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痛苦的记忆也开始回溯
严敬弛怎么也没有想到,裴洵美会拉着自己来到一家位于市郊的医院主题恐怖体验馆。 “怎么,你怕了吗?”裴洵美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交给店员放进保管箱,严敬弛表情显得有些紧绷,犹豫再三后才把手机放在小箱中。 不过裴洵美并没有在意,只当严敬弛是第一次来玩鬼屋所以有些紧张。 两人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等着,这期间严敬弛一直攥着裴洵美的手,两人十指相握的倒是挺甜蜜的,就是他第一次发现学长这双漂亮的手这么容易出汗。 “学长,你还好吧?” 严敬弛僵硬地扬起嘴角,摇了摇头:“没什么。” 裴洵美半眯起圆圆的眸子,盯着严敬弛鼻尖上冒出的细密汗珠:“要不我们还是……” “叮!请二位玩家入场!” 严敬弛站起身,手始终牵着裴洵美的手。严敬弛微垂着头看向对方,薄唇几乎抿成一道直线,语气波澜不惊:“走吧。” 刚迈进大门,布置在暗处的鼓风机吹起凉风,惹得严敬弛一阵背脊发凉,全身的肌肉都跟着变得紧绷起来。 突然,一声声凄厉的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严敬弛下意识地向后撤步,险些被藏身于黑暗中的台阶绊倒。 裴洵美注意到对方的情况后立刻主动挽住对方的胳膊,踮起脚尖覆上对方的耳廓,呼出的热气和周身的冷风形成鲜明对比:“别怕,学长,那些都是假的。” 严敬弛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刚刚萦绕在耳边带着温度的话语就像是魔咒一般不断盘旋在他的耳畔。 气氛因此变得放松不少,裴洵美开始拉着严敬弛的手四处探索起来。裴洵美壮着胆子推开靠近右手的第一扇门,斑驳的木门随着开合的角度发出吱呀声。随着大门打开,四张布满血渍的病床映入眼帘。 裴洵美拉着严敬弛走进房间,一步一步地靠近床边,刚掀开被子便故意惊呼一声。 本就紧张的严敬弛更是被吓了一跳,慌忙地抱紧裴洵美,捂上对方的眼睛。 裴洵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又撩开那床斑斑血迹的棉被给严敬弛看,只见棉被下空空如也,什么恐怖的东西都没有。 严敬弛感觉到裴洵美的笑意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对方戏耍了,放开捂着对方的手。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裴洵美的眼睛还是那样亮亮的,双眸笑得弯弯的。 看见严敬弛望过来,裴洵美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郑重地说:“学长,你胆子好小。” 严敬弛脸颊微红地将目光从对方的脸上移开,看向远处:“还不是你故意吓我?” 学长的变化裴洵美都看在眼中,放在心里。别说,脸红的学长还真挺可爱的。 离开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二人重新回到医院幽长的走廊中。 热衷追逐刺激的裴洵美拖着严敬弛继续向前前进,随着二人的逐渐深入,电路连接不佳的廊灯频频闪烁,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看得人直发毛。 忽然一个长相奇丑无比的男人出现在距离两人几米之外的地方,手上拿着一柄巨型大斧。 男人脸型瘦削,皮肤上涂了厚厚一层的白色油彩,眼眶在化妆的作用下显得格外深陷。身上穿着一件洗卸了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脖颈上绕着两圈粗重的枷锁,整个人十分憔悴,如同一只被吸干血肉的皮囊。 严敬弛有些嫌恶地皱皱眉,握着裴洵美的手不自觉加重力度:“那是什么?” “别怕,我们一起逃!” 熟悉鬼屋套路的裴洵美自然知道那个男人就是游戏过程中的NPC,不过时间紧迫,裴洵美拽起严敬弛就向后跑去。 果然,那男人见二人离开,立刻像射出的利箭般追逐起来。 一番追逐后,体力濒临极限的裴洵美随便拉开扇之前没进过的门,掩护严敬弛钻到房间里。 “我们……” 不等严敬弛说完,裴洵美就拉着严敬弛钻进放置药品的大柜中,原本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塞了两个人,显得有些狭小逼仄。 裴洵美不是头回来这家鬼屋体验了,他十分清楚刚刚的NPC是被派来找他们的,如果被抓到就会提前结束游戏。不过好在这个NPC抓捕时间大概只有五分钟,玩家只需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就好。 贴在自己身旁的严敬弛下意识地战栗,裴洵美蹙起眉,手掌搭在对方缩起来的肩膀:“学长,你怎么了?” 痛苦的记忆犹如潮水般袭来,严敬弛曾经就是被人锁进这样一个柜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闭上眼睛是黑漆漆的,睁开眼睛还是黑漆漆的。直到声音喊到嘶哑,才有保安把自己放出来,而那时,已经是翌日清晨。 “别怕,我,我不是在这里吗?”裴洵美看着突然靠着柜板哭起来的严敬弛,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慌张地从口袋中拿出呼叫器开始呼叫店员,“不好意思,我们想提前结束冒险。” 严敬弛一言不发,只是埋在裴洵美的怀里小声啜泣。敏感的裴洵美结合刚刚严敬弛的反应,很快便意识到哪里不对,或许严敬弛如此恐惧是因为回忆起什么不好的记忆。 裴洵美捧起严敬弛的脸,温柔地吻去对方脸上的泪痕:“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严敬弛摇摇头,靠在柜板上痛苦地用大掌捂住自己的脸庞,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估计是又在哭了。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我不逼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什么对不起啊?明明是我把你带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严敬弛终于无法控制,一头扎进裴洵美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裴洵美一面拍着抚慰严敬弛的后背,一面推开柜门,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走吧,学长,我们一起回家。” 刚回到家,严敬弛就跑到自己卧室床上缩进被子里。一米八几的个子就蜷缩在一床薄被里,连个脑袋都没露出来。 黑色的丝缎被面凸起一大块,微微颤抖着,裴洵美站在门口,知道对方大抵是又哭了。 “你回去吧,这里我来照顾。”裴洵美冲站在一旁的柏舟点头示意道。 裴洵美关上房门,掀起被子钻了进去,抱住缩成一团的严敬弛。 “洵美。”严敬弛抽泣着埋在裴洵美怀中,耳朵覆在对方的胸膛上,倾听里面沉稳有节奏跳动声,“对不起,今天是我坏了你的心情。” 裴洵美咬了一口对方的耳垂:“再说这种话我就咬死你。” “好痛。” “是我刚刚咬痛了吗?” “心里难受,心里疼。” 裴洵美隔着睡衣,揉上对方的胸膛:“那我给你揉揉。” 严敬弛挽裴洵美进自己怀里,吻了一下对方的额头:“十七岁生日时,我就是被关进那样一个柜子,又黑,又暗,连呼吸都是苦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因为那天刚好高考结束,他们总要找点乐子放松放松。”严敬弛揉着裴洵美柔软蓬松的头发,温柔地抚摸像是在对待小孩子。 严敬弛的声音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甚至反过来安慰裴洵美。 裴洵美被严敬弛紧紧地抱着,紧贴着对方身体的胸膛却像是缺了一块,风钻进来引得阵阵抽痛:“学长。” “嗯?”严敬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候对方开口。 “那样的柜子,以后不会再有了。” 严敬弛喉头哽咽,过了很久才缓缓吐露,声音是难以掩饰地颤抖:“好。”