 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闹别扭都不一样，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云冬抬起手，握住了麦芽的手，仰着头看他。 “生气了？” 麦芽不说话，云冬也跟着沉默。 “麦芽，上辈子你.....去世之后，我还活了很久。” 云冬忽然提起了两个人一直以来，都避着没去说的事。 “上辈子即使人类觉醒了强大的能力，最后也变成了濒临灭绝的物种。” “那些富有情怀勇于牺牲的人都死绝了。” “人性的恶在末世里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危险的生存环境下，普通人也近乎灭绝。” “到了那个时候，研究者才发现，觉醒者和觉醒者，很难孕育后代。” “危险的末世处处危机，加上生育困难，结局不难想象。” 麦芽也沉默了。 他原本想说，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却终究说不出口。 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特别难受。 曾经几十亿的生命转眼化作云烟，纵使拥有智慧，纵使曾经创造过辉煌又能如何呢？ 那种被历史车轮狠狠碾过，在时间洪流之中无所适从的感受，让麦芽无法说出阻止云冬的话，纵使是气话，都说不出口，堵在心里的，也只有沉重和无奈。 “我没想阻止你做好事，这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也同样觉得知足，甚至觉得力所能及下对别人释放些善意也挺好的。” 麦芽的声音哪怕努力强作镇定，可仍旧逐渐哽咽。 “我只是希望你在做决定之前，可以优先考虑自己的生命和能够承受的范围，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总是这样透支异能有多危险。” 是的，云冬清楚，过分透支不会突然突破变强，反而有彻底魔化变异的危险。 云冬握着麦芽的手力道紧了紧，他仍旧仰着头看着麦芽，眼睛里仿佛存了星子般夺目，他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给麦芽抹去泪水，柔声哄道：“我知道，我不会做鲁莽的事，也请你相信我好吗？” “好。” 麦芽终究还是心软了，他从云冬的手里抽出来，继续给他按摩头皮。 “你再睡一会儿，等天亮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