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秘书不愿提及的家事

    雾月看着手机上几乎是刷屏一样显示出来的消息，不知该如何回复。

    顾睿言比他想象中还要啰嗦，只要他不回，就一直发。

    雾月都不知道为什么顾睿言的精力可以这么足。

    虽然雾月表面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但是看着手机的时候眼底却温柔了许多。

    只是不止那些消息，雾月还收到了来自医院的缴费讯息。

    雾月看到那行待缴费的信息时，很快就把眼底那点暖意收了起来。他熟练地把钱打了过去，又找经常订购的汤品店预定了滋补的汤。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雾月看了一眼剩的不多的存款，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医院每个月都需要交很大的一笔钱，最初的时候让雾月非常头疼，那会他还刚毕业，并没有那么多钱，于是便借了利息很高的网贷。

    后来入职顾氏集团之后，顾嘉铭知道他这事，便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给雾月，让他先还上。这件事一直让雾月非常感激，所以他一直都是对公司勤勤恳恳的，当顾总让他带顾睿言的时候，雾月也非常上心。

    现在雾月做到总秘位置，薪水比原来要高出不少。只是医院那笔开销就像是无底洞，每个月缴完费后，剩的钱就不多了，让雾月的日常生活也稍显紧张。

    雾月还在头疼着呢。因为他一直不回消息，顾睿言给他打来了语音电话。

    这个电话让雾月蛮意外的，他的职业习惯是等铃声响三声后再接，但对象是顾睿言，他又拉长了些时间思考，直到响了五声之后才终于接通。

    还没等他说话，顾睿言就迫不及待开了口，“雾秘书，你又对我欲擒故纵，喜欢我还一直不理我。”

    雾月搞不懂，为什么对方一直说自己喜欢他。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而且对于顾睿言，他还真难以说得上喜欢，毕竟对方还用照片视频威胁他，但要说讨厌，好像也没有到这个程度。

    雾月也有点迷糊了。

    “顾经理如果把这份执着放在工作上，一定会很快有所成就，”雾月倚靠在床头，很是放松，他知道电话并不会暴露表情，于是嘴角浅浅扬起，“以及我真的没有喜欢你，请你把视频和照片都删掉。”

    “雾秘书要是上面的嘴比下面的嘴诚实，也一定不会这么令人讨厌。”顾睿言阴阳怪气学着雾月的语气回怼。

    听见对方说“讨厌”，雾月准备把电话挂掉，顾睿言却好像知道他会这么做，连忙补充着：“不准挂，你明天下班后必须等我。”

    明天是雾月每个月要去医院的日子，雾月垂着眼睫，淡淡回绝，“有事，等不了。”

    “不等也得等。”顾睿言很是霸道。

    因为他的话很幼稚，雾月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却还是被手机那端的人捕捉到了。

    雾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匆匆忙忙把电话挂掉。

    第二天临近下班的时候，雾月接到了汤品店的电话。平时下班一向很晚的他，这次是踩着点走的。

    顾睿言来他的办公室，也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

    雾月手里提着保温杯，里面是刚买的滋补汤。他不善厨艺，但是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他也买了最贵的、用料最好的汤。

    来到医院的时候，他有些忐忑不安，医生见到他的时候，倒是笑容满面的，“雾先生，这个月你还是这么准时来，真的好孝顺，您母亲应该很欣慰。”

    医生说着，又拿出一份报告：“这是您母亲这个月的检查单，您可以看一下。”

    雾月接过医生手里厚厚的单子，淡淡然说道：“谢谢医生。”

    走进普通病房的时候，房间里三张病床里只有最里面的那张躺着人，是背对着的睡姿，还能听见一阵轻微的鼾声。

    雾月走过去的脚步也放轻了些。他慢慢坐到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那张蜡黄消瘦的脸。

    好像又瘦了些。

    雾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把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小声地喊了句：“妈，我过来看你了。”

    睡着的人有些轻微的反应，半眯着睁开了眼，声音哑哑的说道，“小月来了？”

    刚睡醒的雾妈妈很有母亲的慈祥感，只是很快就换了另一副模样，她的声音拔高，整个人几乎要从床上跳起：“你怎么才来？！”

    雾月扶着她，默默把床头调高，让她倚靠在上面，雾妈妈还以为他要做什么，狠狠打了他一下。

    雾月的手臂本就纤细，她这样重的打一下，声音邦邦响，把雾月也打得不轻，还发出了闷哼的一声，但是他早就习以为常，便忍了下来。

    雾妈妈精神失常了很久，情绪完全不受控，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她甚至连上班都不能上，因为她会动不动就与人吵架，严重的时候还会伤害到别人。医生说她有心病，除了住院吃药堪堪维持住她那并不稳定的情绪以外，似乎就没有别的办法。

    打完雾月之后，雾妈妈表情又变得心疼起来，柔声道歉：“对不起……小月，妈妈不是故意的……”

    雾月很少体会过母亲温柔的时候，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到，他眼底也很快红了起来，只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妈，我给你带了汤。”

    他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拉起，又打开保温杯，还没来得及说带了什么汤，雾妈妈又尖叫着把他推开。

    “什么东西在冒烟，我不要！”雾妈妈的动作很大，差点整个人都差点倒在了地上。

    雾妈妈神经敏感，只是看到保温杯里冒出的热气，就惊慌失措。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雾月身上的衣服也被波及到，手上也被浇红了一片。汤很烫，雾月也顾不上自己被淋了一身，便去扶自己的母亲。

    之前每次送汤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让雾月措手不及。他稳定住母亲的情绪后，便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和医生很快来到。

    医生跟他说道：“你的母亲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转去A市的大医院会更好一些。”

    “嗯……这样啊，谢谢医生，我会考虑的。”雾月自然是没有那么多存款带母亲去A市看病的，也有些犯愁。

    稍显狼狈的一次照看结束后，雾月去卫生间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渍，便走出医院门口。他看着身上被弄得脏兮兮的职业服，哪还有半点在公司里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也不过是想要一点普通的温暖，好像都难以抓住。

    但现在不仅家里让他头疼，公司里还有一个顾睿言时常用照片和视频威胁他。

    雾月一想到顾睿言便很是头疼，他苦恼极了，低着头慢慢走了两步，就撞了一堵硬邦邦的墙。

    撞得倒不疼，还有些热热的温度。

    “唔……”雾月捂着自己的脑袋，忍不住抬起头去看。

    这堵“热墙”的主人，一手插着口袋，一手转着车钥匙，正冲着雾月挑眉，“啧，雾秘书，跟人打架进医院了？弄成这样。”

    顾睿言那痞痞的语气和略显不悦的神情很快进入了雾月的眼帘。

    他怎么会在这里。

    雾月脸有点红，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居然给他看到了，竟然也支支吾吾了起来，“不关你的事……倒是顾经理……你、你跟踪我。”

    顾睿言没有理会雾月的话，反而眯着眼睛靠近他，又上下打量着，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受伤，只这么盯着还不够，还捏着雾月的下巴仔细观察。

    雾月去卫生间的时候，把胸口的衬衣洗得湿湿的，透出了一点裹胸的形状，外面黑色的西服外套都遮不住。

    顾睿言一边看，一边压低声音问他：“你学人打架啊？还是怎么了？”

    这样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两个大男人这样做明显有些暧昧。

    雾月脸红着打掉了他的手，“没有。”

    顾睿言看他明显是不想说的语气，便“啧”了一声，然后往前走，“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雾月身上还是脏脏的，这么在路上晃荡也很不雅，对方要送他，他便也没有多推迟。

    只是还没走多远，医生便气喘吁吁跑了出来，拉住了雾月。

    医生先是看了看雾月，又看了看旁边的顾睿言，委婉开口，“雾先生，借一步说话。”

    雾月心会神领，对顾睿言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顾睿言答应得很痛快，“行。”

    痛快到让雾月有些惊诧，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便跟着医生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病房，离远远的就能听见房门里的尖叫声。

    医生对雾月说，“雾先生，您刚刚一走，您母亲就砸东西，情绪相当不稳定，也不配合我们的检查，又不吃药，说要见你。”

    “抱歉医生，给您的工作添麻烦了。”雾月听着医生的描述，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来照看的时候，偶尔也会出现这种情况，雾月也都习惯了。

    房门一打开，里边的雾妈妈见到雾月情绪更加激动，大声叫着，又骂的，接着又哭着在道歉。

    一般人看到这种景象，都会觉得挺吓人的。

    雾月很平静，耐着性子坐在一旁照看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医生护士忙前忙后的。

    医生说雾月不在的话，雾妈妈就只会叫骂，他来的话，雾妈妈还会偶尔温柔，趁着这么会短暂的柔和劲，护士赶紧给她喂了药。

    很快，雾妈妈就平复了下来。

    雾月心疲力竭走出病房门口，还没跟医生道别，就看到顾睿言站在门侧，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